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气蒸腾,水气弥漫。
身入大阵,余桐眼中的景色骤然不同。
虽然只是护山大阵的简化版,龙门阵给人的印象依然气势恢宏。
余桐收住心神,放眼望去,一道笔直的瀑布从天而降。
这便是龙门阵中的第一阵——河川阵。
余桐并不急于冲阵,而是走到河川阵的外围,选择了一处水流较小的岩石上进行修炼。肉身境界,简单概括一至七层则是:“一到三层练皮,四到五层练骨,六至七层练筋。”
一到三层只要暗部就班,不过是水磨工夫。四层以后,一讲体质,二讲财物。以华夏大陆的修炼经验来讲,无非是财地法侣。
财,指的是资源。
这个道理,放到哪修行个世界都是适用的。
甚至有修士放言道:“只要有足够的资源,猪都能修炼成仙!”
故以余桐布下的第一步棋,便是取“财”。
以引路为名,博一时之财。
至于稀里糊涂的和莫如风结为异姓兄弟,那完全就是个意外了。
在强力水流的冲刷下,余桐只觉一柄柄重锤自空中不断砸来,很快他的皮肉就青红一片。不过在此般重压下,余桐的的骨骼亦是慢慢变得结实了许多,密度愈来愈大。
每每当余桐的肉身接近崩溃的临近值时,经脉中贮存的玄元丹元气就逸出来一丝丝,维持其肉身稳固不坏。
而余桐自身,依然默运盛神法,在水压下,强化的不仅仅是他的骨骼,五脏同样也受到了影响。若是五脏不够强大,冲击力过于强大的河川压力将把它们挤成一堆碎末。
法门一通,五龙复苏。
其中,以肾脏所化之龙最为活跃,肺脏之龙更是守望相助,相济相生。
人体五脏肺肝肾心脾,它们分别对应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
肝生心——就是木生火,肝藏血用以济心;心生脾——就是火生土,心之阳气用以温脾;脾生肺——就是土生金,脾运化水谷之精气可以益肺;肺生肾——就是金生水,肺气清肃则津气下行以滋肾;肾生肝——就是水生木,肾藏精以滋养肝的阴血等等。
在盛神法的状态下,余桐的神识格外清晰。
耳边的哗哗流水声慢慢变慢变小,直至最后他已听不到水声了。
水以宁静致远,身以淡泊明志。
修身,不单单是外练筋骨皮,亦要内练一口气。
而谋士的修炼方式,不同于内外家所讲究的神运、运周天、采气、开气窍、内丹法等一系列法理,而是独辟蹊径,以机变立论,以时势成法。
借势而为,顺势而走。
余桐此刻做的,不是和其他试炼者一样与河川对抗,而是与河川同化。
这就是谋者与正统修士不一样的地方,机变奇诡,花样百出,又偏偏神龙无影,犹如黑夜中的超然王者,不见来去。
余桐就这样心无旁骛的静坐着,流水从他身上穿过,不停地带走他身上的杂质。
龙门阵内,所有的异象皆是阵法之力衍生之物。所以从本质上来看,这道河川之水,亦是天地玄气。
余桐之所以会将龙门阵当做最好的修炼场地,就是看中了其中的阵法之力。既然是被当做肉身境界七层天才选拔的试炼之地,其中蕴含的能量,便不会太过暴烈,自然就在余桐的能力所控范围之内。
此时,在距离龙门阵遥远的上善院本院之中,两道人影盘坐在棋盘两边,其中黑子大龙已成,白子被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忽然,棋盘边上摆的一颗水球晃动了两下,表面的灵光黯淡了几分。
“咦,师兄,怎么今天龙门阵的能量消耗的这么快?”
说话的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身着淡蓝色长裙,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
她稍微侧了侧脖子,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龙门试的最后一天?”
被他叫师兄一副中年文士的模样,也是有些好奇的抚了抚长须,“按历届龙门试的结果来看,参加龙门试的时间越晚,跃过龙门的概率就越低。”
“至于最后一天参试的,无一不是被淘汰,怎么今年一反常态?莫不是阵法出了问题?”
趁着文士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阵法之上,女子的手却是飞快的在棋盘上摆弄起来,一时间黑白子的局势瞬间逆转。
其实中年文士早就注意到了她手底下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溺爱,直到她摆弄完了,这才像是发现棋局被篡改了一般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师妹你又耍赖皮了?”
“才没有,本来就是这样的呀。”女子笃定的点了点头,“师兄一定是你最近主持阵法太过劳累,连记忆都出现偏差了……”
而另一边的余桐,在窃取了河川阵的一部分天地玄气之后,气质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原本圆润的脸型变得有些瘦削方正,就连双眼似乎也隐隐约约有重瞳之相。
余桐的相貌,已经趋近于前世华夏大陆上的模样了。
在玄元丹残余能量与窃取的大阵之力双重作用下,余桐的进境惊人。
直接从肉身四境一跃到了肉身境六层练筋的层次,内视其骨,原本只局限于关节处的筋膜已经覆盖到了全身的骨骼之上。
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骨骼的强度不可同日而语。
舒展了一下筋骨,余桐的身高也拔高了半寸,看上去挺拔成熟了许多。
河川阵的冲击力对他已经没有了作用,余桐便开始着手前往第二阵了。
在河川阵的中心,有一根细长的玄武石柱。
石柱的表面十分光滑,根本让人无处借力。加之水流不停从上至下的冲刷,更让人觉得无从下手。奈何这玄武石柱,是通往第二阵的唯一通道,所以应试者想要冲过河川阵,必须先顶住河川的压力,而后各展手段。
所以龙门试第一阵,也被称之为攀龙柱。
不过攀龙柱这个过程对于现在的余桐来说,就像是坐升降电梯一样简单。
与阵同化,回本溯源。
此刻的他,就如同河川阵中的一粒水珠,向上寻找着源头。
约莫攀登了有百丈,一片雾状的建筑群出现在了余桐的眼前。
余桐往前一踏,脱离出了河川阵的范围,他回头望去,此刻的玄武石柱仍旧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到底通向何处。
虽然向莫如风探听了有关龙门阵的不少细节,但是对于这些奇异阵仗,依旧云山雾罩看不分明。
就连雾魇阵也是如此。
世人皆有贪嗔痴,这一点连修行之人亦不能免。
每人的执念不同,经历的不同,所遇到的雾魇也不同。
在龙门大阵的本阵中,雾魇阵除了乱神灭灵之外,更能生出闯阵之人心中噩梦的实体,由虚生实,凶险莫测。
余桐的执念很奇怪,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弄不太明白。想的越多,思绪越乱,百感交集之下,执念就如同纷乱的线圈,将人绕进去迷的晕晕乎乎。
余桐的神识之力,一到了雾魇阵就全然失去了效用。想要再像河川阵安逸的破阵,借神识之效大开方便之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想到能见到自己的执念之物,心中竟然还有点小激动呢。”余桐也想看看,自己心中的梦魇到底是何物。
身入险境,生老病死,预想大敌……
余桐想了很多可能遇见的情况,不过最后余桐在雾魇阵见到景象的却是,一座庞大至极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