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干一头如云般的青丝后,她让小莲给她梳了一个妩媚的灵蛇髻,再简单地插上一根碧绿的簪子,整个人真是仙也,妖也,清纯中透着一股极致的妩媚,正是男人最爱的样子。
搽上了小蝶特意为她制作的月光胭脂,又用西域难得的螺子黛描了眉,画了眼,在额头的中央点上一朵殷红的梅花花锭,那花锭像是一滴红的滴出来的朱砂泪一般,令人怜惜。
朱唇点上樱桃红的色泽,微微反光,诱人至极。白皙的皮肤趁着精致的五官,真是色彩分明,眉目如画。
换上一身鲜艳中略带暗沉的鲜红色华服,整个人既有一种夏日盛放的妖娆,又有一种秋日沉淀的静美,这样的女人,夺人心魄,真是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当李长卿进入房间的时候,冷浣儿正在顾影自怜,他从她身后将她一把抱住,嗅着她身上那诱惑至极的熏香,看着镜中那稀世的美人,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让任何人来窥探她的美丽。
“夫君……”冷浣儿羞涩地低下了头,如同春风扶弱柳,淡月失梅花。
“嗯?”他搂着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夫君过誉了,我可比不得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冷浣儿笑道。
“浣儿啊,上辈子你若是赵飞燕,我便是那楚怀王,这样的美人,便是倾国倾城又如何?佳人难再得,佳人难再得啊!”李长卿叹道。
“夫君一会儿杨贵妃,一会儿赵飞燕,一会儿又是李夫人的,到底是想将我比作谁呀?”冷浣儿转头看他。
“俱往矣,数绝代佳人,还看今朝,而今朝的绝代佳人者,莫过于李府浣儿是也。”
“夫君惯会哄人,我可不信。”冷浣儿从他怀里出来,坐到床边。
李长卿也跟着走了过来,搂着她便朝她吻了过去,冷浣儿躲了开来,嗔怒道:“我还怀着孩子呢。”
“放心,我会小心点的。”李长卿柔声细语道。
“孩子还这么小,你就不规矩,也不担心教坏了孩子。”
“他不是还没出来么?等他出来了,为夫自会好好教导他,现在,就让为夫和夫人好好温纯吧。”李长卿调笑道。
冷浣儿却冷了脸,别过头说道:“夫君,你不尊重我。”
“为夫怎么不尊重你了?”李长卿急了。
“你若是尊重我,便不该不顾我的意愿,你既是不尊重我,可见也一点都不爱我,以前对我说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说着,冷浣儿掏出手帕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泪。
“夫人别哭啊,我以往对你说的情话句句属实,若是不属实天打雷劈呀!”李长卿搂着她又哄又劝。
“你骗人,你骗人,你就是不爱我,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好吧,浣儿,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的话?”
“要我信你也行。”冷浣儿止住了眼泪,“俗话说的好,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若是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就说明你很爱我。”
“夫人多虑了,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呢?”李长卿焦急地辩解道。
“那好吧,上次慕容雪儿跟我说,李家除了胭脂铺的生意,还有兵器上的买卖,她说的可是真的?若她说的是真的,你为何没有告诉我?我可是你正妻,这种事你宁愿告诉一个小妾都不肯告诉我,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冷浣儿愤愤地说道。
“夫人你想多了,哪有什么兵器了事,你别听雪儿乱说。”
“真的没有?”冷浣儿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她浑身上下那魅惑人心的香味,不断的钻进他的鼻子,令他一阵头脑发晕,“夫君,你确定,真的没有?”
她那双柔软的小手带着一股酥麻和灼热,沿着他的唇滑到他的喉头,再滑到他的锁骨,在他的锁骨处挑逗地流连,最后,缓缓地解开了他胸前的第一颗扣子……
一股饥渴在他的体内燃烧了起来,他抓住冷浣儿那捣乱的小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冷浣儿的气息依旧在他耳边暧昧地吞吐着:“夫君,你就告诉我嘛,李家的兵器到底藏在哪儿了?”
“就藏在……就藏在……”
突然,李长卿一把推开冷浣儿夺门而出,就在最关键的那一刻,他想起李铭泰对他说过,李家兵器的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对冷浣儿说的,哪怕是半句也不可以!
慕容雪儿跟在他身边的日子太长了,他曾经也宠爱过她很长的一段时间,毕竟慕容雪儿名动京城,相貌不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然也会为慕容雪儿的美貌而感到迷醉。
于是床笫之间,那些能说不能说的话,便不知不觉地都说了出来。李长卿这才感觉到了危险,他已经对慕容雪儿吐露过太多了,而慕容雪儿又不知轻重,这才让冷浣儿知道了这件事,捉着他不住的质问。
李长卿离去后,功亏一篑的冷浣儿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关于兵器的事情,不是楚郁从慕容雪儿那里知道的吗?李长卿这边撬不开他的嘴,慕容雪儿那边总会容易的许多吧?
事不宜迟,为防李长卿去严厉警告慕容雪儿不准将事情说出去,冷浣儿决定现在就去。
可惜,人在急切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理智的。当冷浣儿赶到慕容雪儿的小院,慕容雪儿见冷浣儿一身华服,容光焕发,对比自己,因丈夫冷落而无心妆容,身上也穿着一件半旧的裙子,面色更是憔悴不堪,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她是来炫耀的念头。
因而,慕容雪儿也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什么风,将你这尊大神给吹来了,可惜啊,我这儿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神。”
“妹妹又何必这么说,咱们同为夫君的妻妾,自然当以和睦为主,你说是不是?”
慕容雪儿冷哼一声:“和睦为主?争宠的时候,你又何曾让过我?”
“妹妹说这话就不对了,从头到尾,姐姐从未在夫君面前曲意奉承,又何来争宠一说?”
“对,你清高,你孤傲,夫君就喜欢你这副谪仙般清冷的样子,真是当了****还要立牌坊,你背地里使出的那些下作手段,老天爷可都在看着呢。”慕容雪儿愤愤地说道。
冷浣儿毕竟是大家闺秀,明白自己此时若是与一个青楼女子计较,那便是落了下乘,因此也不生气,只微笑着说道:“好,纵然姐姐从前有些什么对不住妹妹的地方,姐姐在此给妹妹谢罪了,望妹妹海涵。”
“海涵?我这一青楼女子,气量小的很,海涵什么呀?再说了,俗话说的好么,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若是要找个能海涵你的,找当朝丞相理论去,呆在妹妹这边,姐姐手气。”慕容雪儿端起一旁的茶杯,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姐姐呀,你也别怪妹妹说话刻薄,毕竟你现在呀,是什么都有了,既有夫君的宠爱,又手握着李家的大权,现在在李家,哪个不长眼的敢忤逆你呀,这李家赖以生存的胭脂铺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中呢。换句话说,你可是李家下人们的衣食父母呢,哎,这么说来,妹妹似乎也得上杆子的来巴结你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怨恨我,冷浣儿算是知晓原因了。
“不过我纵然是青楼女子,也是知晓气节的,你我之仇,不共戴天,想让我巴结你,除非我死了!”
“这么说,妹妹这是打从心底不把我当姐姐了?”冷浣儿叹了一口气。
慕容雪儿冷哼一声,懒得回答。
“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来找妹妹,也是要事相商,若是妹妹肯帮忙,那么要求尽管提,姐姐能做到的,自当竭尽全力。”冷浣儿也懒得跟她磨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慕容雪儿好奇地挑眉。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李家的兵器到底藏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雪儿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问我?冷浣儿,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夫君不是宠你宠得紧吗?怎么连兵器的事情都没有跟你说,以至于你还要来问我?”
“你知道对不对?”冷浣儿抓着她的双手问道。
“我不知道!”慕容雪儿斩钉截铁地回答,而且还附赠一个邪恶的笑容,“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看她一副吃瘪的样子,慕容雪儿更得意了。这冷浣儿居然不知道兵器的下落,想必在李长卿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怎么样,看来自己将她斗下去,成为正室还是非常有可能的,而这件事,只需要一个契机。
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样,她的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不是说这个孩子不祥么?既然不祥,那么掉了也无可否非,只是,就算这孩子掉了,也要将它的剩余价值利用到最大,比如——“来人呀……”她高喊,说时迟,那时快,她走向冷浣儿,然后自己朝地上摔去。
冷浣儿何等聪明,立刻便猜出了她的意图,心中直叹这女人太过狠心,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那对别人呢?此女不除,后患无穷!
但是,此刻,她却不能让自己陷入麻烦的境地,让慕容雪儿懂得计谋得逞。冷浣儿使用自己的能力,将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然后,抱着朝地上摔去的慕容雪儿,将她稳稳地放在地上。
下一秒,她打了个响指,时间继续流逝,当下人们进来的时候,只见慕容雪儿躺在地上,她哭喊着:“来人啊,快喊夫君来呀,这个恶毒的女人,妄图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我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喊夫君来呀,喊大夫来呀!”
李长卿一听此事,立刻带着府中的大夫急冲冲地朝这边赶了过来。
慕容雪儿还躺在地上哀嚎着,不肯起身,一堆人混乱地围在小院周围,李长卿看了心烦,挥手让他们全都下去了。
一进屋,便看到冷浣儿冷冷地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见李长卿来了,慕容雪儿立刻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着说道:“夫君……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一定要替我做主呀……”
“雪儿,你怎么了?摔倒那儿没有?”李长卿蹲了下去,想要将她扶起来。
“夫君……冷浣儿好狠的心啊……她竟然想要杀了咱们的孩子……夫君……我活不下去了呀……这个府里是个吃人的地方……我活不下去了呀……”慕容雪儿哭得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李长卿转身看着依旧美艳清冷的冷浣儿,冷声喝问道:“浣儿,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冷浣儿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鼓掌:“好,好,好,这戏演的可真逼真呀,继续演下去!”
“浣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长卿蹙眉。
“没什么意思。”冷浣儿微微一笑,“她不是说我推了她么?我想问,这屋子里,有谁看见我推了她了?”
“这……”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最先冲进来的丫鬟们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长卿冷冽的目光一扫全场,冷酷地说道:“说!怎么回事?”
如今冷浣儿才是当家主母,慕容雪儿不过是一个小妾,他们可不敢得罪冷浣儿,再说了,当时进来的时候,他们只看到慕容雪儿倒在地上,倒确实不知道到底是谁推得。
一个丫鬟站出来说道:“回少爷的话,当时我们进来的时候,只看到慕容主子躺在地上,确实不知道慕容主子是不是夫人推的。”
“不是她推得……难道还是我自己摔的不成?”慕容雪儿的哭声更大了,她扯着李长卿的袖子,不住地摇晃着,“夫君,你要给妾身做主啊,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丫头小厮,一个个奴大欺主,不将妾身看在眼里,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李长卿又是一身怒吼。
全场的人战战兢兢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冷浣儿倒是冷笑道:“雪儿妹妹不是说我要杀了她的孩子吗?那好,大夫在这儿,夫君倒是让大夫看看,妹妹有没有事,倘若妹妹伤着一根头发了,我全凭夫君处置便是。”
李长卿见冷浣儿说得这么无所畏惧,心中倒是起了一份疑虑,他吩咐身边正在打开药箱准备检查的大夫说道:“好好检查,仔细上报。”
“是是是。”老大夫连连点头。
一炷香的时辰后,老大夫蹙眉,全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两柱香的时辰后,老大夫再一次蹙眉,全场的心又提了起来。
三柱香的时辰后,老大夫摇了摇头。
李长卿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姜大夫,雪儿到底怎么样了?”
老大夫疑惑地看了慕容雪儿一样,对李长卿说道:“少爷是要老夫详细的说,还是简略的说?”
“当然是详细的说。”
“我刚刚检查了一下慕容小主的身体,若是慕容小主与夫人挣扎打斗,那么头发必定会被扯落,可是慕容小主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凌乱,而她的身上也没有抓痕,显见两人并没有因为有口角之争而打斗起来。再然后,检查了一下慕容小主的手臂,人在摔倒的时候,手臂和腿先落地,她的手臂上别说没有淤青,红痕都没有,实在不像是摔在地上的,倒像是躺在地上的。至于孩子,慕容小主的脉象十分平稳,丝毫没有动了胎气的迹象。”老大夫娓娓道来。
慕容雪儿顿时脸色大变,呼喊道:“你胡说,我明明是摔下来的!你胡说,夫君你看我的胳膊,有淤青的,绝对有淤青的!”
可是她一掀开袖子,胳膊雪白如玉,上面一点痕迹也无,她顿时慌乱了起来,抓着李长卿的袖子不住地摇晃着:“夫君,你相信我,是她推我的,是她想要杀了我的孩子才推我的!”
说着,她一脚踹向老大夫:“你这庸医,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混淆视听!你给我滚出去!”
李长卿抱住了状似疯魔的慕容雪儿,心里对这个小妾,是越看越不满意了。可是还是得哄着:“雪儿别生气了,气伤了身子不好。”
“夫君……一定要相信妾身的话啊……妾身真的被她推得狠狠地摔了一跤……对了。”慕容雪儿抬起头来,“这冷浣儿是李家的当家主母,李家的下人和大夫碍于她的淫威,自然什么真话都不敢说,夫君,你给我请御医来看看,好不好?”
“雪儿,你能不能别闹了?”李长卿有些头痛地说道。
“胡闹?”慕容雪儿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即哭的更加惨烈了,“夫君,你居然说我胡闹,夫君你知不知道,妾身肚子里揣着的,可是你李家的血脉,甚至有可能是李家未来的长子,你怎么能说妾身胡闹呢?妾身为了李家的这个血脉,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乱吃东西,也不敢胡乱走动,整天整夜担心着这个孩子,吃不好睡不着,夫君怎能如此斥责妾身,妾身好委屈好冤枉啊……”
慕容雪儿在这边哭闹不休,李长卿实在是心烦,大手一挥,对一旁的一个家丁道:“去皇宫,报我的名字请一个御医过来,越快越好!”
一个时辰后,慕容雪儿在李长卿的安慰下,终于渐渐地制住了哭声,而从宫里请来的最权威的御医也到了。
御医谨小慎微地检查了三柱香的时辰后,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同姜大夫如出一辙的话。听到此处,李长卿面上阴晴不定,只严肃地问了一句:“御医,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句句当真,无半句作假!”御医斩钉截铁地说道,“李少爷,老夫在太医院好歹也做了将近四十年的太医了,验伤这事儿,可是做的炉火纯青的。”
“在下并不是怀疑御医的医术,只是雪儿怀上的乃是我李某的第一个子嗣,所以难免太过关心。”
“人之常情。既然这位小夫人没事了,那老夫就先告辞了。”御医拱了拱手。
“小双,带御医大人去库房拿一千两银子。”李长卿吩咐道。
小双赶紧领命下去了,其他的人也都实相的散了开去。
直到房间中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李长卿才冷冷地盯着她,目光阴鸷,像是黑夜中的一匹孤狼:“说!怎么回事?”
慕容雪儿心中也是一片慌乱,只能不停地哭泣着以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雪儿,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从前的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以为你便是我心心念念要寻找的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可我没想到,你竟如此气量狭窄,诬陷浣儿,你的清高呢?你的善良呢?难道统统都是你装出来的吗?”李长卿的眼里透出浓浓的厌恶和疲惫。
“夫君……我没有……”慕容雪儿慌忙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