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抹了抹眼睛,感激地看了看麦主任。
返工如期完成了,袖子上反了不是大毛病,拆了重上就可以了。没有耽误交货,水灵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她关心的是,厂里会怎么处理她?她已经想过了,罚款不要紧,只要不开除她就行了,在这里已经很熟了,让她离开,她舍不得。
香菊说不会开除你的,又没有耽误交货,最多扣你的工资呗!香菊的话让水灵觉得宽心了许多,但香菊又说,不过事情也不好说,麦主任那人别看平时挺慈善的,老职工都说他的心可狠了。水灵又担心起来,麦主任说活儿干完了之后再处理她,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他怎么还没有处理呢?
水灵被通知去见麦主任就知道事情终于要来了,她的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忐忑不安。麦主任的办公室还是刚来时来过一次,以后水灵就再也没有机会到这里来,站在门口儿,她犹豫了好几次,还是伸出手敲了敲。
麦主任还是笑容可掬地向水灵招着手,示意她坐下来说话。水灵双手捏着衣角,站在那里局促不安,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办公室里有一张硕大的老板台,水灵估计比自己的床都要大,这么大的桌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台对面的大真皮沙发,水灵也是第一次见,一坐下时吓了她一跳,就像是掉进了坑里,整个人忽悠一下就陷了进去。沙发很软,水灵的身子却很僵硬,就像非让一块石头高高地矗在棉花堆上,感觉极其别扭。麦主任看着笑了,他的人坐在同样硕大的老板椅上,与他并不魁梧的身体很不成比例。
麦主任对处罚的事情只字不提,这让水灵十分奇怪,自始至终麦主任都是在问些私人的话题,像多大了、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来这里还习惯吧之类的。水灵小心奕奕地回答着,心里更紧张了,就像是在等待一次判决,判决书不公布,悬着的心就放不下。
麦主任终于扯到了正题上,他问水灵,你知道你这次的失误给厂里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水灵恐惧地看着麦主任,摇了摇头。麦主任说你们这些打工妹真不知天高地厚,捅了这么大的漏子,还跟没事儿似的。
麦主任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和颜悦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却拉得长长的,嘴里像是含着炝药。水灵慌忙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一直都很担心,我赔偿厂里的损失还不行吗?只要你不开除我。
赔?你能赔得起吗?麦主任色厉内荏地说,你知道损失有多大吗?就是干一辈子你也赔不起!
水灵真的慌了,这可怎么办?自己干一辈子都赔不起,那怎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