皇宫要地早就已经被禁军围成了铁桶,因着皇帝对权力抓得非常牢靠,因此驻守京畿的禁军数量非常可观。一路走来,所过之处都有禁军严格把守,即便是靖王带着他们一同进去,也是需要进行盘查的。
通过层层盘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太和殿。
太和殿是皇帝大臣早朝的地方,靖王带着苏墨香与荔枝一同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入目的就是数不清的朝臣挤在一起,禁军拿着长枪站在外围,因此他们脸上神情的看起来颇为惊惧。最高处的金椅龙座上正端坐着一个人。此人面容清雅雍容,身上穿着一件绣有五爪金龙的素色锦服,目光炯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看到靖王三人走进来,先是冷冷一笑,然后双眼在苏墨香与荔枝身上转了两转就没了兴趣,只是讥讽道:“七弟,找两个后辈来,这是何意?”
靖王三人一路走过去,之前挤成一堆的朝臣们连忙让开一条道路,目送三人走过。靖王不慌不忙道:“皇兄,看来今日的主角不是我。”他说着转身一指苏墨香,“这位公子才与你有账可算。”说完竟然走到一边,不再说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苏墨香身上,连带着他身后的荔枝也被人如同实质的目光刮过。荔枝此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里不由一阵发慌。仿佛知道她的窘迫,苏墨香垂在袖子里的手轻轻靠过去,拉了拉她的手指,以示无声的安慰。
皇帝看着苏墨香,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威压,“你与朕有何干系?”
苏墨香深吸了口气,挺直脊背握手一拜朗声道:“殷氏遗孤萧离拜见吾王!”
这声音掷地有声,在原本鸦雀无声的朝堂上突然像是一声炸雷轰然响起,朝臣们先是一愣,接着一片大哗。
“殷氏遗孤!他竟然是……玄武太子!”
“玄武太子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天呐,玄武太子居然还活着!”
……
皇帝萧寅似乎也被苏墨香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惊呆了,过了半晌他神情复杂的看着苏墨香,挥手让下面的人保持安静,冷声道:“你说你是玄武太子,那么你有什么凭证?”
苏墨香道:“玄武太子受封的时候曾经获赐麒麟玉牌。”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那玉牌看起来晶莹剔透,牌面上刻有栩栩如生的麒麟异兽,看起来巧夺天工,十分精致。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朝臣前面的靖王,然后弓着身子接过了苏墨香手中的麒麟玉牌呈给皇帝。皇帝仔细看了两眼,微一沉吟,“身份可以冒充,这麒麟玉牌确实不能冒充。但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麒麟玉牌就是你的?玄武太子死的时候还不满周岁,他一个人不可能从大火中死里逃生。而你却自称殷氏遗孤,你可知殷氏当年已被满门抄斩。”
苏墨香心里沉了沉,“今日我既然上了这殿,也没想过能够全身而退。在我看来,你认不认我这个儿子我都无所谓,今日前来只是想为殷氏一门忠烈正名!”
皇帝大怒,“大胆!来人,把这……”
皇帝话未说完,苏墨香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皇帝陛下现在恐怕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转身环视了周围大臣一眼,朗声道:“我殷氏一门驻守边疆多年,想不到最终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当年你们就凭一纸密信就将殷氏满门诛灭,可见你们早已对殷氏手握兵权心存不满。此前我已查到当年伪造通敌密信之人,带上来!”
靖王挥手,两个士兵就驾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名叫陈规,是个造假能手。他当年模仿了殷将军的笔迹,伪造了一封密信。这封密信后来被一个小兵送到了陛下手中。”说着,苏墨香看向王座上的皇帝,逼视着他说道:“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皇上应该对那个小兵还有些印象吧。”他挥了挥手,又有两个士兵带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生得实在臃肿,一进来就被吓得伏倒在地动也不敢动一下。苏墨香走过去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皇上,还认得此人么?”
皇帝的表情有些难看,他看着苏墨香双眼微眯道:“那么多年了,朕怎么还会记得这样一个小人物?”
那胖子连忙梆梆梆叩起首来,口中哭爹喊娘一般大叫道:“皇上,小人名叫王显,当年确实送过一封密信给您。可是那封书信是容相叫小人送来的呀。容相说那是紧急军情,小人不敢有所耽搁,马不停蹄送到了您手上。当时小人累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皇上您叫小人休息了一下慢慢说的。”
皇帝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道:“确有此事。”
容相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忙站出来道:“皇上,这人完全是胡说八道,微臣从未见过此人,更不会让他去送信。皇上,您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
王显一听急了,也是不停叩头喊冤,一时间真是热闹得很。
苏墨香让人将王显带下去,自己从身上拿出一封发黄的信笺,道:“皇上,殷氏冤案的证据在此。这封就是当年呈报给您的密信,我们有幸请动了方师来鉴定这封信的真伪。”
一个温雅的老人走了进来,先是向众人行了礼,这才接过苏墨香手中的信笺开始仔细观看。末了,揉了揉眼睛到:“这封信确实存在作伪的痕迹,并不是殷将军的真迹。”
容相一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把嘴闭上,不再说话。
苏墨香道:“皇上,既然已经有了证据表明,当年殷氏被抄斩已是冤案,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正名了?”
皇帝在苏墨香等人的目光中不甘心的表示了屈服,背了十八年的冤案终于沉冤昭雪,苏墨香忍不住露出微笑。皇帝却道:“就算你为殷氏正名了又如何?如今你勾结靖王,绑架朝臣,威胁君主,意图造反,你以为你就能逃过这一劫了么?”
苏墨香笑了笑,“我已深中剧毒,本来就时日无多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说完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转身带着荔枝直接走了。
至于后来靖王是怎么善后的,荔枝已经不知道了。她的全副心思都跟着苏墨香去了……因为苏墨香快死了。
荔枝拉着苏墨香的手,面无表情,“你死了我怎么办?”
苏墨香虚弱的笑了笑,“我已经把沈家的财产藏地给你了,你带着它们远走高飞吧。”
“我不!”
没有回应,荔枝低下头,苏墨香已经沉沉睡去,永远将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