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风、吹去多少烟雨。
许弋苏醒了过来,揉了揉清眸,许弋看向四周,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雾霭蒙蒙,天空散落几丝细雨。
天哭之地血腥味早已退去,白骨、毛皮、尸体,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地一片寂静。
“今天是父亲下葬之日才对。”
许弋计算时日,呆在天哭之地三天,今天便是武王下葬之日,许弋身为人子,父死,子孝,实在是理所应当。
许霸天卑鄙歹毒,若非许弋掉入的是天哭之地,恐怕许霸天早就派人到许弋掉落的地方去了。
此刻,许弋竟然萌发一种想法。
……
……
盘龙山。
相传,古有神龙,一龙葬身于此,故后人命名盘龙山。盘龙山蜿蜒曲折,宛如神龙扭曲的龙体,盘龙山上常年花不落,水不干,叶不枯。
在盘龙山上,建有一座神龙祠堂,曾有人在盘龙山见过金光从神龙祠堂中冒出。
后来,燕皇将盘龙山做燕国各功臣的葬身处,祈求可以庇佑燕国。而武王为燕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葬身,自是按照国葬,藏在盘龙山。
燕皇、以及众高官贵族,都要来祭拜一下。
轰!
一声长鸣,一声凄婉。
随着一阵爆鸣,众人看向盘龙山脚,数人抬着一尊青铜棺,朝着盘龙山顶走来。
武王无后,许霸天作为武王的弟弟,亦是为一的亲人,自是要为武王守孝。
许霸天哭声响彻天地,站在青铜棺前方的他,每向前走五步,便一跪,走十步,便一叩,其表演可真喂“感天动地”!
中午时分。
许霸天额头上磕出血,却依旧坚持跪在地上。这场戏,他必须做到底。
“我的哥哥来,你怎么死的这么早……”
许霸天跪在地上哭泣时,一边狂擦眼泪,一边疯狂作秀,仿佛杀死武王,与他无关一般。
“许侯爷,武王已死,您也就节哀顺变吧!”
终于有人开始劝了,许霸天心中一笑,脸上却还在继续哭泣,他想要燕皇劝他,否则就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如今燕皇还没有劝说他,他当然要继续哭下去。
盘龙山山脚。
一位少年,穿着如乞丐一般,浑身衣服破烂不堪,朝着山顶走去。
“你是什么人?”
燕皇在盘龙山,所以在盘龙山脚的守卫,是平常的数倍。
“武王之子、许弋!”
守卫猛地一震,但是武王无子,众人皆知,眼前之人以此为由,想要进入盘龙山,定是图谋不轨。
“燕国谁人不知武王没有儿子,快说,你来盘龙山到底是想做什么?”
几名守卫都反应过来,这个穿着破烂的少年,定是有所图谋。
“剑斩!”
许弋以树枝为剑,一剑刺出,颇有气势。
“嗯?”
看到少年剑法,数名守卫顿时有了反应,他们知道那是武王的剑法,从不外传,甚至于就算是武王弟弟也不会这一套强横的剑法。
“修剑!”
仍是一套剑法,威力不强,但却让数名守卫一惊,这是武王自创的剑法,亦是不外传,他们在看少年挥剑时,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武王。
武王为将,后因功封王,在盘龙山的守卫,多数为武王之兵,自是认识武王剑法,如今看到少年挥出武王不外传的剑法,他们的吃惊,简直难以想象。
少年从众守卫眼底下走去,身影疲惫不堪,但却不乏武王风姿。所有守卫,都没有阻拦他,因为他们已经相信,这个少年的确是武王之子。
盘龙山顶。
许霸天久叩不起,最终燕皇似乎看懂了什么,勉强说出一句,“许爱卿,当以身体为重。”
燕皇一说话,许霸天心中欣喜不已,表面故作伤心,从地上站起,拜谢燕皇。
许霸天自认为这场戏,他做的很好,事实上,的确是很好,毕竟他叩头时很卖力。
燕皇看着许霸天,下令道:“武王一生为国,朕特追封武王为护国大将军,武王无后,但武王一职不可空缺,朕特许武王之弟,继承武王之位。”
“许霸天谢主隆恩,微臣定一心为国效力。”
许霸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脸上虽悲伤,内心却早已乐开花,叩谢道。
风瑟起,叶轻落,天地凄清。
“下葬武王!”
看到燕皇点下头,许霸天知道,这一切他做的值得。
“谁敢?”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道残影,少年身体遍布伤痕,鲜血浸透破衫。
“杀了他!”
许霸天对这个少年十分熟悉,但他却并不曾想过,许弋掉落天哭之地,居然没有死。
吭!
守卫一拳重击在许弋胸膛,许弋却不躲不避,嘴角淡出鲜血。
“找死。”
守卫连续出拳,数拳落在许弋身体上,许弋喷出一口闷血,继续前进,走到武王青铜棺前。
锵。
许弋跪倒在青铜棺前,任由守卫捶打,他却没有半点要移动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哭。
终于,许弋忍了多少天的眼泪,一口气爆发出来。胸腔里的气,化作一声巨吼,爆发了出去,狠狠地震彻天穹。
为武王行最大的礼仪,二十四礼。
许弋叩首,再叩首,再叩首……整整二十四下,许弋为武王叩首二十四下。
在场所有人知道,为一个人行二十四大礼,是什么意思。父死,子孝,首行二十四大礼。如今有一个少年为武王行二十四大礼,这就代表,这个少年是……
“给我杀了他!”
许霸天彻底怒了,许弋任由别人捶打,他就是不起身,一直长跪。
守卫基本都是过去武王的兵,如今有人为武王行二十四大礼,就代表这个人可能是武王之后,哪怕只是有可能,这些守卫也是决然不会杀这个人。
武王待人宽厚仁慈,冒犯武王,他们不愿。
“好,你们不动手,我来动手。”
所有守卫全部后退一步,许霸天暴怒开来,这一次他确实失算了。
一把剑刺去,许弋单手抓住许霸天的剑,神色恍惚,道:“若有天谴,你必当诛。”
“我就是天。”
许霸天对许弋心灵传音,仅有许弋一人听到,冰冷道:“你父亲是我毒害的,你也将是我杀的,我弑兄杀侄,大逆不道,但就算是有天谴,它又能拿我怎么样?”
哧!
许霸天一剑刺出,刺入许弋手臂,直接斩落许弋手臂上的肉,鲜血染地。
“哈哈……好一个弑兄杀侄!”
许弋仰天大笑,眼神凌厉,冰冷道:“你可敢回答我三个问题?”
许弋用手将许霸天的剑弹开,看着许霸天,又道:“三问,若你回答,我甘愿一死。”
“这……”
许霸天几丝迟疑,燕皇哼笑几声,呵斥道:“许霸天,还不快答应。”燕皇早就怀疑武王之死,与许霸天脱不了干系,如今更是怀疑。
“好,你问。”燕皇在一旁催促,许霸天若是不答应,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我是不是武王之子?”
许弋手臂处鲜血淌流不断,却没有半点止血的意思,他倒要看一看,世间是否还有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