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如何还在哭?”似乎早已做了千百倍的姿态,那异常柔软的手指触碰朱淑真的脸颊,为她拭去似乎不论如何都无法停下来的泪水。
那异常熟悉的动作,异常熟悉的触感,即使迷了双眼,即使朱淑真还抽泣的开不了口,即使思绪里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人,这动作,亲昵自然的仿若天生便活该如此。
她的身体忍不住的轻颤,她熟悉这个人的安抚,熟悉这个人的气味,熟悉这个人的手指温度,甚至熟悉这个人说话的语调,记不得,是谁?究竟是谁?是谁在她身边?
她记不得,却忍不住,自醒来除第一次独坐,自己独自哭泣得不成样子,就再也哭不出,再次听到仿若已是前世人事的消息,也哭不出,但偏偏对着这个人,似乎之前那千般百万的委屈又涌出来,忍不住,止不住,似乎贪婪的沉在这人怀中。
在她不知觉的时候,整个身子竟然已经依偎进这人怀中,淡淡冷意的香味传入鼻尖,就好像无数次这样靠着,但是她记不得。
“唉。”不知哭了又有多久,直到朱淑真感到后背一股热流,温暖似乎充盈身体,不由得止住了哭泣,才终于看清楚眼前这人。
墨绿色长衫先映入眼前,衣角盘扣甚是别致,她似乎认得这盘扣,却喊不出名字,再往上,又望见那唇儿色红泽正,微微扬着点点笑意,再往上,终于是看到一张丰润面庞。
而今文人墨客都讲究削瘦以示清高,偏偏这人是个脸颊带肉,倒也不是有多少的肉,只是对比常见的那些墨客骚人,确实不同,但那双细细长长,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说不出的挠动人心,却是一双睡凤眼儿,此刻带着浅笑宠溺一般,极是迷人,这样貌总也是俊俏,这形容总也是飘摇。
朱淑真一时开不得口,手指却不愿松开本分。冥思苦想,她呆呆凝望,没有半分印象,却清清楚楚知道,她不愿放手,一点也不愿放手。
“痴儿,莫还未睡醒?”许是见朱淑真呆愣太久,这人竟伸手弹了她的脑门儿,疼痛传入,她却不由得脱口而出。
“师傅。”话音落了,朱淑真却惊讶,师傅?我如何会有师傅?不待她有更多反应,这人儿说话了
“倒不枉费师傅如此疼你,不算是个没良心儿的。”这人点点她的额头,笑意愈发浓厚,“只是这见了师傅,竟还没有想起来,这痴心蛊也有点意思不是。”
痴心蛊?朱淑真越发觉得耳熟,但是偏偏何事都想不起来,手指不由得收力,又觉眼前模糊起来,就似乎要再次陷入黑暗的恐惧当中,“师傅,师傅”她呐呐继续喊着,似乎这两个字可以扛得住这满天阴霾。
“莫急,莫急。”这人儿空出一只手,握住了朱淑真一直紧抓着他的手,“良六想来还未曾告知你,你这眼睛尚再需一段时日,虽看得见了,但若是急火攻心,却又会无法视物,莫急。”边说着,后背的手又是一阵暖意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