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孙璧儒和同班同学阎锡毓分别是“五连冠”和“五连亚”,当年即享受官费赴法国留学(每月官费为银洋80元,按月由国内邮汇)。同行的还有同学王祖德(财政部某要员之子)、 蔡鸿(某任两广总督之侄),这二人是自费留学生。到1925年,又有陈绍贤、景恩栋二人为第四期。过三年之后,又有王鹏万、崔谷忱和自费留学生贾富文三人赴法留学 据孙璧儒所知,海军医学校先后共有五期官费留学生,到1929年共有9人赴法留学。办好出国手续之后,由校长经子清带领四名留学生先去法国驻中国大使馆辞行。法国大使很热情地接待即将赴法的这批学生,还请他们喝咖啡、坐沙发,这在当时,都属很新鲜的事。走出大使馆,去我国的海军部向海军总长辞行,而海军总长没有接见,由总长代理接见 校长和学生们进到总长代理的办公室后, 他一脸严肃,端坐在办公桌后,也不让座,学生们一直站着和总长代理对话。
1922 年9月,孙璧儒和另三名同学由天津乘火车经南京转上海,在上海搭法国邮轮“安贞号”(ANGER)放洋。上船时,他们胸前都戴上一个镶有红黄蓝白黑五色国旗的标牌,表明是中国人,以区别于当时的安南(现越南人,免遭不必要的侮辱和歧视。结果,有时还被当作日本人。
在邮船上,他们和海员们混得很熟,向海员学了一些日常应用的简单法语,故海36天颇不寂寞。于10月间抵达法国的马赛港上岸时,有海军医学校的校友、第二期官费赴法的学生翁文澜(翁文巅之弟)、阎世华(阎锡毓之叔)、陈冠璋等相迎,同去波尔多。在那里,老校友帮助他们办入学手续,租赁房屋,开始了三年的留学生活。
波尔多在大西洋东岸,是法国西部的港口城市,为法国的第三大城市,人口仅少于当时的巴黎和里昂。波尔多大学是法国的海军学校,设有医学、文学和法律三个系,以医学系的规模最大。在这三个系中,医、法两系的单业生得博士学位,文学系毕业生得硕士学位。
老师讲课没有书本,就像讲演似的。开讲前,有一名穿大礼服的人进门,像报幕员一样说一句:“请某某教授讲课”的开场白,然后脱下大礼帽做一个“请”的手势退下,教授即上台讲课了。课堂上讲的一些医学论述都能够听懂。课下,在街上的一些小书店里也能够买到老师讲课的讲义。把各课的讲义凑齐了就是很好的医科书,称内科全书或外科全书都可以。在小书店里还能看到其他参考书,书店里的书可以随便浏览,不一定非买不可。
听课虽然随便,但到医院实习却是很严格的。每次实习和参观都要点名,不准旷课。实习时总有一位主任医师带队,也就是学生的指导老师。解剖课是一门基础课,孙璧儒一直认真学习。除正课进行解剖外,他还常在晚上业余时间到停尸房练习解剖。停尸房的值班老头儿和他很熟,常给一些方便。停尸房里供解剖的尸体很多,有整体也有部分的,可随便用来练习。在国内,医学院校学生练习解剖的机会很少,多是执行死刑后的犯人尸体。在法国当时规定住院病人死后,尸体需要解剖后才能埋葬。这样,学生练习解剖的机会就很多。有一次,同学们在练习解剖时,还“恶作剧”的在解剖室里将自己的头贴靠尸体的头拍了一张“并 头合影”以为纪念。
七、返回祖国从医
最后一个学期,魏杰(VERGOC)教授给孙璧儒出了一个论文题目“晕眩心血管病的症状”(即“心血管病晕眩的探讨),让他在三个月内写出,作为毕业考试的论文答辩。按时写出,经教授审定同意后,按规定自费印订300册,大部分交由校方送给法国国内或中国国内各大医学图书馆,孙璧儒自己只留下二三手册存念。此后,又交了五法郎毕业考试的报名费,等候考试一一也就是论文的宣读和答辩。
这场毕业考试的全过程,很像法庭宣判。开始报名后,即等待校方公布口试的时间、地点和另外三名同考人的名单 当时是必须凑齐四名考生为一组,同时进行考试。考试时有四名校方主考老师坐在桌后,另三名考生也坐在桌后权充老师,桌前有一考生先宣读论文,后即根据桌后七位考师的提问进行答辩。答辩后休息10分钟,考师们退入另室商量评分,10分钟后考师复出, 众宣布考试结果 被考生站着宣读论文和答辩,身后坐着一些旁听的群众,如考生的老师、同学、亲属和当地群众约 三 四百人。 在进行第 二个考生的考试时,第 一个考生也当考师了。如是,每位考生都要当三次考师 考试的成绩分别定为最优、及格和不及格三种不及格的考生下次还可以再交一次报名费,等待参加下次考试,直至及格为止。在第一场考试中,孙璧儒是同组四人中的第一名,评为最优,也算是为国争光了。当时在波尔多大学医学系上学的除法国学生外,还有当时的安南(越南)、南斯拉夫、土耳其、塞尔维亚、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俄罗斯、希腊、印度、波兰、英国等许多国家的留学生。
考试及格后,颁博士学位。不久校方组织全体毕业生到法国的一些城市和名胜地参观半个月,还到了瑞士的日内瓦。在巴黎时,孙璧儒专程访问了儿科大夫马芳教授和结核病专家塞尚老师,听了他们的讲座,还分别和他们合影留念。另外,他还访问了肥达(WIDAL)教授。肥达氏是当时全世界著名科学家,他研究成功伤寒诊断的唯一可靠方法,名“肥达氏反应”。孙璧儒还看了一处皮肤病的展览馆,他虽未学过皮肤科专业,但对这一展览也很感兴趣。
1925年10月,孙璧儒和一些中国留学生从波尔多赶到马赛港,欢迎海军医学校第四期官费留学生的到来,和前两期同学欢迎他们一样,对新去的留学生给予热情帮助,办理入学手续,找住处等 。
此后,孙璧儒结束了前后三年多的留学生活,单独一人从马赛港乘船返国。同去的官费留学生阎锡毓已于 1924年不幸因患肺结核病故去,葬于异域,另两名自费留学生的同学不受归国时间的限制。
孙璧儒回国时仍乘远洋轮,途经安南(现越南)时,要在码头上停泊4天。当时一位和他一同乘船的林姓旅客是福建人,与地商会会长认识。他与该会长取得联系后,想说服孙璧儒留在当地开医院、行医。于是他们在西贡市的一个华侨中心的大饭店内摆设宴席,举行欢迎仪式招待孙璧儒,约有300多人参加。主人一方面给孙许多优惠条件,一方面使用“美人计”,把一位华裔巨商的女儿介绍给孙。这位姑娘每天找孙璧儒,外出游玩或弹琴自娱。他们的意思是通过与姑娘交朋友,留住孙璧儒,但被孙婉言谢绝了。孙璧儒明确表示:“我爱我的祖国,我要回到我的祖国去。”为了在示对这位姑娘的感谢,孙壁儒在按时返回船上之前,买了两瓶法国香水,礼貌地送给了她。
船在西贡起锚后,孙璧儒于1925年11月回到了阔别三年多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