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颜雪又交待了几句,稍事安慰了下方颜雪,方恒便与高博云、高婉玲二人朝内城走去。
“不知道可否来我高府作客?”高博云诚恳邀请道,他父亲因托他之福,荣登二品尚书,自是在承京有了一座不错的府邸。
“既然高兄相邀,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那高博云既然有意相邀,方恒自是答应,他如今也不急于前去王重效的府邸。
二人刚跨入内城,便见陈太傅府邸中气势冲冲奔出数人,为首那人面色苍白如纸,正是之前教训过的那名公子哥,这公子哥左右一看,便一眼瞧见方恒等人,顿时怒从心起,吼道:“之前没能教训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敢送上门来了!来人,把这三人给抓起来!”
身后顿时闪身而出三人,个个锻体二重修为,太阳穴突兀,一身肌肤紧实密集,三人分别冲向高博云、高婉玲、方恒。高婉玲是为女流之辈,身无武功,见此情形,连忙躲到了高博云身后。
高博云一把护住高婉玲,而方恒则踏步上前,大手拍出,当即与前方扑来的壮硕男子交手。
这男子体格块头虽大,看起来虎虎生威,但与方恒拳掌相交,却如纸糊一般,被击飞而出,整个人手臂都扭曲变形,眼看倒落在地,生死不知。
另外扑向高博云与高婉玲的二人,则显得难缠许多。
一来高博云只是锻体二重修为,即便身为天星宗弟子,学过不少高深武功,但要护住高婉玲,又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其中一人趁着间隙,便抓向躲在后方的高婉玲。
“走开!”高婉玲大叫一声,便被那名疤脸男子一手擒住,就在这时,方恒动了,大衍步踏出,身形虚晃一下,便来到那疤脸男子身后,轻悄悄地伸手拍其后脊,这人如遭雷殛,身形一躬,顿时折倒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方恒伸手轻拉,将高婉玲拉到了身后。
高婉玲看着身姿飘逸,形貌洒脱的方恒,竟一时目不转睛,满脸痴意。
“小心点。”方恒轻轻地一声提醒。
“嗯。”高婉玲顿觉脸上烧红,攥起方恒袖子的一双小手更紧了些。
此刻,那边高博云见方恒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二人,并救下了高婉玲,心头也是一松,他厉吼一声,手掌力道加大,仿若大楼倾塌,星辰落坠,沉重地一击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那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一条直线滑出,半跪在地,挣扎着再难起身。
“你们这群废物!”那公子哥眼看三人被轻松解决,急得直跳脚,瞪着方恒三人,道:“我马上去喊我表哥来!”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沉凝的声音:“不用了,我在这里,有什么事?”
来人身形高挺,气宇轩昂,带着一摸云淡风轻的微笑,他看了眼地上的躺倒的三名府邸高手,眉头皱了一皱。
再转眼将目光看向高博云、高婉玲,挪到方恒身上的时候,定了一定,讶异道:“是你?”
“见过落兄了。”方恒略一拱手,微笑道。
这淡若清水、形容洒脱的男子正是当日在陈太傅府上见过的落九渊。
此人年纪轻轻,方才弱冠,便已有了锻体三重修为,可见此人天资卓著,非同寻常。
落九渊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恒,心中微微吃惊,嘴上笑道:“多日不见,没想到方兄竟精进如斯,可喜可贺啊。”
“过奖了,只是运气而已。”方恒谦恭道。
那公子哥见表哥落九渊出来,本意是想让表哥教训这几人,却不想表哥一出门,居然认识其中一人,认识就算了,而且还相谈甚欢的模样,完全以礼相待,心知此事不妙,抬步便要离开。
刚走出门半步,却听落九渊声音悠悠传来:“慢着,表弟,这是怎么回事?”
那公子哥一脸苦笑,指着已经歪曲变形,包着纱布的手掌,道:“表哥,是他们欺人太甚,都快把我弄残废了,我这才派人要教训他们。”
“胡说!明明是你要强占方恒的姐姐,方恒碰巧遇上,这才教训你的!”高婉玲小嘴凌厉,喝斥道。
“是这样么?”落九渊脸色一沉,看向公子哥的目光颇有些不悦来,这个表弟他自是知道,在承京就如小霸王一般,到处惹事,自己这个做表哥的也多次替他擦屁股解决事情,如今终于是踢到铁板上了,若无他出面,只怕这个表弟不仅收不回场,更要大祸临头。
“表哥,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公子哥兀自狡辩道。
“够了!你在承京惹了不少祸事,我还不知道么?赶紧向这三位道歉,此事就此揭过。”落九渊斥责道。
见落九渊疾言厉色,那公子哥也不由苦起脸来,木讷了好一阵,这才硬生生地道:“方才得罪了几位,恕在下抱歉了!”
“无妨,只要你不继续骚扰我姐姐,此事便就此揭过,否则......”方恒语气抑扬顿挫,很有震撼力。
那公子哥脸色一黯,本想弄巧,见落九渊一双严厉的眸子看来,心知此事不能搪塞而过,于是咬了咬牙道:“我保证此后定然不再骚扰你姐姐。”
“好说,那此事就这样作罢。”方恒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好了,事情解决了,不知道几位可否赏脸来我陈府作客。”落九渊拱手相邀道。
方恒还未说话,高博云却是推脱道:“我等还有要事,恐不能来府上一叙了。”
高婉玲正要发问,却被高博云一双冷眼瞥了回去。
方恒心下顿时了然,这高博云本是宁王客卿,自然是知晓宁王与陈太傅不和,二人在朝廷中争权夺势,互相之间明争暗斗。身为宁王客卿,若让人知道去了陈太傅府上,只怕他在宁王面前也不好交代。
见高博云推辞,方恒也索性不愿趟这趟浑水,是以道:“我也有要事在身,若有闲,下次定当来府上与落兄一会。”
“那实在是可惜了,本想与方兄交流下武学,如今倒是我唐突了,愿下次再会。”落九渊见方恒也推脱,心道此事恐怕还是因表弟之事有了心梗。
方恒与高博云朝落九渊拱了拱手,便就此离去。
场上只留下那公子哥与落九渊二人,公子哥见落九渊脸色阴沉,正要开口,却被落九渊教训道:“表弟,以后你做事可要省点心,若再闹出什么岔子,愚兄也不好再替你解决了。”
“那两人不说,那方恒姐姐住在那破院子中,许是没什么来头,表哥你怎的如此袒护外人?”公子哥不忿道。
“不是我袒护外人,我只是给你作了个警告,要知道,那人若要杀你,轻而易举,恐怕为兄要阻止也怕是有碍。”落九渊道。
“这么厉害?那人难道也是,和你一样,锻体三重修为了?”这时公子哥才回想起方恒的恐怖来,心中不禁打颤。
“你知道就好,我此番禁足你几日,好生反省去吧,以后莫要给我再惹是生非!”落九渊轻轻一探手,便将那公子哥拉入院中,一丝抗拒余地也无。
......
话说方恒随高博云、高婉玲走了一段路程,便来到一处稍微偏远的府邸。
门匾上烫金大字写着‘高府’,方恒心知这许是高博云父亲高洪昌的新任府邸了。这座宅邸面积不大,但倒是清幽自然,装潢摆设皆是古朴随和,山池绿树,沁香园圃,一股简练清新感油然而生。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此刻一处堂舍中,高洪昌正在气头上,他手中拿着一卷奏章,迟迟不能下笔,起身不由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念叨着,“该如何是好?”
很快,高博云与高婉玲相继赶来。
见着堂内不住移步的高洪昌,高喊道:“父亲。”
方恒也走上前,道了声“伯父”。
此刻高洪昌正发愁,也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方恒等人。
“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了?可让孩儿分忧?”高博云见父亲模样,道。
“现在据说晋国与我魏国交恶,两国恐有一场恶战。”高洪昌道,“但就这个节骨眼上,宁王却说要以通国罪弹劾大将军古机锋。”
“此事若是呈上去,那古机锋只怕便要人头落地,整个魏朝的局势,就要岌岌可危了!”高洪昌愁心似箭,“我现在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前答应了宁王的请求,要与王亮,张浦,顾寒江三人一起弹劾古机锋。但现在观察整个朝野局面,实在不适合这时候将古机锋推上众矢之的。”
“父亲,既然宁王要求,那你便按照宁王指示做便是了,又何须顾及什么,生个闷气。”高博云直言道。
“你是不知道治国之道,这国家,往往就靠着军队那几位大将军支撑,少了一位,便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缺胳膊少腿的朝政不会长久,很可能会因此有灭国之祸!”高洪昌道。
方恒听得心惊,他没想到这个高洪昌虽身为那残酷不仁的宁王手下,却有体恤天心,仁德之才,是以家国天下,感恩戴德。如此品格,若是当一名好官倒是能造福于民。
只是可惜,他身为宁王手下,有时候不得不按照宁王指示行事,根本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毕竟在当今朝野,他这个官位都是宁王给予的。
“宁王这样做,定然有他的意思,父亲,毕竟宁王于我家族有恩,若是与宁王背道而驰,这岂不是拾人牙穗,忘却恩惠?”高博云道。
高洪昌闻言,长长一声叹息,最终还是在奏章上写下了几个字眼,道:“如今寄人篱下,也只能按照宁王要求办事了,只希望我魏朝安宁无事便好。”
“放心吧,我魏朝兵强马壮,还怕什么晋国不成?”高博云倒是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