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齐齐将目光看了过来。
即墨晟抬头,淡淡道:“在下这点微末伎俩,又岂敢在诸位面前献丑?”
那柯姓门客道:“即墨大人过谦了,大人若嫌空耍招式无甚趣味,就让末官斗胆僭越,陪大人练上几招如何?”
平楚国人皆好武,也素有在喜宴上比武庆祝的习俗,因此,那柯姓门客的提议,倒也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众人一听有热闹可看,纷纷叫好。
即墨晟见北堂纵也浅笑不语,心知这趟麻烦免不了,便站起身来。
舞姬们早被挥退,柯姓门客在花坛前的空地上站定,道:“今日是八殿下的生辰宴,动刀动枪有失礼数。”他四周一看,右臂一扬,凌厉的指风凭空将三米外的一枝柳条折了下来,他执柳在手,对即墨晟微一抱拳,道:“大人,请选兵器吧。”
东方权那边的大臣见他露了这一手,心中皆知这柯姓门客乃是一流高手,便都面带微笑等着看好戏了。众少女见这门客如此了得,心中都不由为那玉人儿一般的俊美少年捏把冷汗。
即墨晟目光如水,扫了那门客一眼,道:“阁下既不吝赐教,在下也只有借花献佛。”说着,回身走到一株如云似霞的海棠树前,袖子一挥,指尖已多了一朵细嫩晶莹的粉色花朵。撷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由即墨晟做来,登时又迷倒芳心一片。
众人见他拈花,心中又惊又疑,柯姓门客手中的柳条,可做剑可做鞭,倒也称得上是一件武器,即墨晟摘这一朵嫩花,又算什么?暗器么?
柯姓门客看着即墨晟撷花走近,脸色不变,拱手道:“请。”即墨晟却不动,只伸出右手示意他先请。柯姓门客眼神一凛,右手一挥,手中柳条注满内力,笔直如剑,他低喝一声,脚下略转,直刺即墨晟咽喉,这一招既快且狠,交睫间便似要穿透即墨晟的脖颈,连一旁不懂武功的少女们也看出了其中的凌厉之势,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已忍不住掩口惊呼。
东方权眯眼,这柯姓门客乃是他新招募的一流高手,内力极其刚劲,此刻他手中的这枝柳条,比真枪真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即墨晟没有兵器在手,不管他用那个部位来招架,都不免要挂彩,除非他的内力比这门客更雄浑,以掌力荡开这枝柳条。但这门客经过避世高人指点,虽然年纪才三十有余,却有将近三十年的内力修为,即墨晟即使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不可能有超越他的内力。
北堂陌抬头看向场内,执着紫玉兰的手却放到了膝上,指节刚劲如铁。
在柯姓门客距自己还有两米远时,即墨晟右手一扬,一物挟着闪电之势向那柯姓门客迎面疾射而去!
“小心暗器!”一旁有大臣惊呼。
柯姓门客眼波一转,手中柳条化剑为鞭,轻而易举地将那扑面而来的暗器卷了下来,还来不及细看那是什么东西,脖颈上却突然感到一丝凉嗖嗖的细痛,伸手一抹,血迹殷然。
他低头看向鞭梢那萎缩得比指甲盖更小的干枯海棠花,心头大骇。
众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正在面面相觑,却见即墨晟转身面向北堂纵道:“殿下,臣失礼,请容臣提前告退。”
北堂纵见气氛已僵,便准了即墨晟的请求。
即墨晟英挺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外,北堂陌便站了起来,道:“嗯,八皇兄这生辰宴,果然热闹得紧。”说着,嘴角含笑看了一眼北堂纵和东方权,拈着紫玉兰怡怡然离席而去。
即墨府琉华院,书房内,即墨晟褪下指间硕大的紫宝石戒指,解下腰间蟒纹碧玉带,脱下紫锦云纹袍。阿峤端着托盘,在旁一一接了,忍不住嘻嘻一笑。
即墨晟披上一件云青色水纹锦袍,侧头看他一眼,淡淡问道:“笑什么?”
朱峤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道:“听说今日御花园中为少主摆了好一台大戏,众多大臣包括丞相都粉墨登场了。”
即墨晟在书桌前坐下,摊开账簿,随口道:“你这小厮,消息倒得的快。”
朱峤从侍女手中端过茶盏,放到即墨晟手边,停在那不动。即墨晟看了几页账目,伸手拿茶,才发现朱峤还站在身侧,不由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朱峤道:“少主,刚才曲侍卫来过了。”
即墨晟目光闪了闪,问:“他说什么没有?”
朱峤挠挠头,道:“也没说什么,只说今年五月风大,不利郊游什么的。”
即墨晟看了看门外,垂眸道:“好,你去吧。”
朱峤刚刚走到门边,又听即墨晟在身后问道:“今日去王府情况怎样?”
朱峤回身,笑道:“还算顺利,还没进门就遇到了涵少爷,他请属下代他问少主好呢。”
即墨晟低低嗯了一声,一边提笔行文一边问:“琴取来了没有。”
朱峤一张还算俊俏的脸顿时皱成苦瓜状,几步回到即墨晟身边,道:“少主,您可不知道,为了取这张琴,属下在那里被王妃足足盘问了一个时辰都不止,您给属下想的借口根本不好使,王妃怎么都不相信您是自己要用,一个劲抓着属下问您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即墨晟有些头痛地伸手揉揉额际,问:“你怎么说?”
朱峤心虚地低下头,道:“属下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说……说少主自会去跟王妃说的……”言毕,偷偷抬眼觑一下即墨晟。
“很好。”即墨晟抬头看他一眼,道:“四月将尽,你可以着手准备行装了。”
“是。”朱峤见少主没有怪罪自己将麻烦又踢给他,心中轻松不少,立马精神奕奕地答应着出门去。
即墨晟侧头看一眼窗外落尽了梅花,却长出不少绿叶的梅枝,眸中闪过一丝迷惘,愣了一回神,方才转头继续查阅账册。
丞相府东方权的书房,东方权站在窗口,那柯姓门客站在他身后,少时,东方权转过身来,问:“你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