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主走后,袭月大病一场。
日日缠绵病榻,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药吃了好几副,却迟迟不见好转。
而且,她似乎被狠狠吓到了似的,一下子娇弱了不少,时时刻刻离不开凤鸣。在家里,无论凤鸣做什么,她都要跟着,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拉着他的手不放开。一旦凤鸣有事离开了,她找不到了,她便放声大哭,谁都劝不好。除非凤鸣出现,否则她绝对会一直哭闹下去,让所有人都疲于应付。最终,凤鸣不得不上书告假,日日陪在她身边。有他在身边,袭月极端的情绪这才得到些许缓和。
这一幕,知音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翘起一抹莫可名状的笑。
“小姐小姐,皇上来了!”
蹬蹬蹬,一日,正坐在房中绣着池塘里盛开的荷花,丫头嫣儿忽然大步从外跑进来,紧张得大叫。
知音闻言,握着绣花针的手儿一顿,便赶紧将阵线放到一边,站起身大声道:“快,摆驾迎接!去几个人,赶紧通知王爷!”
来到前厅,凤煜等人也刚好进得门来 。知音连忙下拜,轻声道:“小女参见皇上。”
“知音免礼。”凤煜抬手,淡声道。
“谢皇上。”知音道,这才起身。
眼光在她愈见窈窕的身上扫视两遍,凤煜脸上挂上一抹微笑,淡淡道:“朕今日前来,是因为听说袭月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朕心中忧愁, 便换了便装想来看看她。”
“小女知道了,公主她在厢房休息,小女这就为皇上带路。”知音忙垂首,轻声道。
凤煜颔首。“有劳知音了。”
知音轻轻摇头,低声道:“无妨,这是知音应当做的。”
说完,便回转身,步履轻盈的走在前面,为他带路。而凤煜,他也提起步子,紧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一直没有从她纤细的背影上移开过。
及到二人来到王府主屋,即凤鸣和袭月居住的地方,早有人通报进去了。领着凤煜长驱直入,来到他们的卧房,转过屏风,他们便见凤鸣坐在床边,一手捧着一本书,正静静看着。
见到他们进来,他忙放下书本,站起身轻声唤道:“皇上。”
“鸣弟免礼,不用起来了,这样坐着便好!”几步上前,将他按回椅子上坐下,凤煜摇头,轻声道,“朕抽空来鸣王府一趟,也不过是以兄长之名前来关心一下朕的妹妹,现在,你是朕的妹夫,见到朕,你不必太过拘礼,平常心态便好。”
“微微臣多谢皇上谅解。”凤鸣垂眸,感激不尽。
双手离开凤鸣的肩膀,凤煜转身,发现袭月正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而她的一只手却露出锦被之外,正牢牢握住凤鸣拿着书本之外的那只手。这也就是为什么凤鸣在见到他的时候没能及时起身行礼的原因了。
收回目光,皱起眉头,凤煜压低了嗓音问:“袭月她怎么样了?”
“还是那个样子。夜夜做恶梦,醒了便哭哭啼啼的,一看不到我就跟疯了似的大叫大闹。现在刚喝了药,睡下了。”轻叹口气,凤鸣摇头,无奈道。
“这样啊!”凤煜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摇一摇头,便回转身,低声道:“既然睡了,那朕就不把她叫醒了。不过,朕有几句话要和她说,那就只能暂且在此叨扰鸣弟你一阵了。”
“皇上哪里的话。您御驾亲临微臣府邸,乃微臣天大的荣耀,微臣高兴还来不及呢!”凤鸣忙摇头,轻声道,“只是,微臣行动稍有不便,只能让小妹知音代为伺候一下皇上,还望皇上体谅才是。”
“无妨,袭月的病情要紧,你尽管陪着她吧!朕有知音相伴,那也是可以的。”轻瞥一眼从进门去便站在角落里一语不发的知音,凤煜淡笑,大度的道。
“承蒙皇上不弃,那边是再好不过了!”凤鸣忙道,转向知音,沉声吩咐道,“知音,你务必要代本王好生伺候皇上,不得有任何差池,知道吗?”
“是,知音知道。”知音点头,便走到凤煜身前,让开身子,微微屈身,轻声道:“皇上,请。”
“好。”凤煜颔首,便跟着她,沿着来时的路出去了。
二人来到王府前厅,各自落座,立马便有两个小丫头奉上刚沏好的茶来。
端起茶杯,揭开盖子,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茶当是凤鸣从苜蓿国带回来的、苜蓿国皇室专享的茶叶了。
一时无话,幽幽的香味飘散,偌大的前厅里只听得见茶杯与茶盖轻轻碰撞的微响。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从外走进来,对凤煜施一个礼,才转向知音这边,低下头,高高举起手里一张薄薄的纸,低声道:“小姐,这是太医新开的药方子。”
“给袭月的?”知音尚未来得及回话,坐在上位的凤煜便开口问了。
知音便点头,轻声回答:“回皇上,正是。”
凤煜伸手。“拿来朕看看。”
“是。”知音道,从丫头手上接过药方,亲自交到凤煜手上。
小小的一张纸,被对折了两下。慢条斯理的将纸张绽开,慵懒的目光落在白纸上的黑字上,凤煜张口,轻轻念出道:“人参、白朮、茯苓、熟地、白芍,呀,还有当归呀!”念道最后,竟是一副十分讶异的表情了。
念完了,他将药方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淡淡一笑,便对知音道:“如此看来,袭月的病情是很严重呢!”
严重吗?知音低头,但笑不语。
见她不说话,凤煜也笑了笑,降低音调,柔声道:“袭月病重的这些日子,就苦了你照料王府了。”
“知音不苦,苦的是王爷。”轻轻摇头,知音小声道。又要管理国家大事,又要应对袭月的无理取闹,他就跟一只陀螺似的,从早到晚转个不停,人都累瘦了一大圈了。看情形,似乎有些恢复当初先皇驾崩之时的状态了。不对,现在王府里的情形比那时还要严峻许多。每日亲自给凤鸣送饭去,看着他疲倦的神色,她心里都忍不住阵阵揪疼。
见到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凤煜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敛起眉头,他淡声道:“朕已尽量削减他肩上的担子了。”
“多谢皇上。”忙对他点头,知音自然而然的回道。
这么淡漠疏离的表现,令凤煜心中有些不太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