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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兵

楚城是地球上的古都之一,临海城市,也是世界繁华的文化交流中心。

来客餐馆是楚城的一个小餐馆,档次不高,不过生意还很不错,这里的菜式据说传承自古地球的特色,许多经济条件并不好的市民趋之若鹜。老板也挺厚道,价格很实惠,他是个退伍的军人,餐馆里也很少使用服务机器人,厨子和招待用的都是退伍军人,待人和蔼可亲。

老板姓蔡,很有意思的姓,人们都打趣地称为“菜老板”。

这天,蔡老板唯一的女儿蔡雨菲迎来了一个衣着老旧的年轻客人,这位小哥哥进来就点了十几道菜,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吃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吸引了周围众多客人侧目。他吃饱喝足之后,就招手又把蔡雨菲叫过来,神情略显犹豫,轻轻叹了口气之后说了第一句话。

“我三年没吃东西了。”

这句话把蔡雨菲逗得噗嗤笑出声来,心想这人不会是故意来吸引我注意的吧?都说来客餐馆老板的女儿长得漂亮,但对众多追求者都不假辞色,有人绞尽脑汁出点奇招也不是不可能,别说是人三年不吃东西,就算是机器人三年不补充能量也该生锈了,不过这人挺有意思。

但是,年轻人第二句话出来的时候就没那么好笑了。

“我身上没钱,付不起帐。”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说到底蔡雨菲还是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她不知道遇见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她要是开口先骂一顿就好办了,别说是店员,连旁边的客人也会帮她,而且不会有损她的形象,吃霸王餐本来就不对嘛,但是蔡雨菲偏偏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所以她无助地回头。

两个老兵店员走过来,在年轻人旁边一左一右站定,他却象没看见似的。

“年轻人你可以啊,还是第一次有人到来客餐馆来耍横的。”

“我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年轻很不好意思地说,老兵们可以直接把这当成挑衅了,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战场上杀人的!餐馆开业以来就没有什么小流氓敢在这里撒野,当然有实力的人也不挑这小餐馆撒野。

“教训他!”旁边的客人也在愤愤不平地叫喊。

“慢着!”

蔡老板这时走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年轻客人,然后问道:“现在你欠我一顿饭,你打算怎么样?”

年轻人说:“我替你干活,我什么都能干。”

蔡老板点点头,又问:“你会做菜吗?”

年轻人摇头。

蔡老板面露难色,看了看身边两个人,又问:“你会修理吗?”

“修理什么?”

“修理机器人,车辆,或者铁拳什么的。”

年轻人眼睛一亮,坚定地说:“会。”

蔡老板这才露出笑容,“那就好,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年轻人就该踏踏实实地做事。”他又转头对旁边一个老兵招待说:“你带他过去,让小猫试试他的本事,真能用就留着吧。”

那老兵点点头,示意年轻人跟他走,蔡老板忽然又问:“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余风。”

……

老兵修理厂设在一个比较萧条的街巷里,说是老兵,其实很多人并不老,他们只是从军队里退役出来而已。老兵们相互的感情都是很深的,哪怕有的并不认识,蔡老板在这个修理厂有股份,他跟另外一个叫阿虎的老兵合开了这个修理厂,为的是让退役军人有个去处。

近两年有大批的老兵从军队退役,他们并不是老了,而是如今已经进入了“铁拳”的时代,现在又被称为“后机甲时代”。从铁拳诞生的那一天开始,机甲战士们就开始走进坟墓,打造巨大的钢铁怪兽耗资太大,而且现在武器的发展过于惊人,庞然大物被一击摧毁那损失谁能承受?

再说铁拳的威力已经超越了从前的钢铁巨兽,一个铁拳战士如果没有另外一个铁拳战士对抗,那他基本是无敌的。再挖掘深层次的原因,就是人类太渴望拥有实力的感觉了,你可以有许多金钱,也可以拥有庞大的势力带来满足感,但这种满足感远没有铁拳带来的直观。

那种只在精神层面存在的强大感,玩个游戏也可以拥有,那叫精神麻醉。

而铁拳可以让人真实地感觉到强大,用你本身的能力就可以摧毁一切!

更快,更高,更强一直是人类追求的目标,当他们制造出飞行器遨游天空宇宙的时候,从来没有放弃过亲自去飞翔的梦想,自己亲身去体会强大的感觉,永远不是工具能带来的。

修理厂的负责人虽然叫小猫,但年纪也不小了,看相貌得超过五十岁。

“这孩子会修什么?”老“小猫”疑惑地看着余风,满脸的不信任。

“我今年二十岁了。”余风提醒道。

这也怪不得他,几年的休眠状态让他身体机能全都停顿,根本就没长,还那么嫩。

小猫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叫人拉过来一台机器人,问道:“能修吗?”

余风仔细看了看,这个机器人身躯四肢是人的形状,全身覆盖着厚装甲,但装甲上伤痕累累。他走过去用仪器做了一番测试,发现外伤不是重点,里面有一块芯片烧掉了,关节还有两处损坏,于是就照实回报,并且把修理意见也提出来。

他当年就是合格的战士,这几年机器人技术基本也没有太大的发展,还难不住他。

“还不错,这是第二代的机器靶,你基本把问题都找出来了。”小猫有些惊讶,却还是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我收下了,敢在老蔡那里吃霸王餐,就冲着这一点我也要收。”

余风不得不重申道:“我二十岁了。”

小猫看了看旁边的维修工,一帮人哈哈大笑。

“那么,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小猫先生。”余风问道,他现在还欠着蔡老板钱呢。

小猫顿时沉下脸,旁边一群老维修工也是憋得一脸难看的神情。

“小猫也是你叫的吗?这是老蔡那个混蛋叫的!你得叫老猫!”

怒吼声响起,旁边维修工们又憋不住了,这次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工具都丢了一地。

“哈哈……小猫!”

“小子,我喜欢你,就这么叫他!”

“哈哈哈……”

众人在老猫的怒视之下欢乐无限,都是退回来的兵痞子没人理他,随便惯了,经常面对生死的人都喜欢随时随地找乐子。老兵“痞”的只是态度,就是油滑,没事都喜欢调笑两句,阴阳怪气是他们的特点,但要真有事的时候还是很讲义气的,至少他们骨子里都很有血性。

从此,余风就在修理厂住了下来。

他对这样的境况很满意,至少现在可以接触铁拳了,是剽窃叶博士的铁拳。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余风认为现在的铁拳发展与叶博士的理论完全两样,最明显的就是修练方式与铁拳分开,要单独修练功法,然后辅以铁拳为工具发挥威力。而叶博士的理论中铁拳是作为人体的辅助部分,不需要去学什么功法,它就能帮助你修练,余风就不需要单独练什么功法,铁拳会引导自己修练。

分离出来的功法也完全达不到原先的能力,比如余风修练的铁拳功法完全是自己的力量,而现在人类推广的铁拳则不是自己的力量,没有了铁拳就不能发挥威力。这完全违背了叶博士的初衷,叶博士是为了人类的进化,向着更高端的文明层次前进,这才是铁拳系统的目的。

铁拳只是人类的踏板,不是人类的依赖。

而且人类推广的铁拳是按着叶博士原先的设计做出来了,可完全不会使用,很多功能结构象迷一样吸引着人们。叶博士果然是创造了超越整个时代的理念,比如余风的铁拳可以有动物一样的隐身功能,监视人体状况的功能,侦查探测功能和自动预警功能等等很多种。

如今推广的铁拳产品就只有攻击和防御功能,所有人都还在这个时代里徘徊。

因此一个特殊的行业应运而生——铁拳功能扩展师。

所有人都在挖掘着铁拳原始设计的潜力,他们注定达不到叶博士的高度。

余风还发现铁拳被分离成了多级的产品,本来集成到一起的系统现在分成七级铁拳产品,人们练满了第一级就得购买第二级的产品,否则高级的能力无法发挥出来。在叶博士最初的设计里铁拳有个能源芯片,到了余风这个就改进完成,能源芯片成为备用,他认为铁拳的威力只能来自人类本身。

所以现在余风修练的功法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需要铁拳才能发挥威力,而余风戴着铁拳只是如虎添翼而已,没有铁拳他也能发挥本身的能力,很多特殊能力他已经练到了自己身上。

修理厂的工作是单调又乏味的,不过余风也乐在其中,他看见了铁拳这几年发展的脉络。

于是他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谁对,按照叶博士的理念跨越时代呢,还是象现在人类的模式这样循序渐进呢?因为叶博士最后的研究还没有完成,谁也不知道改变人类自身到底有什么不良的影响,余风就是个实验品,叶博士本来想利用他来验证人类改变的模式,现在没有机会了。

修理厂位置比较偏僻,但收取的费用却很实惠,所以生意不错,特别是没有什么钱的穷学生,总喜欢大老远地跑来这里做维修。一般学生要维修的都是铁拳产品,因为军事学院已经全面普及了这个东西,有志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也都练习铁拳,这个是时代的导向。

这天,余风就接待了一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学生,这位学生看来也不富裕,使用的是最初级的“红套”,红套就是初级铁拳,只能发挥铁拳威力的第一层,紫套是最高级。

“听说你们这里收费比较便宜,是不是?”那位身材瘦削的男学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这样的。”余风这些天来也听过老兵修理厂的口碑,确实如此。

“那么……替我扩展一些功能。”男学生把拳套递过来。

“红套?”

“这个便宜,或许我一辈子也只能用这个了。”

那学生倒也大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不过今天修理厂的老兵大多都有事不在,只有余风在看守,蔡老板的“老兵俱乐部”并不止这两个地方,还有一个佣兵组织,专门收那些刚退役的军人,很多人铁拳都练得不错,佣兵才是最捞钱的职业,修理厂只不过是用来养老的。

修理厂又定期为老兵组成的佣兵团维护装备,所以也节约了不少成本。

“那你把拳套留下吧,现在没什么人,做好登记明天再来。”余风随意地说着,“我才来没多久,不知道扩展铁拳功能的收费标准,合适就做了,不合适明天你还得再来谈谈。”

“其他地方的收费是红套五万一个功能,我没那么多钱,三万以下的话你们就给我做,我现在存的钱只够扩展两个功能,你们要是厉害的话也别超过了,我没钱给的。”

“好吧,不管成不成你明天再来。”

那学生也不废话,留下拳套登记过了就走人。

余风自己暗暗惊奇,这个学生看起来很穷的样子,居然也有这么多钱,看来军事学院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市场上红套的标准价格才一万,扩展一个功能居然就要收费五万,这钱实在太好赚了。不过也难怪,往上的橙套铁拳价格就飙升到十万了,还是基本型没有附加功能。

他好奇地拿过那个红套自己检查,发现系统构造跟叶博士之前的原始设计是差不多的,就是分离出来的一个子系统。根据余风的了解,这是一个弱化功能的版本,而且里面的功能结构几乎全部闲置,厂商把这个铁拳造了出来,却不知道里面的结构有什么用,所以才有这么多功能扩展师。

叶博士一直是人们仰望的高度,只不过大家不知道自己仰望的是谁。

这太简单了,余风觉得自己也应该为大家做点什么,干脆就把这个拳套先做了吧。于是他找来设备,将那个红套里的主动防御系统连接起来,然后激活,这个拳套就拥有了主动防御功能,他又看见攻防系统也十分不稳定,于是加强了能量频率的输出。

总共花了一个多小时,算是基本完成,那家伙没什么钱,就这么改吧。

没想到晚上老猫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个记录,找来余风对他说:“以后看见这样的单子不要接,我们这里并没有功能扩展师,不玩那些太高端的,就只做低端的机械电子维修。”

这很高端吗?好吧,不接就不接,可这个怎么办?

余风头痛地想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被那三万块给吸引了,明天自己收钱,反正也给做了,难道要改回来?三万对余风来说是很了不起的巨款了,偶尔搞错一次应该不算自己做私活吧,就这一次,以后不接了。

所以第二天,余风就心安理得地见了那个学生。

“就做好了?”那学生有些惊讶。

“嗯,你把钱交给我就行,有什么不对再来找我。”余风偷偷摸摸地说。

“太好了,居然真的扩展了两个功能!”那学生喜道,“主动防御,真厉害!还提升了威力,哈哈,现在我的红套变成了亚橙套,这个扩展才是最强的。”

“两个?哦,是的。”余风就想阻止他的大呼小叫,可别被人发现了。

兴奋过后,那学生说道:“好,六万给你……你不会让我交现金吧,不是划账吗?”

“划账?”余风才想起这重要的一环,赶紧信口胡说:“我们这里都不划账的,所以比较便宜。”

学生为难地说:“那怎么办,你不会以为我会带着几万块乱跑吧?”

“这……你等等,我去请个假,跟你出去办这事吧。”

这样,余风就拿到了六万块,他没有办自己的账号,因为他在人类联盟现在是黑户,他的档案或许在三年前已经被销毁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他悄悄地藏了起来,想想当年参加叶博士的实验也没给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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