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太太身份贵重,贾老太爷对这位贵妻素来礼遇,便是对幺孙溺爱了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也就由着她了。
贾贲顶着孝道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惩治贾五,贾老太爷则顾念与老妻的情份不好去管,一来二去致使这位贾湙贾五爷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成了京城一霸,直到惹怒了自个的亲曾外公靖北王,被靖北王一脚踢出京城打发到军中历练。靖北王发了话,饶是贾老太太也不敢再护着了,抱着贾五哭了一场,也只能眼巴巴的送这宝贝疙瘩出京。
贾五这一走就是五年,再回来时整个就像变了个人,身量高了,体格壮了,模样也更俊了,因在军中数年,全没了往日京中纨绔时浮躁,仿若一把出了鞘的利剑,看得贾老太太欢喜非常,就连贾老太爷也庆幸若自个这小孙孙能改邪归正,也不枉岳父靖北王这遭大义灭亲之举了。不过贾家诸人显然低估了贾五作妖的本领,就在贾老太爷以为大局已定,琢磨着在兵部给贾五安排个官职时,贾五却毫无预兆的辞了官,扬言要去从商。这下贾家炸了锅,士农工商,商户的身份只比贱民高不了多少,贾家世代勋贵,又怎地能任贾五胡闹?这次便是贾老太太也不由着他了,贾五顶着全家的压力恁是不低头,最后索性离家出走,从此便音讯全无。
贾五走的干脆,贾老太太却闹腾起来。他不怪孙子胡作非为,反怪贾贲为父不慈,逼走亲子,贾老太爷觉得贾老太太此举实属迁怒,少不得劝上几句,不想正愁无处发泄贾老太太又把贾老太爷也怪上,指着鼻子骂老爷子顽固难化,不知变通,贾家根本不缺出仕的子孙,又何苦拘着小五儿?如今逼走了她的乖孙孙,挖了她的心肝,伤了她的肺,难不成是打算把自己气死后再另娶他人?
贾老太爷素来对自己的老妻没办法,见她这般胡搅蛮缠,也不欲再理,直接带上几名老仆跑到庄上躲清静去了。
因着贾五的失踪,京城贾家闹的是人仰马翻,而这个时候的贾五爷却正在开往新罗的商船上跟海盗玩儿命。
转眼匆匆两年过去,贾五爷待想起传信回京报平安时,他已靠着跑商积攒下了诺大家产,并收购了淮江府近半数的铺子,俨然成了一方新贵。不仅如此,贾五更因出手阔绰,与淮江知府韩博梁、都督廖学常皆有交情,但凡二人需要打点之处,贾五从未含糊过,一番往来之下,三人都觉投缘,索性磕了头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贾老太太看到贾五的书信,高兴之余又是哭了一通,接下来自是不肯枯等贾五回京,直接收拾家当趋车前往淮江府看孙子。贾老太太那是皇帝亲封的郡主,出行岂能没有动静,这一折腾韩博梁和廖学常才知道自己这个拜把子的三弟居然背景如此深厚,心下更是亲近了几分,也暗自思量难怪他小小年纪便通身的气派,果然不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
当时同贾老太太同来的还有贾五的正妻大奶奶冯氏,冯氏是贾老太太在贾五从军前做主娶进来的,当时贾五十六岁,冯氏才十五岁。冯氏也是个苦命的,进门没多久贾五便去了军营,一走就是五年,回来后又折腾的离家出走,算起来冯氏那时进门已有七年,可与自己夫君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却统共没几天。贾老太太对自己这个孙媳妇也是有点愧疚的,是以便带她一同前往淮江府,这里面也多少有替她撑腰的意思。
说回贾五闻听韩博梁来访,惊讶过后亲自起身相迎,待二人携手来到堂屋落座后,才笑问:“今儿不知刮的什么风,怎地把二哥吹到兄弟这里来了?”
贾五与韩博梁平日里也常吃酒作乐,可像这般突然寻来的情况却是不常有,必竟韩博梁贵为知府,自是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哪像自己闲人一个。
韩博梁四十左右年纪,面皮白净,眉目舒朗,便是上了年纪,身材有点发福,却不影响那一派倜傥的风流。韩博梁与贾五相熟,也不拐弯抹脚,低声道:“三弟最近可听闻京中有何风声吗?”
贾五眼珠转了转,哂然一笑,“二哥可是指几位皇子代天巡授之事?”
“三弟果然已经知晓。”韩博梁这几日正发愁此事,皇子们虽没什么权柄,可必竟是替皇上办差,自己离京多年,保不齐哪个地方一不小心便犯了皇子们的忌讳,他在淮江府已连两任,按理说今年述职后便可留在京中,自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纰漏,是以来寻贾五,也是希望能讨个应对之策。
贾五当年在京中没少跟皇子们打架,对这些龙子龙孙自是少了些敬畏之心,可他也明白韩博梁的顾虑,想了想才道:“据我所知此次前来淮江府的有三皇子、七皇子和十四皇子,他们三人除了七皇子,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皆是刘贵妃之子。”
“难道说……”韩博梁心中一动,暗忖皇后故去多年,凤印一直由贵妃娘娘代掌,太子乃先皇后所出,虽入主东宫多年,却因处事过于中庸,似听闻不得今上喜爱,难不成……越想越是心惊,事关宫帷,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妄议,话到了嘴边生生又咽了回去。
贾五素来不参与皇室之争,贾家为了避嫌也不曾与哪位皇子过从甚密,这些年他虽不在京中,却也听闻刘贵妃一派所谋极大,非常时期,躲还来不及,又何苦自个往前凑。
“圣上之心,岂是我等可以揣测?不过弟听闻近来东平县盗贼猖獗……”
贾五没有继续往下说,韩博梁却是眼前一亮,道:“原来如此,多谢三弟提点。”
贾五一笑,摆了摆手,“二哥素来聪慧过人,弟可不敢居功。”
韩博梁心领神会,也不再提此事,反而谈起了风月,“三弟近几日纳了新妇,恐不知锦香园新来了一个名叫苏小语的清官,端的是肤如凝脂,歌若莺啼,那老鸨子当个宝贝似的,前几日求到二哥的面前,想借二哥的脸面请了三弟过去梳拢这小蹄子,不知三弟今晚可有兴致?”
贾五素爱美人,想起近来家中无趣的紧,便当即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