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辩不清是用怎么样的一种心情离开的千里香,登车、入座,她机械的完成这些动作,胸口空落落的在灌风。
马车在宫门口被侍卫拦下,“有人毒害陛下,一切进入人员都要检查。”
话像刀子扎进了怡然的胸口,她眼前一黑,张口吐出口血来。
陈睿忙给她把脉,道,“这口血能吐出倒是好事。”说完,冷视拉开车帘的侍卫,“要查就查,不查就别在挡着路了。”
侍卫还是搜查了一番才放马车过去。
怡然无力的靠在车厢上,双眼紧闭。
陈睿看不过去,“你现在这样怎么让他放心等候事情调差清楚。”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怡然张口,声音像破风箱一样嘶哑。
陈睿叹息,“不要想着怎么才能帮到他,你只需要好好的生活。”
懂得道理和能付之行动是两回事。
怡然消沉了好几天,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两个人过去的生活。甜美的回忆是毒药,会叫人沉醉不远苏醒。
直到看到镜子里她形如枯槁的模样,怡然明白,她必须要结束这样的生活了。
明觉回来,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阮怡然。
第二天,怡然向陈睿温委婉的询问,是否可以借用这里的药室和药材研制香料。
陈睿一听很感兴趣,很大方的同意了,她带怡然进药房熟悉情况。
公主府的药房是陈州父女共用的,里面有许多外面都不曾见过的专业用具,怡然爱不释手。
陈睿一边介绍,一边感慨,“香道医人之术如今懂得的人已经不多了。姑娘能有恒心钻研,一定能有所成就。”
“其实,我也并未入门,只是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
“我想是与医术一样,是一件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的事,只有亲力亲为才能学到东西。”陈睿想了想,道,“我平日都在父亲的医馆帮忙,会接触到许多病人,小怡姑娘如果觉得需要,也可随我一同去。”
怡然觉得这话非常在理,毕竟香料作为药方的一种,和其他药材一样,都只有试过才知道对不对症,也只有分辨不同的病人,才懂得调节剂量。
这段时间,她虽没从唐蓁手中拿回外公的书,但靠着记忆力反复推敲,也熟悉了其中的几成东西。眼下最缺的就是实践。
如此,就与陈睿约定,从明日起一起去医馆。
晚上,怡然辗转反侧,是在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点起蜡烛,把外公书里的配方背默了出来。
默到七日诸葛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对于庄明觉,自己的确什么都帮不上。但她可以重制七日诸葛,为楚风减缓心口痛的症状,如此是唯一能为明觉求情的路了。
可要给一代帝王使用药用香料,绝不像对君夫人那样,凭借她的经验和感觉就可以实施。她需要实践,需要成果,需要专业医者的认可。
天都的盛夏比仓城来的炎热,这一眨眼,已经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怡然白天与陈睿在医馆,晚上回来就扎入药房,整个人又瘦又精神。
陈睿与许多医女接触过,自己亦属于对医术颇有天分的人,直夸怡然是天生学医的材料。但凡接触过的病症,怡然都能顺利的以一推三。便是陈州都对此非常惊讶,并且邀请怡然一同参与他眼下正在研究的几种病症情况。
弄得陈睿都有些吃味,“您都没叫我一起呢。”
陈州一本正经的跟女儿解释,“这几种病的病人都深陷昏迷,无法进食汤药,香药正好开辟了一种新的方式。”
陈睿时候把话学给怡然听,道,“我父亲还从没有这么认可一个人,你不如拜入我父亲门下,做我的小师妹吧,这样将来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你在父亲身边帮忙,我也放心了。”
怡然不明白的问,“郡主怎么会不在家呢?”
陈睿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尴尬,怡然自知失言,低头继续捣鼓手里的白芷粉末。
过了一会儿,倒是陈睿主动坦白,“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到了年纪就要嫁人罢了。”
她今年已过十五,是大秦女子可议婚嫁的年纪了。
“公主和陈驸马定会为郡主择一良婿的。”怡然由衷的说,虽然进入公主府后,她从未见过那位‘身体常年不适’的公主。
不过听陈睿的表述,她父母的感情一直极为和睦恩爱。
陈睿自嘲的笑了笑,“身为皇室子女,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即便是父亲与母亲如此恩爱,在成亲之间,也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怡然恍惚,她和明觉没成亲之前也是陌生人。
如果她实现知道他是安逸候,他们之间还会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陈睿还要感叹,一个小医女跑来,把陈睿拉去抢救个危急的病人去了。没过多久,医馆突然喧闹起来。
怡然丢下手里的事,抓住个人询问。才知道被送来的那名危急病人,据陈州确诊是染了鼠疫。直接接触过病人的几个人包括陈睿都关在小房子里隔离了起来。
陈州将事上报朝廷,天都实行禁严,需要做全城的药薰和隔离。
除了首当其冲的太医院,陈州的医馆也要加班加点。
一方面派人四处烧煮预防鼠疫的药汤给百姓,用草药薰蒸街道,另一方面,库房里的药材也不足够,实在需要尽快制作补充。
怡然回到公主府,已经是三天之后,听说鼠疫的来源已经明确是三百里外的壤城。故而从壤城到天都,那个携带鼠疫者经过的所有城池都要展开消杀工作。
然而繁忙的生活,并不能让怡然忘记明觉。
只要一到梦里,她就会想起他。
倒头闷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她踩着晨色走出自己的小院。当看到门前那抹身影的时候,惊喜的表情还没有露出,便被失望打压了下去。
她很累没错,但还没有累到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
怡然握紧了拳头,冷声问,“这里是公主府,唐少帅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