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新生培训说白了就是跑步,早上起床跑步,中午午睡后跑步,下午吃饭前跑步,跑到身体透支就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回教室发呆,没课本不发呆也无事可做。再加上大家刚认识不久共同话题不多,所以别提有多无聊了。晚上回到宿舍也基本就是洗洗睡吧,最多就是几个男生躲在厕所抽支烟,况且我还不抽烟。
一群男人在一起最怕的就是无聊,女人无聊可以聊些家长里短,男人无聊了就只能大眼瞪小眼,最后憋得实在受不了就没事找事。
记得有人说过男孩脱变成男人之前一定要打几次架,虽然我有些不赞同,但是打架这种事在我们男生和男生之间是家常便饭。毕竟男人天生是好斗的动物,一个不对眼就可以打一架。女生打架需要N多个理由,即便有N多理由也还是会被人看成泼妇,而男生打架不需要任何理由,还能让女生觉得你很酷。
高中第一次打架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早,也比我想象中更加血腥暴力,实际上整个高中生活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培训的第四天下午跑完步后,校长亲切的问我们班。
“十二班,几天培训下来,累吗?”
“累。”女生垂头丧气。
“不累。”而我们男生好面子,虽然身体上很累,嘴上却逞强。
这时校长望着我们男生欣慰的笑了笑。
“不累再去跑两圈。”
就这样,我们十二班男生莫名其妙又加跑了两圈。
回到宿舍所有人四肢无力,大家像烂泥一样爬在床上。过了有一会的时间,身上的汗水散发的差不多,身体里就开始缺水。可是每个人都明白,如果此刻站起来去买水,那就要负责给全宿舍送水,而且恐怕今后送水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所以即使很渴,也没人敢去买水。
此时的宿舍显得异常安静,大家虽然爬在床上眼睛却暗中注视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由于口渴我开始不断的咽口水,但就连咽口水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别人借题发挥,这样就前功尽弃了。
暗中较劲的时间过的十分漫长,就在我都开始想象会不会一群人渴死在宿舍的时候,老大奋不顾身站了起来,宿舍紧张的情景一下缓和了许多。
大家不约而同的把买水的钱交到老大手中,老大拿着大把的钞票长叹一声走出宿舍。
老大出去买水的时间宿舍里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可时间过去很久老大还没回来,宿舍的气氛又阴了下来。
“不如我讲个笑话。”摆哥没话找话。
现在大家最期待的是老大手中的水,况且摆哥的笑话本身就不好笑,所以没人搭理他。
“老大会不会牺牲在半路。”见没人理睬,摆哥又没话找话。
“那你去帮他收一收尸啊!”剑人有气无力的翻个身。
“让他死在路上吧!”
“不去收尸,那好歹也去把水拿回来。”
“你怎么不去。”
话题就此打住,宿舍又恢复了沉默状态。
最后还是班长勇于挑起重担,提出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
大家纷纷起身聚到桌子边,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
就在此时,老大回来了。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老大的手,可是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去了这么久,一瓶水没带回来,这就难以平息众怒了。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拍桌子。
“水呢?”
“你们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刚进宿舍楼就遇到了臭球哥,他把我叫到了他们505宿舍,把我这个星期的生活费都拿走了,还打了我一顿,水也被他们拿走了。没事,我再去给你们买。”老大声音颤抖。
这时我才注意老大的脸好像比平时大了一点,身上还印着几个鞋印。
岂有此理,抢了东西还打人,一股怒火从我脚趾头烧到了头顶,我踢翻了凳子。
“老大,走,找他们算账。”
“还是不要去了,他们是高二的。”老大后退了两步。
这句话真让我有种想再踹老大两脚的冲动。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剑人起身一把推开老大就冲出宿舍,我们其他人紧随其后,老大独自一个人想了想,最后也跟着我们到五楼。
“哪个叫臭球?”到505宿舍门口,摆哥一脚踢开宿舍门。
前面站起来三个人,其中两个一看我们人多立马又蹲下假装系鞋带。站着的那个一副流氓嘴脸。
“本大爷就是。”
“大你大爷,老子找的就是你。”
摆哥冲上去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我们其他人一拥而上。当然这其中没有包括小虎,小虎虽然也跟着我们上五楼,但我们让他在宿舍门口等。好学生怎么能参与打架呢!小虎是104的正面形象不能够轻易毁了。
说也奇怪刚刚还死迷养眼的几个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似的,从五楼下来我们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口渴。凯旋而归的喜悦完全战胜了口渴的生理需求。摆哥提议不如我们八个人结拜。于是关上宿舍门,我们对着窗口点了八只香烟,朝着想象中的关二爷拜了三拜。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摆哥让我们跟他一起念。
拜了关二爷我们104兄弟会正式成立,说实话对于兄弟的概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停留在电影《古惑仔》里面的江湖义气。
有句话叫冤家路窄,何况我们学校地盘本来就小,更增加了冤家聚头的几率。
第二天下午食堂打饭臭球排在我们前面。我们是胜利者,姿态当然很高,臭球也知道我们就在后面。
摆哥现编了一个笑话,目的就是嘲讽臭球。臭球转过身来,不服气的对视我们,剑人朝他比了一个鄙视的动作。这时臭球不干了,走过来脸对着剑人的脸。
“信不信废了你们几个。”臭球踮着脚示威。
“信不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要收你保护费。”剑人也不甘示弱。
放过狠话,臭球看了看我们料定自己寡不敌众,饭都不打就夹着尾巴走了。
“呸,怂流氓。”几乎同一时间我们朝着臭球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打完饭,我们找桌子准备坐下,气氛和平常一样轻松,完全没在意刚才发生的事,因为我们根本不相信臭球敢报复。
就在这时,毫无防备的剑人被人从后面用碗重重的砸在了后脑勺。啪的一声碗落在地上碎了,剑人也倒在了地上,头上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食堂打菜的大妈可能晕血,看见地上的血,吓得用杀猪般的声音尖叫。
“杀人啦!”
事情太突然,我们都来不及反应,等意识到出事了,就见身后的臭球撒腿想跑。
跑,怎么可能跑得了。食堂大妈的一声尖叫,引来无数好事群众,早就封死了臭球逃跑的路线。
我们冲上去把臭球按地上一顿暴打,无聊的围观群众围上来凑黑脚,连我都被踹了好几脚。
最后,几个在食堂打饭的老师过来把人群疏散开,把我们几个制止住。
结果,剑人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故事才刚刚开始,剑人就见了红,真是血雨腥风啊!
我们参与打架被带到了政教处,幸好有食堂大妈帮我们作证,校长又念在我们高一才入校,只让我们每人写一份检讨就了事。
而臭球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个人在第三中学臭名远扬,之前就有无数案底,早就被记了两次大过,现在是留校察看。这次恶意伤人又记一次大过,三次大过直接开除。
“周末放学你们给老子等着。”走出政教处,臭球还不服气的冲我们说了一句。
周末那天放学我们等了两个小时,最后也没见臭球出现。事实上直到毕业也再没见过臭球,我的猜测可能是进去了,我们在外头,他在里头。
有句话叫知错能改,有些人知道自己错了就改,而有些人知道自己错了反而错上加错。学校三次大过的制度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臭球一而再的打架勒索,很多同学受了欺负忍气吞声,或许这就是坏人为什么嚣张的原因。
这件事在第三中学立马传开了,我们几个一下子成了高一名人。声张正义,惩恶扬善,那段时间走在校园的路上都感觉头上有光环。小记者站的粉丝记者还专门为我们写了篇报道。其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的,“他们就是校园小英雄,哪里有黑暗哪里就有小英雄。”
我去,《名侦探柯南》啊!本来这样的报道不应该在记者站报道的,但是偏偏就报道了,虽然只念了一天,但足以让104这个数字响遍第三中学。
这,就是104传奇的开始。
有人觉得我们是英雄,也有人觉得我们是麻烦。而那个人就是陈老师。
我们从政教处出来回教室,陈老师早就在教室门口恭候我们“英雄归来”。
不得不说陈老师是个很负责的老师,怕我们反省的不够深刻,在教室门口又对我们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教导。我们每个人脸上刻意写满了忏悔,语气里透着痛改前非的决心。陈老师发表了半个小时的演讲可能是词穷了,停了下来叫我们好好反省自己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其实我们根本不觉得错。首先是臭球先打了老大,我们只是还以颜色,若我们也是自认倒霉,那臭球还会继续欺负下一个还有再下一个。
可这种话在陈老师面前是不能说的。虽然不觉得自己错,但是陈老师问了,还是不得不制造一个认错的假象。
此刻我们脑海里努力在思考该怎么说,说什么?空气瞬间变的安静,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就在这时,摆哥突然发出一声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卟呜”的一声很清脆,声源来自屁股。我们目光整齐的望向摆哥,他却一脸严肃。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样严肃的场合,摆哥竟然讲这么一个冷笑话,完全是破坏和谐嘛!幸亏我们都是练过的,心里面虽然很想笑,脸上却强装出淡定,憋着不笑。
但是,在这种千钧一发考验耐力的时刻,有个人既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人就是阿伟。
陈老师怒气瞬间暴涨,战斗数值上升好几倍。
“高伟,你笑什么呢?没有一点悔改之心是吧?还知不知道廉耻二字呢?犯了错还嬉皮笑脸的,屁大的事有那么好笑吗?”陈老师表情严肃。
阿伟本来就是因为一个屁才笑的,陈老师接着又提到了“屁”字,这让阿伟原本脆弱的笑神经终于崩溃了,索性爽朗的笑了出来。
这时陈老师怒气爆顶,接下来就该放大招了。阿伟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呵呵呵的笑个不停。
其实我也很想笑,只是,如果我笑出来肯定成为阿伟的陪葬品。
我当时咬紧牙关,气沉丹田,调动体内所有真气压住笑气,双手向后背,右手用力掐左手穴位,用酸痛感来刺激大脑,从而达到忍住不笑的效果。
最后,我们其他人都做到了,陈老师的大招没有伤及到无辜的我们,全部打在了阿伟身上。
陈老师把阿伟单独留下,让我们其他人回教室。
回到教室我憋得肚子都疼了,趴在课桌上,笑的眼流直喷。
阿伟因为诸多罪名被叫家长,当天晚上还被罚跑二十圈。这衰神也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我们班第一个被叫家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