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院门,任浮若就远远看到大量官兵正由下往上在各条山路上搜索着什么,起先没有注意,才走几步,心下不由咯噔一沉,该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小姐,你在这里。”敛雪正从弥勒殿里走出来,一抬头看到任浮若,不无激动的跑过来拉着她,生怕她再次不见了。
知道躲不过去,任浮若只得强装笑颜。
“你怎么哭了。”看着敛雪大眼睛红红肿肿的任浮若不由问道。
却不想敛雪‘哇’的一声抱住任浮若大声哭着,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敛雪旁若无人哭得泪眼迷蒙,任浮若却是手足无措,尴尬地看着行人,又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乖。”
“我以为小姐又像上次一样走掉了,不要敛雪了,你知不知道上次你走了以后,老爷整整把我关在黑屋里三天三夜不给东西吃不让睡觉……敛雪真的好可怜,敛雪真的好怕。”
许久,敛雪才止住哭声,可想而知她前次受到的惊惧。
“对不起!”任浮若一脸歉疚地说道,地此之前她真的没想过,自己走了以后,一直跟着自己的敛雪会怎么样,还好她没有铸成大错。
“是敛雪想多了,不怪小姐。”敛雪连忙擦干眼泪,转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多么干净的笑脸,多么美丽的年华,才十六岁的年纪,如果真因为自己而……她该多么负疚。想到这里,任浮若抬头望了望钟声环荡的古庙宝刹,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走吧。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任浮若捋了捋敛雪些微凌乱的额发。
马车一直等候在大道旁,任浮若愣了半晌,最终还是跨了进去。
出了济恩寺已是落日偏西,从这里再回任府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敛雪百无聊赖,也许是哭累了,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任浮若一手掀着窗帘,则着头看着窗外景致,沿途高木参天,枯藤蔓草,时有碧湖于野,小桥人家在她眼底错落而过。让她不由想起了现代,她的家、她的父母、还有那个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的身体……
只听一阵马蹄踢踏,马声嘶吠,前行的马车陡然一停,敛雪也被剧烈的一晃震醒,揉了揉眼看任浮若还安然的坐着放下心来。
“小姐,你怎么哭了?”敛雪看到会浮若脸上还挂着泪痕,忙用衣袖去擦。
“没事。”任浮若摇了摇头,皱了皱眉,示意外面情况不妙。
敛雪吃惊地连忙用双手捂紧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叫了出来。
任浮若看到她胆小的样子摇了摇头,自己向外面喊到:“刘伯,发生什么事了?”
“表公子、哦郡王来接小姐了。”刘伯下了马车,掀开马车的帘子说道。
天,已蒙上了一片昏黄。
马车前,尹珞一身玄衣,披着猎猎红衣端坐在马上,眉头微蹙,八面威风。他的身后是数十轻骑,大多还穿着盔甲。
他原本紧绷的脸在看到任浮若的时候瞬间突然放松了下来,变得冷俊而无情。右手一挥,数十轻骑向他抱拳,纷纷架马离去。
“镇安郡王这是干什么?”任浮若边下马车边说道:“该不会是怕我悔婚吧?”任浮若在心底苦笑,还好她没走,不然被他抓到真的会死的很难看。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担心明天的寿筵上如果少了欣莲公主助兴,就太索然无味了。”尹珞冷笑道,看着任浮若有些泛红的眼睛,眉头一拧。他还是管不住他自己的心,还是会因她的情绪好坏而失控。
任浮若心底掩住一抹轻笑,转而一脸认真的看着马背上的人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吧?何必见面就要箭拔弩张呢!”
“你这是在向我示好么?”尹珞冷声道。
“如果我说是呢?”任浮若定定的看着他,他的脸色映在昏阳里,像迷一样的深遂眩目。
“呵,这么快就认输了?”尹珞剑眉一挑,不屑一顾,将马勒转掉头。
“对,我认输了。”任浮若向他伸出一只手。尹珞却不解,拉着僵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既然介意我和你共乘一匹马,那算了。”任浮若收回了手,转身往回走。
对与她突然的举动,尹珞并非不明白,而是不理解,他倒想看看她要搞什么鬼。
只听马声嘶鸣了几声,尹珞已伸出了手,递在任浮若面前:“上来吧。”
“敛雪,你自己坐马车回去吧。”任浮若坐在马上回头冲目瞪口呆的敛雪说道。
“有话就说,何必拐弯抹角。”尹珞冷声说道。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惹怒镇安郡王。”任浮若索性很享受地向后一靠,安然地待在她怀里,倒是令他明显往后一挪,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既然怕惹怒我你还敢上我的马,不怕我杀了你?”
一时之间除了风声、就是踢踏的马蹄声。
许久,任浮若才喃喃开口,冲着虚无的空气说道:“如果你不娶我,也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好哥们儿。”
“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嫁给我,也许你会成为我尹珞今生唯一的妻子。”尹珞附在她耳边说道,无限温柔,只是后一句话却让任浮若在心里发凉,凉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他冰冷的语调:“只是,太晚了。”
他话没说完,她就被他一把拧下马:“马车就在后面,相信欣莲公主一定不会走丢。明天,我会静静看。”尹珞骑在马上,扬长而去。留给任浮若的只是一股尘烟和那一抹冰冷的笑意。
任浮若几近抓狂的握了握拳,愤怒的咬牙切齿,望着尹珞消失的地方,轻轻一笑:“尹珞,你给我记着。”
这里刚好是一个山脚上,远近无人,鸟惊树影,风嗽嗽作响,极像恶鬼的哀号。
任浮若抑制不住胆颤心惊,周身袭来一阵冷意,她不由摩挲了一下双臂,边走边给自己壮胆,心里想着:“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又被卷进了无限的恐惧之中……夜、是最晦暗的,也是最容易照见人心的;她还记得她与前男友的第一次分手,似乎也是在这样冰冷的夜里,此刻,那一幕幕就像恶梦一样狂妄的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