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水色山庄为朝廷练兵其实是很秘密的事,皇帝们总担心朝中有人揽权,若有朝一日那些乱臣贼子起兵造反,所以皇帝们就在江湖上找到了几个表面平静祥和资历深厚的家族门派给他们练一批护卫兵,这些护卫兵就像皇帝的护心镜一样,类似他们这样的比如皇帝为了专门监视、对付异己,以便及时铲除,秘密创办的一个江湖组织月朦胧,不过他们是作为护心镜,月朦胧是作为袖中暗箭。水色山庄的校场地图,就有如月朦胧的成员名单,月朦胧的组织成员分散各地,有些甚至是名门正派的当家弟子,待字闺中的豪门千金,这层身份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而持有这份名单的人除了皇帝,就只有负责月朦胧这个组织的那个神秘人。水色山庄的校场并不封闭,也没有禁区,只是进入校场的路人人都知道只有一条,那就是必须先进入水色山庄,而只要进了水色山庄,想再进校场,没有人不知道你是谁,所以这张地图透露的应该就是其他进出校场而不被人发现的通道吧。
看地图的季舒问了王丽雪一句:“元合为什么跟着水儿?”
王丽雪不紧不慢道:“我刚来的几天,元合就发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在一旁偷看,然后一个人躲起来,我以为那是她在吃醋,早先就听说过夏水忠心为主舍生忘死的事,我叫元合不再在意,但是元合总觉得她举止怪异,时常一个人到处走动然后偷偷在一张布上画着什么,我就让元合继续监视下去了,结果就发现她在画地图。”
季舒立时问她:“你监视我的人?”
王丽雪这才料到自己的疏忽,怎么可以说出在季舒的地盘上监视他的人,她急着辩解:“呃不是,她是悲梦王的女儿,叛党余孽!“
季舒抖起地图回头对夏水一笑,道:“水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了?画得还ting有水准。”
夏水勉强一笑,不知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今天帐内的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季舒的眼睛,看不出他的眼神,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以前,他怀疑了她很久。
王丽雪也没听出季舒笑的什么,她沉了沉气,对季舒说:“季舒,我知道夏水做了你三年的丫鬟,她假装自己丢了十五年的记忆,还不懂书画,你都信吗?”
季舒扭头看向王丽雪,对她说:“我与水儿朝夕相处两年有余,她的为人我怎么看不出来?我是瘸了,不是瞎了。”
王丽雪听后不由的身子一怔,对他说:“季舒你明白就好,我作为大理寺司直是不可能徇私枉法的,所以现在要立刻将夏水归案。”
这时于鑫揭帘而入,低头拱手道:“少主,董虚先生和怀岸在外求见。”
季舒一点头,说:“请他们进来。”
小孩儿跟着董虚先生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担忧地开始寻找夏水的身影,然后不懂掩饰地将自己的担心全部写满了脸上。
季舒问:“董虚先生,赤蒙怎么样了?”
董虚先生回道:“回公子,赤蒙中的是蛊毒,名曰玉魂蛊。”他顿了顿,低垂的目光沉如暗水,继续对季舒说:“这种蛊毒,出自苗疆。”
季舒沉静的眼中暗光流动,回首问夏水:“水儿,赤蒙喝下的那杯茶经由过多少人之手?”
夏水如实道:“是我亲手打的水煮的茶,未经除我之外任何人之手。”说完这句话,她灵眸一挑,毫不闪避地直视着王丽雪,道:“但他也可以自己事先吞下毒药再做样让我进来不是吗?”
王丽雪突然脸色大变,起身厉咤:“你胡说!玉魂蛊乃苗疆尸毒的一种,是用而是二十一种不同的尸虫养成,食之不出一个时辰立即毙命,赤蒙怎么会自己服毒?!”
夏水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冷冷淡淡带笑的眼神顿时生出飘忽尘外的自在感,说:“我对二十一种尸虫还真不了解,王小姐倒是很懂?”
王丽雪眼珠转转,没想到反被夏水将了一军,她仰起头甩甩长发,轻笑一声,道:“本小姐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你这种粗鄙女子哪儿比得了。”
此言一出,夏水笑了,说:“比不了。”
王丽雪没想到又被她吃住,勃然大怒,食指直指她脸,道:“罪臣之女你休多辩言,现在连董虚先生都说赤蒙中的是玉魂蛊,你还绘有军区地图,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快点认罪!”
夏水被弄得心情很不好,她从席上站起来,问她:“我在一年前就来到校场上和大家一起操练,为何不在一年前动手,还等今天你来抓我?”
王丽雪的眼神狠狠地直盯着她腕上的相思髓,道:“你就是为了当上水色山庄的少夫人,这可比你在南疆之地作为汉人受尽白眼的日子好过多了吧?但你没有想到我会来,夏水,你这些年来装得可真好,骗了水色山庄上上下下,但你骗不了我!”
夏水坐下来,刚才被她指着,看她双眼射出的怒火都带着毒血的黑红色,现在和她斗了几句,倒不气了,反而心里什么事都烟消云散一般,一种和她不在一条运行轨道上,便不会再有交集的感觉。
王丽雪看着她坐下来气定神闲,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似自己刚才如同泼妇被她看了笑话,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小孩儿看着夏水不说了,以为她没词了,心里一着急,赶紧上前对季舒说:“公子,虽然我不知道小水姐姐怎么了,但是这些年来小水姐姐是真心的对我们好,你不能只听王小姐的一面之词就将小水姐姐给他们带走呀。”
董虚先生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是他洞悉局势,知道夏水如何聪慧才不屑与王丽雪胡搅蛮缠,可是小孩儿年龄尚小,此言一出确有不妥,他悄悄地拉住了小孩儿。
王丽雪一听夏水不说了,倒有这么个小孩子接了她的话,正中她下怀,她又得意的笑起来,走向小孩儿,看着他说:“人证物证俱在,怎么是我一面之词了?”
小孩儿看着美丽得盛气凌人王丽雪毫无惧意,迎上去说:“你才看过小水姐姐几眼呀,我们和小水姐姐相处得快三年了,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王丽雪的神情立即带出和他说不通的恼意,一边冲他摇头,一边转身往回走,说:“你还只是个小孩子,你懂什么,她是会装的,演技高超!”
小孩儿被她说得都快哭了,实际上刚才跟她对着说,就是想替夏水出口气,他的胆子实则很小,这下终于快把勇气用完了。
这时候董虚先生夹在中间,安慰两方道:“好了好了,王小姐,怀岸还只是个小孩子,说话未免孩子气了些,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夏水突然问了众人:“悲梦王是谁?”
王丽雪斜眼看着她说:“悲梦王就是二十年前在朝中蓄意谋反的欢梦王爷,后因圣上仁慈念及手足之情只是将他一家流放南疆,永远不得再踏回国境半步,后来人们便将他唤作‘悲梦王’。”
夏水又问:“他离开时多大年纪?”
“二十七。”王丽雪冷冷地答。
“二十年前……那如今他该四十七岁了,我如今才十八岁,如果我是他的女儿,那他就是在苗疆二十九岁时有个了女儿,悲梦王现在何处?”
夏水如此一问,就好似在认亲一样,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早在十五年前就自杀了。”王丽雪冷嘲地说。
“谁养大了他的儿女?”夏水继续问。
“他们的母亲。”王丽雪的神情里有种自己在设圈套,看着夏水为自己所掌控一步步走进去,心有快意。
“女人真坚强。”夏水赞叹道。
“你的母亲其实是位苗族女子,她教你种蛊施毒去为你父亲报仇,报仇计划就是以水色山庄为主,欲意搞垮整个精兵调动区域,所以你来偷地图、蛊惑人心,还想要坐上水色山庄庄主夫人的位置统率这里,最后直捣都城。”
夏水也很认真地看着她,对她说:“照你这么说,我是孤军奋战,一人前来直捣敌人大本营?”言罢,她带着明丽不可方物的笑,故意将右手抬起来支在桌子上去托腮,将腕上的相思髓露出来,然后看向她。
王丽雪一甩头,假装不见相思髓,坐回去,说:“不防你还有后援,只要我们抓了你,你的后援将会群龙无首,自然溃不成军。”
夏水带出了轻松的笑容,似乎已经不是在面临自己的身世难题,而是在玩一场小孩儿的智力游戏,来尝个新鲜而已,她说:“王小姐,你这样还是不足以证明我是悲梦王那边派来的奸细,你应该找来那位苗族夫人来指证我是她的女儿,再搜出我窝藏的另一半地图。”
丽雪脸色色突变,关于夏水的事她知道的其实不少,连她怕蛇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夏水虽然没什么见识,可是构思故事的能力还能让她这般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