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行李,二人面对面坐下。
耀辉说,“公司也真干得出来!说是去北京学习,却把我们的休息时间占用了。我周末很忙的,好不好?好好一个周六——你看看外边,天气多好!——就这么泡汤了!”
“你又不是新人,好像公司有哪次不是这么干的一样!”景秋笑道,“据说,一个人受到无法反抗的虐待,久而久之,就会不以为苦了。哪一天不被虐待了,还浑身难受呢!我虽然没到‘受虐癖’的程度,但是,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那句说怎么说的?‘生活就像强奸,如果无法反抗,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好吧!”耀辉摇摇头,说,“让我们休息天赶路就算了,好歹也买个一等座吧?新来的行政主管,实在太抠了!你脾气真够好的,一句话也不说。”
“我们有那么娇气吗?几个小时而已,二等座就二等座吧。”景秋说,“以前没高铁的时候,一整夜的卧铺不也坐过!”
“好吧,算我没说。”耀辉掏出零食,说,“要不是阿广揍了阿龙,估计也没我什么事。我只是个替补队员,能捞到上京学习的机会就‘谢主隆恩’了!”
“阿广虽然回来了,但是状态很糟。他成天心不在焉地磨洋工,稿子被客户毙了好几回了!我看,他心里有想法,年后十有八九要走。”景秋欠身上前,盯着耀辉的眼睛,说,“不过,对你来说,这倒是个好机会。兴亚的项目,前期做得非常充分,能挖掘的卖点都挖掘出来了,企划表现也自成一派,风格一眼就能看出,因此在业内很有影响。你接着往下做,不用太费力,只要不出大的纰漏,就能打响名头……”说着,忽然笑了笑,“拥有自己的办公室,穿T恤、短裤和拖鞋上班,将不再是梦想!”
“按你的说法,”耀辉嚼着薯片,给景秋递过来,说,“老郑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阿广混年终奖?”
“年终奖是他应得的,当然要给他!”景秋说,“总不至于为了几万块钱,让公司的老人寒心吧?公司差的不是钱,是肯卖命的员工。再说,善待阿广,还能让年轻人觉得公司有人情味儿,更拼命地工作。老郑‘大事不糊涂’,加上常毓出谋划策,我都能想到这一层,他们没理由想不到!”
“看来,这帮人也不是吃闲饭的!”
“你们这帮人,坏就坏在太自负了!”景秋说,“我刚入行的时候,成天被合作的设计师告状,说我的文案这也不好、那也不是,烦得要死!说到底,不论写字的还是作图的,大家都是工匠而已,还真把自己当艺术家了?”
“我没那么自负的!”耀辉笑道,“干活的人总是看不惯坐办公室的人,哪家公司不是这样?你是没听过我老婆吐槽她们公司的内勤,那才叫狠呢!”
“还真是这样!”景秋笑说,“以前我在国企工作,一线工人和行政人员简直势不两立!我在综合部打杂,最喜欢听老工人骂娘了!我们部门的小姑娘,经常被骂哭。不过,财务部的官太太们就不一样了,三句两句,就把他们收拾得跟孙子似的!现在想想,也蛮好玩的。”
“兴亚那边不也一样?”耀辉笑说,“销售部门简直牛上天了,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难得去一趟,看见他们那副嘴脸都受不了,真不知道陈怡天天跟那帮人打交道,怎么能扛得住!”
“扛不扛得住,关键看待遇!”景秋笑说,“她买了房子,背着贷款,扛不住也得扛啊!”
“你怎么知道她买房子了?”耀辉贱贱地笑着,说,“嘿嘿,你们‘小两口’关系发展得很快啊!还不赶紧谢我!”
景秋把薯片放进嘴巴,嚼了半天才咽下去,笑说,“第一,我们是非常纯洁的合作关系,她买房子的事,是常毓告诉我的。第二,就算有一天我跟她关系真的发展成‘小两口’,有你什么事儿啊?”
“大哥,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耀辉笑着,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伸到景秋面前,说,“没有我给你们P的这张‘郎才女貌照’——不对,是‘美女野兽照’,哪有‘小两口’的好戏!看看,像不像拍戏的‘定妆照’?”
“你不说我都忘了!”景秋端详了一会儿,笑说,“这张照片当时就转给她了,结果石沉大海,一朵浪花儿都没有!还好我不喜欢她这一款的,要不早就找你算账了!到了北京,给你个机会好好向我陪罪!”
“当真?我把她P得那么美,应该直接拿来做手机桌面才对啊!”耀辉拿回手机看了看,又打量了景秋,笑说,“原来是你的颜值有问题啊!”
景秋把手里的薯片扔过去,说,“我颜值再低,也没到Photoshop都救不了的地步吧?还是你不肯好好给我整!”
“大哥息怒!”耀辉说罢,站起身,从包里把电脑取出来,笑说,“小弟马上开始手术,保证比你去趟韩国都有效!”
“你小子电脑里还留着原图呢!”
“那当然了!这是很重要的客户资料,必须好好保存的。”耀辉边等电脑开机边说,“你想毁灭证据也没用,我已经刻了盘了。”
他打开文件夹,照片一张张跳出来,等了一会儿,才找出景秋、陈怡和赵锋那张合照,说,“有了!”
“给我看一下!”景秋伸手把电脑转过来,一张张浏览当天的照片。看了五十多个不同家庭的“全家福”,景秋忽然笑了,说,“我居然把这么好的素材浪费了!”
“你打算用这些照片,做那个‘讲故事’系列?”
“对啊!”景秋问道,“这些照片公司有没有?”
“刻了盘,当然有了!”耀辉说,“而且,兴亚那边也有。”
“我马上通知小敏,以这些照片为线索,争取访问到每个家庭!”景秋说,“没你什么事,接着P你的照片吧。”说着,把电脑转了回去。
他赶紧给小敏打电话,交代她找出照片,跟兴亚那边核对客户信息,看看能不能尽快约到采访。接着,又打电话给陈怡,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她跟销售部门好好沟通,尽量拿到最详尽的客户资料,方便筛选访谈对象。
“好的,我马上去联系。”陈怡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高铁上吗?”
“是啊,刚过了南京!”景秋说,“从电脑里翻出那天的照片,忽然有了这个想法,就赶紧行动起来了!辛苦你了!”
“没事儿!”陈怡淡淡地说,“一路顺风!”
挂了电话,景秋想起耀辉的话,便发微信问她,为什么当时收到那张照片没有回音。见她半天没回,又问,“难道真像耀辉说的,是我的颜值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儿,陈怡回过来,“是的。”附了个微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