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紫烟手持一盏纱灯走到楚梓韵身后。见她正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唇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像是在想些什么,时不时地还嘟囔两句。
一阵夜风吹过,墨黑的发丝在微风的浮动下轻轻飞扬着,却丝毫没让楚梓韵回过神来。紫烟低头看了下臂间搭着的白色披风,忙伸手给她披上。
楚梓韵肩膀微微一颤,侧转过头来,对着紫烟浅浅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小姐,怎么不唤人在身边侍候着,烛台的灯都没点几个。”紫烟轻轻地把纱灯放在窗前的案几上,转身站在楚梓韵的身侧,关切地问。
楚梓韵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太多人在这儿就没意思了。紫烟没注意吗,今儿又是十五了,瞧这月亮多美,点了灯就没兴致了。”说着,楚梓韵侧转过身,低头就把纱灯给吹灭。
“小姐——”紫烟略微一愣,失声喊出声来。
楚梓韵低头瞥了眼紫烟右手腕上系着的丝带,唇角的笑容立马收住,只轻点下头,紫烟马上会意,将它解下来,递到楚梓韵手中。
楚梓韵径自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摊开放在窗前的案几上,然后把紫色的丝带轻轻地蒙在纸上,侧转过头,她看着略显诧异的紫烟,平静道:“帮本宫端杯茶水过来。”
紫烟垂首,心里没起一丝疑惑,点下头,忙转身倒杯茶端到楚梓韵面前。
楚梓韵端起茶,慢慢顺着丝带渗入白纸中,顺着月光的照射,纸上分明显示出黑色的字来。
“啊——”紫烟张开嘴忍不住惊呼出声来,连忙伸手捂住嘴,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白纸。
楚梓韵将丝带拿开,看着纸上的字,微蹙的秀眉渐渐舒展,“兰嫔之父系楚云天手下亲信。”
转眸看了眼仍自惊愕的紫烟,她被这个素来淡漠的少女逗乐了,轻轻一笑道:“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
听她这样说,紫烟猛地回过神来,从楚梓韵手中接过自己的丝带系在手腕上,恭敬地退回到她身后。
“紫烟不是觉得很奇怪吗?”楚梓韵扭过头,看着垂首侍立的紫烟,浅笑着问。
紫烟指尖轻轻一颤,淡然道:“奴婢只按小姐的吩咐做事。”
楚梓韵轻拍下她的肩,拿着宣纸走到纱灯前,就着蜡烛把纸燃尽,然后平静地说:“你的丝带要随时带着。那上面有姑姑特意调制的药水,只要借茶水和月光之力,白纸自然会显示有字。还有,以后传信,不能让阿蒙再飞到漪澜亭,今日兰嫔未发现实属幸运,若是再有下次……”
“奴婢甘愿受死。”不等楚梓韵说完,紫烟已打断她的话,恭敬地低下头。
“阿蒙虽是只信鸽,可毕竟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以后注意些就是了……”楚梓韵轻叹了声,随即浅浅一笑,看着她道:“紫烟不必如此,本宫也从未把你当下人看待。”
紫烟怔住。
“你与本宫年龄相仿,人前还是主仆相称,私下里本宫只把你当姐姐来看。”
“奴婢不敢。”楚梓韵话音刚落,紫烟吓了一跳,惶恐地双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
见她如此,楚梓韵忙伸手将她扶起,看她神色间虽淡然无事,可指尖冰凉,还是不难看出她的紧张,楚梓韵浅浅一笑,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不用多想,兰嫔并非爹爹安排在宫中的内应。”端起一杯茶水,楚梓韵突然说道。
“那是……”
“本宫暂时也不清楚,只是……”楚梓韵轻摇下头,唇角轻抿一口茶水,“凭兰嫔的心思,远达不到爹爹的标准,至于那个真正的内线,应该也离本宫不远。不过,有兰嫔在,有些事做起来也方便些。”
“诺。”
侧目看了眼紫烟,楚梓韵的唇角浮起一抹笑容,轻柔下眉心,她走到自己的床前,懒洋洋地说:“今晚夜色不错,很是适合睡觉,紫烟若是无事,本宫就要歇下了。”
紫烟连忙小碎步走到她身边,准备为她更衣,刚把外面的披风拿下,却见楚梓韵转过身来,看着窗外不远处的侧殿,似是不经意地问:“交代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吧?”
明知是指嫣儿,楚梓韵故意不提她的名字。紫烟顺着楚梓韵的目光望过去,随即转过头来,淡然回道:“小姐放心。”
楚梓韵点下头,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她坐在自己的雕花床上,临睡下时,特意交代紫烟,“明日一早,让锦瑟先到侧殿服侍,然后再到本宫这里来。”
紫烟虽不明所以,可楚梓韵既不问皇帝是否在侧殿安寝,也不提嫣儿的事该不该禀告老爷,却让锦瑟到嫣儿那里侍奉,大概是因为她们二人都是太后宫中的,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只是,萧辰轩整晚确实未到毓庆宫中来。楚梓韵一早起来,梳洗好后,便在桌前吃起早膳来,直到嫣儿出现在她面前。
“奴婢见过娘娘。”嫣儿身着青色宫女装,见楚梓韵正坐在桌前,忙依理下跪。
“不用多理,这一大早的,用过早膳吧。”楚梓韵伸手虚扶了下,轻笑着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来,坐下。”转过头,看一眼身侧站立的紫烟,紫烟随即会意,恭敬地给嫣儿添付碗筷。
嫣儿吓了一跳,慌忙就要站起,颤声道:“娘娘抬爱,奴婢不敢。”
楚梓韵一笑:“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便可。”
一旁的锦瑟见这样的场景,转头看了下紫烟,见她没一点儿反应,还是淡淡的,撇了下嘴,锦瑟微微低下头来。
“嫣儿若是不习惯在这里用早膳,本宫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到侧殿去,可好?”
嫣儿抬眸看着满脸柔和的楚梓韵,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垂眸,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裙摆。
待嫣儿从楚梓韵寝宫出来,锦瑟并没有陪她到侧殿,而是让紫烟送了些赏赐到她那里,锦瑟则留在楚梓韵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