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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爽带伤出席了东河市公安局监管支队召WT案情通报会。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杨爽巡视了一下，见除了监管支队领导外，还有主管刑侦和监管的丁兆柱副局长，刑警支队的人、市检察院监所检查科的人。
杨爽在靠门口的椅子上刚坐下，丁兆柱问：“杨爽，胳膊没事吧？”
“不要紧的丁局长，我的胳膊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杨爽欠了下身说。
“本不想打扰你了，让你在家养伤，可今天这会你还必须来。”丁兆柱说完这话，转了话题，对身边的刑警支队长李文彬说，“你把‘9.28’的案件和这几天的工作情况说一下。”
李文彬说：“9月28日上午8时许，公安医院发生一起严重的暴力案件，三名持枪歹徒营救出了在押人员吕龙，在营救时枪杀了值班民警时春生，在撤离时，又将前去与刑警支队侦查员搞审讯的监管支队民警杨爽击伤。案件发生后，丁局长带领刑警支队的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根据丁局长的指示，对案件的侦破工作分三步展开，一是对现场的勘查和走访当时在公安医院的医护人员及就诊的人员。二是封锁全市进出城的路口，以防案犯外逃。三是对吕龙有可能落脚的地点进行搜捕。
经过四天的工作，案犯虽没有被缉拿归案，但案件还是有了很大的进展，对杨爽所反映的在监室里得到的情况，以及这几天的工作证实，吕龙、还有营救他的几名案犯是一伙集盗窃、抢劫、杀人的犯罪团伙，在吕龙的家中搜出了1992年2月份第四毛呢厂丢失的‘五六’式冲锋枪，枪里没有子弹。从霍英国的材料反映出，1993年4月3日下午2时许，吕龙和霍英国在城西区抢劫河西储蓄所，因营业员按响了警报器，两人向储蓄所里开了一枪，后经弹壳检验，两人所用的枪支正是第四毛呢厂丢失的。再一个就是经我们与林海市公安局联系，得知与我市相距不远的林海市发生的抢劫金店的案件也是吕龙团伙所为。去年，林海市德胜金店被抢，案犯打死了两名营业员，抢劫了价值30余万元的金银饰品，抢劫金店案犯所使用的枪支，经弹壳检验，也是第四毛呢厂丢失的‘五六’式冲锋枪。”
李文彬点燃了一支烟，接着说：“案犯在公安医院营救吕龙时用了两支枪，击中时春生的子弹是河南一家军工厂生产的鹰牌五连发猎枪所击发的，这家军工厂生产的这种枪有上万支，散布社会面较广，难以查清枪的来源。击中杨爽的是支‘****’式手枪所击发出的子弹，案犯使用的这支手枪是前城西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左同英丢的。枪丢失的过程是，去年夏天时，左同英把枪放进包里，去饭店就餐时，包被人拎走，枪也就同时丢了。”
丁兆柱说：“案情大体是这样，关于案犯的体貌特征，唯有杨爽能把其中拿手枪的人说得详细点，那案犯能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儿，上身穿件黑衬衫、长方脸、戴墨镜，额头贴块白胶布。”
丁兆柱说这话时，杨爽的思维也顺着丁兆柱的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他回想的目的是在搜寻着除丁兆柱说的这些外，还有没有自己当时发现而后又被遗忘的……市检察院监所检查科科长秦明说：“针对公安医院发生的严重暴力案件，我们检察院对看守所提出几点检查建议……”
2
霍英国在码铺时间，双耳竖着，仔细听着走廊民警走道的声响，他在看守所待时间长了，他能够听出熟悉的民警走道时皮鞋的声响。他现在是听杨爽皮鞋在走廊的声响。
码铺时间一过，霍英国就跳下板铺，到打饭的小窗口向外张望，以期能看到杨爽。
霍英国做人的心态有了很大的改变，这种改变是基于他给杨爽反映的线索。当初霍英国被判处死刑时，他心里绝望极了，他虽然为了钱财去犯罪，也想过如被抓，肯定会判刑，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法院判处极刑，想到死，他平常欠思虑的头脑才感觉到了痛苦，而且这痛苦来得这么急，这么猛。当他在痛苦中切实感到自己的前途只欠一死，别无它途后，他便觉得有些释然，他不再逃避什么，也不怕什么了。
而现在，霍英国如反映的线索属实，案件破了，那么他的死刑判决肯定会改判，他会有个活口。他知道，他的活口在于两个方面，一个是重大立功表现，再一个是他在监室里必须规矩，不能惹出什么大的事端来。
晚饭刚开时，霍英国刚咬了口发糕，提审员申德林打开了监室门说：“霍英国提审。”
霍英国对站在门口的申德林说：“是不是省高级人民法院来对我的死刑复核来了。”
申德林没回答霍英国的话。
霍英国见申德林没吱声，便认为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心往下一沉。
“高法复核完，该没几天活头了。”霍英国出了监室门，自语地说。
申德林把霍英国领到了提审室。
提审室里坐着三人，其中一个是杨爽，另两个人霍英国不认识。
杨爽指着身边的两人介绍说：“这是刑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赵旭建。这是一大队的侦查员李悦。今天刑警支队的人提你，就是关于你检举的吕龙案件的事，你要如实回答。”
霍英国嗯了一声。
杨爽侧过身来对赵旭建说：“你们先问着，我出去一下。”
经过霍英国的身边，杨爽拍了拍霍英国的肩膀，示意霍英国坐在讯问椅上。
半小时过后，赵旭建和李悦出了提审室。赵旭建对站在门外抽烟的杨爽说：“我们问完了，待会儿你把人领回去吧。”
“霍英国说出新的东西没有？”杨爽问。
“他没说出新的东西来。”赵旭建拉着装材料皮夹上的拉锁说。
杨爽进了提审室，霍英国第一句话就问：“是不是吕龙在公安医院已经跑了？”
“刑警支队的人跟你说的？”
“他们没说，但他们把吕龙的接触关系和有可能落脚的地方问得很详细，吕龙的接触关系我都跟你说清楚了，若吕龙不跑的话，不可能刑警支队的人再来问我这些。”
霍英国看见杨爽因热脱掉外衣，露出了绑在胳膊上的纱布。“杨管教，你胳膊上的伤是不是吕龙跑时弄的？”
“我胳膊上的伤倒无所谓，你们的主管民警时春生，被吕龙的同伙杀害了。”杨爽觉得有必要让霍英国知道“9.28”案件的真相。
“什么时候的事？”霍英国满脸的惊讶。
“就在你给我反映线索的那天上午。”
“哎呀呀！我说时管教这些日子怎么没来，他怎么会死？他可是个好人哪！”霍英国仰脸望了会儿天棚，猛地坐正了身子问杨爽，“吕龙抓不着，案件破不了，我反映的线索是不是废了？”
“你反映的案件线索，按理说现在属于破了，在吕龙家里搜出了第四毛呢厂丢失的那把‘五六’式冲锋枪，经弹痕检验证明和证人对吕龙照片的辨认，证实吕龙一伙在林海市抢劫金店时，用这把冲锋枪打死了两名营业员。”
“那么现在能不能给我出具有立功表现的证明？”
“现在不行，因吕龙还没有缉拿归案。”
“现在开不出我有立功表现的证明，省高法这几天就会来复核我的死刑，复核完了，在今年年末，很可能就把我拉出去毙了。”霍英国把自己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霍英国的话，杨爽还没考虑到，这给他出了个难题，作为监管民警，应当对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在押人员负责，可吕龙的案件短时间内又难以了结，该怎么办呢？
杨爽思虑片刻，说：“你说的事，过后我跟所领导商量下，鉴于具体情况，看能否给法院出个建议，对你的死刑予以暂缓执行……”
3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14号监室的门口停下，监室里在押人员们的目光都聚在了门口。
金洪胜打开监室门，背着手，目光冷漠地打量了一遍监室里的在押人员说：“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主管民警，你们要遵守监规，对于个别不老实的，我坚决收拾，我的话，你们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在押人员们齐声回答。
金洪胜扭头对站在监室门外的人说：“卢春江，进来。”
一个圆脸的胖子，抱着一摞又厚又宽的行李，挤进了监室的小门。这胖子有个明显的特点，他脸上的眼睛是月牙形的，像在眯缝着笑。
胖子的后边跟着劳动监室的在押人员小狗子，小狗子帮胖子拿着其他的行李。
小狗子是因盗窃进来的，判了一年；小狗子大名叫苟强，因他才17岁，长得又小，苟和狗是同音，因而在押人员都管他叫小狗子。
金洪胜站在胖子的旁边，冲着在押人员们说：“他叫卢春江，他在这房里挑头，你们要配合着点。”说完，他领着小狗子走出了监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