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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推手之门

亓亓在深圳飘着,是一小公司的OL,每天朝九晚五,按部就班,偶尔加加班。这年头,生活成本高得惊人,亓亓不止向一个人表示自己压力很大。

这天,她在本地的一个论坛上开了一个帖子:晒晒大家的收入和生活成本吧,括弧——限蚁族。好么,帖子一开,引来众网友们哭穷声一片。十二楼一位兄弟说的经典:“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留下满屏的小逗点。这架势颇有点小说里曹操刺董前嘲笑群臣的气概。

接着,这兄弟发表了他的高论:有钱的根本就不会来这儿上网回帖,没钱的根本就没空来这儿上网回帖。大家一窝蜂对此话表示赞同。

说着说着,这“楼”就歪掉了。大家的话题引到了:“如何改变现状上来”。

大家有的说投资股票,让死钱变活钱;有的说不如搞点小本生意,自己开个网店书吧什么的;还有的说不如去承包一辆车,开出租。十二楼的兄弟说:“大家的方法都还行,但我有一招更绝的。”

大家纷纷问他有啥更绝的高招。

十二楼说:“我只对漂亮MM感兴趣,这样吧,楼主MM,咱私聊。”

在众人的鄙视中,十二楼笑而不语。

亓亓心中好奇,想看看十二楼那哥们有啥高见,就加他为站内好友。十二楼在站内选消息里发了张帖子给亓亓:“我能包你一年内赚到你人生的第一个50万,怎样?心动了吧?”

亓亓在电脑屏幕这头皱了皱眉头,这不明摆着低估人民群众智商么?随即愤怒地关掉了这封信息。

谁知,那么又发来一条:“首先,我绝对不是骗子。骗子不会用这么直白拙劣的手段吧。”

亓亓感觉有道理,继续读下去。那人说道:“知道‘推手’这个词儿吗?”

亓亓笑了,我太知道了,现在不是着姐当道,犀利哥横行吗?今天叫你回家吃饭,明天死后满血满状态复活……我宅是宅,可我娱乐八卦版可是天天看,从来不落的。

那边说:“这就好办了。明白说吧。我是一家网络推手公司的总经理,我的网名叫推手哥,你叫我推推也行。我的计划是为你度身定制一套炒作计划,把你打造成网络红人。当然,我们的目标是向现在正当红的各位哥哥姐姐们看齐的,等你到了他们那个级别,出场费、代言费,收益可是大大的。”

亓亓发过去一个迷惑的表情:“你们真能把我捧红吗?我有点儿不太相信你实力呢。”

那边见亓亓有点动心了,便加强攻势:“我们这个行业目前正在从草根、粗狂式的推广模式向集约、专业式的推广模式转变。从08年开始,我们公司的思路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井喷式的增长、高学历、IT行业人才的逐步介入、低俗推广手段向艺术化过度、软件代替人工、公司化、集团化、合作方式透明化、行业相关法律完善化、从业人员素质要求更高。”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亓亓抱着试试的心态说,好吧,多少钱能包我红?那边干脆利落地发来一个数“15万”,“定金5万,见成效(即产生影响,并有传统媒体跟进)阶段性付余款。”亓亓当晚就打开存折,自己账上有5万块钱,都是她平时省吃俭用,走低端纯自来水洗脸这种保养方式一分分攒下来的。现在拿出来就够舍不得了。

为防止上当受骗,亓亓要对方先发来他那边的一些证明,亓亓一一过目后还不放心,她约推推出来,要当面见原件。

两人在一间咖啡厅见面,推推是个谈不上帅的低调男子,他拿出了自己公司和本人的一些相关证件,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成功案例。

亓亓看着照片上推推和时下某网络红人站在一起,她真的动心了。

人只活一次,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亓亓豁出去了,她和推推一起去银行转了账。

于是乎,推推打造亓亓的行动宣告上马,即将开始正式运作。

推推的第一招,就是让亓亓先在网络上发表争议性的话题,引起公众的关注。亓亓点开今天的论坛,发现她那张晒收入的帖子被论坛管理员移到了首页,红色醒目大标题。

这一切,亓亓原本以为是自己的话题选的好,推推发了消息告诉亓亓,是他在背后和论坛方协调的结果,并发来了聊天记录等相关凭证。

亓亓心想,这小子还挺靠谱的嘛。那么接下来,因为这个帖子我就能红了吗?

推推告诉她:“争议性的话题,筒子。你这算啥争议性?”

亓亓想了想,说:“那该怎么办?”

推推把亓亓的论坛账号要了过去,亓亓每当一回事,第二天一早,亓亓在公司打开网站,正举在手里的咖啡杯一下子惊得差点儿掉到地上。这个推推,这不是毁我形象吗!

原来,推推用亓亓的名义,在晒收入的帖子下面气焰嚣张地发了个总结性的帖子:“LS的全都是穷B,鉴定完毕!哈哈哈……”

接下来的结果不言而喻,无数网友用SB和三字经等华丽丽地口水和犀利措辞把亓亓打得体无完肤,几乎淹没在枪林弹雨中……中午,亓亓饭也没吃,找了个僻静角落,对着电话那头的推推大吼:“你脑残吧!为啥把我形象全毁了。”

推推说:“你忘了,这就是我说过的,争议性言论啊。”

亓亓想想说:“这样子,我就红了吗?但是万一网友们出离愤怒,把我人肉怎么办啊?”

推推笑了:“就怕不人肉,我打算召集一帮子狗铺网的网友,帮你把这事儿做起来,你下班了来一下。我用手机给你拍几张照。”

下了班,亓亓好奇地赴约,在餐厅里等了好久,推推也没现身。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推推来了,举着手里的手机说:“看,若有若无,犹抱琵琶,这照片发到网上,就说是网友查IP找到了你后跟踪偷拍的。”

亓亓有些怕了:“疯狂的网友该不会真的这样做吧,照片发上去我还有好日子过吗?等下我都不敢回家了。”

推推笑说:“没事,我考虑到你的安全问题,发帖时我选择的是一个网吧的,IP地址是找不到你的。而照片嘛,我当然会做处理的,不会就这么发上去,你放心!”

帖子经过推推再一闹腾,爆炸性地更火了,火得让亓亓喜出望外,但又后怕:“真要红了,压力该多大啊!那笑话果然没错,螃蟹在锅里埋怨,煤气炉说:‘想红?忍着!’”

更让亓亓惊掉下巴的是第二天一早,这回她手里那杯咖啡霍地从手里滑落,在地上华丽丽地化为一堆粉末。原来,推推在帖子上发布了她的“艳照”!帖子上以某好事网友的名义发了亓亓的“艳照”。亓亓好仔细地看,才分辨出是后期找两张照片拼接合成的。

亓亓联想到昨天餐厅分手时,推推笑着摇着手机说照片会做处理的。她本以为,推推所谓的处理是打些马赛克什么的,或模糊处理,谁知是做成了“艳照”!

亓亓愤怒地质问推推,推推说:“你要是自愿终止合同的话,我没问题,但是你单方面毁约,定金可就恕我不奉还了。”

亓亓咬咬牙:“继续炒吧!”

帖子上又是一番论战,鉴定团、考证团,支持的、反对的,针对艳照进行了一番论战。

最后有推推用亓亓的名义出来辟谣:“这是假的,赤果果地污蔑和诽谤,亓亓我本人保留追究当事人法律责任的权利。”

所谓物极必反,亓亓隔天打开网页,发现那个帖子被删除了。亓亓打电话过去:“你又搞的什么鬼把戏?”

推推沮丧地说:“是因为帖子社会影响恶劣,被责令删除了。论坛方因此少了不少点击量,也很不爽呢。其实之前一直有压力,我都让他们一定顶住,没想到还是没顶住。”

亓亓这件事火了一阵,但是艳照和叫嚣炫富,这些都不是新鲜元素了。所以传统媒体都没跟进,帖子删后,更多的“后浪”冲了出来,亓亓这个“前浪”被人很快遗忘了。

推推说:“没关系,影响已经造成,还是有用的。既然传统媒体不主动跟进,那么我么就主动出击。下一步,咱上电视!”

“做了就不后悔!上就上!”亓亓破釜沉舟了。

只是活动资金快不够了,亓亓打电话找同学朋友,死乞白赖借了三万块钱,交给了推推。

推推利用路子,塞了些钱给电视台一档子节目的制片人,帮亓亓上了一档子相亲交友节目,并且没次亓亓上场前,推推和电视台编导为亓亓多深订造了雷人的台词,以及独特诡异如ladygaga的妆容。

亓亓在节目上,如预期的那样,很是出位。

亓亓下了节目后,找到推推和制片人:“怎么样?怎么样?效果如何?”

制片人和推推摇摇头:“现在同类型节目太多了,观众看得也太多了。审丑疲劳了!”

亓亓哭丧着脸,看着推推。

推推抬起头,目光灼灼:“咱们还有后续手段,连环推!”

原来,这推推又联系到另一个频道的一档子谈话节目,针对亓亓的出位言行和相亲节目低俗化为主题内容,进行了一场访谈。节目组请来了电视制作人和社会学者嘉宾,亓亓平时看着挺温文尔雅的这些嘉宾一个个向长了毒蛇一样:大批现在盛行的相亲节目太过哗众取宠,而亓亓更是被当成了节目的化身,被骂得狗血淋头。

亓亓在现场不自主地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节目组的编导想上前递纸巾,被场边观摩的推推伸手拦住了。摄像师将镜头打近,推特写,亓亓痛哭不止的样子全省观众都能看到。

这一切原来也是推推设计的。几个专家学者原本也是看那些节目不爽,想批一下。可没想过下重口,也没想过把与此没多大关系的亓亓弄哭,但是推推暗地里给了好处费。专家学者乐得做了顺水人情。

可是,这档子节目播出后,并没有多少人把关注度放在亓亓身上,眼泪观众见得太多了,何况是有些自惭的眼泪?倒是几位学者专家因此大火了一把,他们被热心观众和网友们封为:“四大荧屏怒汉”!

自己想红,倒给别人做了嫁衣。亓亓逼问推推还有啥招?推推说,有招是有招?但是,说完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亓亓看懂了,但她该借的都借了,向农村种地养猪的父母借,她实在开不了口。

亓亓顿悟了,咱不要钱了,但也要把你小子给告上法庭,让大家见识见识你们这些幕后推手的丑恶嘴脸。

很快,亓亓向法院起诉,推推假借推手公司名义,开展恶意炒作之行径,有严重的社会不良影响。

法院一开庭,就引来众多媒体跟进,大篇幅报道:“这太有新闻点了!被炒作的当事人状告幕后推手!”

这事被广为流传,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事件被媒体称为“推手门”!

官司最后不了了之。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亓亓和推推因为这件事情大火了起来,两人真真正正地成了时下的红人!亓亓代言片约不断,推推的推手公司更是生意火得不得了。

亓亓和推推后来也没有再联络了,坊间传言两人闹翻了,有了分歧。但也有人传言,其实这是两人合伙演的一出戏,本身还是一场炒作!

后来,亓亓也曾私下问自己:“我当时到底是真心呢?还是想借此炒作呢?最后的答案竟然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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