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时五更,屋外还是阴阴郁郁的天色,启凡早早的醒来。
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素未肯消。
雪至,天色未亮,清晨已有缕缕寒意,启凡起身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单衣,换了身合适的衣裳,毕竟今天是要见新夫子的。
门外传来阵阵击打之声,启凡不由推开了房门,院内启武光溜着上身,在木桩上击打着梆梆作响,阴郁郁的天色落下的细小雪瓣在他挺拔的臂膀上,一会消融。
启凡站着,看着启武,在哪儿,一时间,觉得心从来没有这么安定,暖暖的。
不知站了多久,启武停下,回首道:“凡儿,醒来便去洗漱吧,稍整一会就要去见夫子,精神点。”
启凡还未回应,东屋一阵咯吱咯吱的开门声,人虽未至声却先到:“启武哥,还大早上起来练功啊,不让人休息会晚上哪有精力去绣房?”
“行了,行走江湖之人,不‘夏三伏,冬三九’,哪里来的闲饭吃。我练完了,待会带小凡去见夫子,你再歇会。”启武回声。
“见夫子?我也去,前些日子庄里带来许多孩童,今儿是看个热闹我也得去。”陈易道。随即便就这院内小井洗漱,合着天色也不嫌冷。
藏剑,风闻阁。
“君看似花处,偏在洛阳东、又或是洛阳冬。”阁中身着青衣,细髯中年文士望着窗外细雪,念念道。
“鱼儿们都到了么?”青衣文士出声道。
“禀上师,孩童们已在殿外等候。”一旁身着明黄长衣,头戴金紫冠帽的中年人道,感身上还有丝丝威严,显然久在上位之人,贵不可言,正是藏剑此代庄主--莫声回。
“汝祖乃吾门下,汝等百年之奉请,得来此次相骨入门之机不易,望自珍惜。”青衣文士回首,双目盯着莫声回,缓缓道,好似命令,又似随性。
“吾等还有一请,望。。望上师应允。”莫声回俯身一礼,抱拳恳请到。
“汝等之事,吾门只应鱼跃龙门之请,勿做他念。”青衣文士回首甩袖,“让鱼儿们进来,若进的吾门,你藏剑与吾门还有份香火,若无,缘尽于此。”
莫声回呐呐无言,退出门外。
启凡一早跟随启武、陈易来至风闻阁,见门外稀稀落落已经有好些个孩童在等候。
“他们也是来见新夫子的么?”启凡问道。
“是,此次鱼跃龙门,是几代庄主换来的,容得我等,凡儿,若后得越龙门,且记着藏剑。”启武看着启凡的眼睛,认真道。
“是”启凡回道,好似觉得不够,攒了攒拳头,“我会记得的。”
此时,风闻阁中门开启,庄主莫声回一脚踏出门,“各位,请安排汝家孩童进门相骨,若有幸跃的龙门,请不吝照顾下藏剑。”说完,莫声回深深一拜。
随即孩童们在风闻阁门口排好,逐个进阁。只见那些个懵懂孩童年方十岁左右,进阁也不知这或许是另一个命途。
只见孩童们一个个进去,至启凡是最后一个,转身出门的孩童不知凡几,留在风闻阁的只得二三。待启凡准备进入时。
兀的,风闻阁院外奔来一人,只见神色中带着慌张,在莫声回耳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莫声回不由眉头一紧,一股忧愁之色飘然上额,只见莫声回回首一看身边的启凡,神色不定,稍后脸色一定,从怀中拿出一个样式普通的破旧小袋,塞到启凡手上,“莫忘藏剑。”一字一顿,仿佛这样能刻在启凡心头,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奔走。
“门外进来。”此时阁内青衣文士的声音传出,不容拒绝。
启凡心中也懵懂,只得呐呐收回了袋子,望了望阁阶下的启武,定神进门。
进阁后启凡只见阁正中坐着一位青衣文士,身旁站着两名孩童,一男一女,启凡记得方才先进去了几十名孩童,“这位先生收弟子也是很严啊,不知我能否被收归门下。”启凡暗暗想到。随即紧了紧拳头,抬头望向青衣文士。
“上前来。”青衣文士道。
启凡上前。
只见青衣文士双眼开始发亮,隐隐散着蓝色的光芒,仿佛能把启凡内外看个透彻,而后起身,单手缓缓排向启凡的肩膀。
启凡忽的感觉身上一凉,想向后退去,偏偏挪不动脚步,任由青衣文士手拍到他的肩膀。而后感觉浑身一麻。
“不至上佳,骨相方可。”青衣文士淡淡道。“汝知世间何事最妙?”
启凡一怔,何事最妙?何事最妙?启凡没碰过夫子会问这种问题,以往渔村夫子只会问,词诗文曲,哪的如此。
启凡望了望窗外的雪景,低声道“雪在铺着树,风在摇着树上的雪,我们站着,不说话,就是妙。。。”
“好,好,好。这便是妙,这便是妙。”青衣文士抚着胡须,嘴角一咧,笑道,“奉为顺,就是顺心,顺天心。”
“汝何名?”青衣文士道。
“启凡见过夫子。”启凡俯身作揖。
“汝且站定。”青衣文士指了指两名孩童站的地方。
此时,藏剑山庄门楼外。
一众怪异之人聚在门道上,怪异的是人人血边黑袍兜帽不说,脸上全部遮着一面哭眼笑嘴的僧侣面具。哪怕现时正午,兜帽众身下也是没有半缕阳光。门楼下,藏剑庄主莫声回带着众藏剑弟子与其对向站着。
“你等何人,来我藏剑何事?”莫声回心中有所猜疑,却仍开口询问。
“莫声回,你拿了不该你拿的事物,交出来,无量明尊。”黑衣僧众中一道声音传来,阴测测带点嘶哑的声音,也不知是谁。
“拿出来如何?不拿出来又如何?”莫声回问道。
“拿出来,渡化。不拿,灭。”一如刚才的嘶哑,仿佛从中听出了血液的味道。
“何为渡化?”莫声回道。
“侍奉明尊,是为渡化。”面前的僧众一起嘶哑的开口道,随即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吾藏剑立庄几百余年,方今存亡之日,无有为奴之理。”莫声回正容道,随即朝陈易、启武轻声道,“你等去风闻阁求见上师,若可求他一求,若不可,望他速走。”
应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