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见他嬉皮笑脸地吵吵着要饮酒,还以为荆轲依然如之前那般嗜酒如命,于是便当下陪笑道:“呵呵,师弟你又找了借口数落我,好好好,正好我有几坛子九夷王之前赏赐的戎酒,若师弟不嫌弃,可与天乾痛饮几杯,只是怕那戎酒有些苦涩,师弟不好入口。”
“哈哈哈,这世上只要是酒,哪怕是枯枝烂叶做的,我荆轲照样饮的不亦乐乎!”这荆轲根部在意天乾所言,只朝天乾打趣了一番。
“呵呵,那就请吧。”天乾听了荆轲此言,微微一笑,随手一扬,便作了个请字,两人一齐朝天乾的厢房住所去了。
荆轲与天乾师兄弟相聚,自是多年漂泊寻觅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倾述不绝。荆轲向天乾讲述了当日在墨客山庄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之后他按照师父的指引去易水庄寻的师叔田光一事,再则就是这些年来田光对自己武学上的指点和教导,以及时刻提醒他重领墨门抵御暴秦这些大任。唯独对自己前往燕蓟参加弈剑大会,并建立了弈剑盟一事只字不提,更没有向天乾讲述自己已经成功合纵六国的事情。天乾则是将这些年隐匿在韩非府中,过些平淡日子讲于荆轲听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讲着讲着竟生生喝掉了几坛子戎酒。
两人正说着之间,忽然听闻外面一声中气十足的声响随之传了进来:“天乾兄弟连九夷王的盛宴都不去赴会,原来是为了在家中饮酒会客这等要事啊。”
那人声音爽朗,音色浓重,有着领军的豪迈之气,此人正是樊於期。樊於期在与姜懿庆功完结之后,便急忙忙来到了天乾的住所,还未进门,便闻得门外飘散着一股熏人的酒气,还有一阵阵爽朗的笑声,这才大声喊道着进了门去。
荆轲一见樊於期推门而入,便朝他看了过去,只见他满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的身材,虽然头发已有些花白,但是仍不失将军的豪气,果然不愧为秦国当年的四大虎将之一。而那推门而入的樊於期,见了这天乾旁的荆轲,也好生打量了一番。他见吃酒的样子荆轲虽有些放浪形骸,不过眉宇之间显然有着一股年轻少侠的英气,不由得暗自称奇。
“天乾兄弟,这位小兄弟是?”樊於期见了荆轲如此非同凡响,便向天乾打探道。
“他便是我的师弟,荆无涯,哦不,荆轲。”天乾端着手中的杯子,朝荆轲方向一扬,向樊於期解释道。可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又改口道:“错了,他是我墨门钜子。”
樊於期被天乾这么接连改口说了一通,更有些不解地怔怔地站在了那里。
天乾只好再次解释道:“这位荆轲,原名本叫荆无涯,后入墨门之后我师父为其改名荆轲,当时他入门最晚,所以是我的师弟,现如今已承任我师父的衣钵,成为了墨家钜子。”
经过天乾这番叙述,樊於期这才明白了过来,张大了嘴巴哦了一声,随即又朝荆轲打量了一番,脸上大喜道:“樊某正瞅着这位小兄弟气度不凡,原来是新任墨家钜子,小小年纪有此作为,实在是后生可畏啊,难怪天乾兄弟连九夷王的宴会都不去,却留在自家馆舍之内了。”
荆轲听天乾这番说了自己的身份,自然觉得不妥,急忙着急着解释道:“这位将军你误会了,其实…”
“其实天乾并非和钜子师弟在此饮酒叙旧,而是正在商讨如何大破桓齮的计策。”未等荆轲加以解释,天乾便抢着话语将荆轲原本要说的话给支了开来。
他知道荆轲想出言解释自己这墨家钜子之位原是暂代天乾的,不过现在的他,心中依然有愧于这钜子之位,所以并不想荆轲说出实情,这才故意岔开了话题来打断。
荆轲见天乾有意打断他的言语,再看他已经暗中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便知了他的心思,于是便也只好闭口不答。
“哦?两位侠士竟是在此商讨这等大计,那可有何进展?”樊於期听闻是在商讨破桓齮的计策,顿时也来了兴致,连忙询话起来。
“破敌之策…”天乾正待要说出自己酝酿了许久的计划,可不曾想这几个字刚说出口,竟听得这话音呈现了双重音色,偏头看去,却见荆轲也正好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樊於期见他二人同时出口言语,料想他二人是各有妙计,于是便提议道:“既然二位侠士各有高见,不如将计策各写在自己案前,也好让樊某见识见识。”
天乾听了樊於期的话,连声说好,随后便拿手指蘸了点清酒,对荆轲道:“钜子师弟,那你也写下来看看吧。”
荆轲其实本为无心之言,如今见师兄盛情相邀,便也只得点头应允,在酒杯中点了些清酒,和天乾一齐在座位前的案台之上写了起来。
他二人写得快,收的也快,只一晃手的功夫便都已经收了手指,那动作仿佛蜻蜓点水一般。樊於期见他二人同时收官,正暗自诧异,却听天乾朝他喊话道:“就请樊将军过目吧。”
樊於期听了天乾此言,稍稍放下当前的诧异,俯身上前看他二人写的究竟。只两边各自瞟了一眼,顿时脸色颇为吃惊,连连惊叹的有些说不清话来:“二位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原来那两人跟前的席面之上,各自蘸清酒写的计策都只有一个字……“间”。
而天乾此刻也被荆轲居然跟自己写了同样一个字所怔住了,只是他一向藏颜隐色较深,所以不像樊於期那般显现在脸上罢了。
樊於期虽然见他二人所写如出一辙,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但是由于字句太过简单,所以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不知两位侠士均写了一个间字,到底作何解释?”
荆轲听了此言,只道是樊於期不解才问,所以也未多作思虑,便出口而道:“是这样的,先前我来九夷之地时,顺便经过了桓齮的大营,当时伏在营帐之外偷听了几句,只道那桓齮的手下和司马空的手下均不服对方,对对方的领将颇有微词,所以我想不如便利用桓齮和司马空二人将相不和,使一个离间之计,让桓齮少了司马空这样的神机军师,如此大破秦军便可指日可待。”
荆轲的一番言语,顿时道出了这其中的原委,原来当日伏在桓齮营帐之外偷听的那个人影正是荆轲。只是当日荆轲再准备找寻樊於期之时,樊於期的大军已经起拔去九夷了,所以这才相互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既然钜子师弟既知桓齮与司马空之间有嫌隙,但不知这离间之计当从何处下手?”天乾之前原本没料到原来荆轲早已对当前的局势如此了如指掌,而且也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对策,于是便又故意出言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