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6月10日下午,一套厚达五十页的解决方案被送到莫二娃的办公室,莫二娃在听齐晴读完后大喜过望,当即拍板同意,并要求将这份方案分发给俱乐部各成员企业,询问他们是否愿意与远航公司一起搞。
经过科学细致的分析,孙超和莫二娃的精锐团队一致认为,目前与香港正荣商贸存在长期合作关系的“冈田屋”、“良品”、“ABC”、“全家”、“森罗”、“三鸟”等日本零售商,都是实力雄厚的跨国零售巨头,他们即便是知道直接从中国人手里进货肯定比从香港人手里进货更优惠,但把质量当做生命的他们,出于“品质保证”、“供货稳定”等因素的考虑,也不绝会轻易与中国企业展开直接合作。
但是,那天在酒桌上对中国农产品表现出浓厚兴趣的伊藤夫人跟他们却不一样。
她的“华堂商事”是最近几年才靠着“积小成大”的连锁便利店模式,慢慢发展起来的零售行业新军,在日本本土的影响力跟那些巨头根本没得比,进货全都依靠本国二、三级批发商。按照他在酒桌上的说法,她这次来华的目的,就是想建立自己的供货渠道,打算在旗下“11-7”直营便利店品牌的基础上,增加一个更加新潮的“新主妇”加盟便利店品牌,帮助自己扩大经营的同时,也帮助更多和她一样不愿意做家庭主妇的新女性创业。
桃园俱乐部打算将伊藤夫人作为突破口,变被动迎敌为主动出击,利用桃园村那老外根本看不懂的“计划价产品”和孙超银行中大量的“黑色资金”,扶植伊藤夫人在日本本土向本国零售巨头发起挑战。
咱们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下跪也求不来日本企业的恩赐,那咱就像外相担心的那样直接用实力打得日本企业跪地投降,让他们看看中国第一代商人到底是游击队还是正规军。
超然宾馆会议室内,孙超听完大学生的朗读,一拍桌子,乐道:“好!俺儿媳妇说,美国人一听俺那‘孙超万岁’是华人开的银行,借钱都不找咱,俺早******早都受不了洋鬼子的歧视了,这次咱就联手打出中国人的威风!小陈,这次联合起草这份计划,咱公司和远航公司谁参与的比重更高?”
“都差不多,五五开吧!”
“五五开就行!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咱只要不输给莫二娃,保证跟他竞争的时候能守得住就够了!”
坐在赵秀秀旁边的孙守插话,道:“爹,莫二娃这次拿出了十万奖金给提供有效意见的人,咱这边出的人力分的也是他的钱。俺觉得这有点不妥,很容易让咱的人觉得他好,所以俺建议你出钱,咱给自己人追加十万平分,让咱的人赚钱比莫二娃的人赚钱更多……爹,你干啥那么看着俺?俺又说错了?”
赵秀秀看看孙超那惊讶的表情,笑道:“超儿,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老二已经跟着我学了不少时间了,总不见长进的话,他还是你儿子么?这叫长江后浪催前浪!”
孙超一拍桌子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好!俺家老二可算是有点出息了!就按照他说的办,俺再拿出十万犒赏你们这些给俺争了脸的功臣!老二,你要啥奖励?”
“俺……爹,你把四姨让给俺呗?”
“没问……你妈了个逼的!你他娘的还没死心?你个小兔崽子,你敢跟你爹抢女人,俺他娘的弄死你!别跑!给俺回来!”
新金县政府会议室内,陈晓辉的秘书读完计划后,干部们拍手叫绝。
主管农业的副县长道:“晓辉,根据‘赠刊’上的资料描述,这个正荣商贸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在收购的时候总会仗着自己的实力以大欺小,什么东西都会将收购价格压低到法律允许的最低点。我们这次要是跟着莫老大一起在日本发起商战,这不但能打出中国人的威名,更能够最大限度保全本县农民和养殖户的利益,我认为新金县应该参与其中。”
主管经济的副县长道:“桃园村不管是收购工业产品还是农副产品,只要质量合格,人家都会优先考虑合作伙伴的利益,给出的价格永远都是最高的,所以与他们合作,保全利益的不但是农民,咱们国营企业和私营企业也会受益,我也同意参加这次商战!”
新金县国资委主任道:“莫二娃和孙超黑白资产加到一起富可敌国,人脉资源也已经远远超过商人应有的范畴,他们能给伊藤夫人提供的优势是决定性的,只要他们下定决心,这场商战的结果就算是见了分晓,外企就算再厉害,他们也打不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陈晓辉点上自己的劣质香烟,道:“好!既然各位同志都同意,那我就不用多费口舌劝你们了!赵秘书,马上给莫二娃打电话,告诉他新金县将举全县之力帮他打出咱们中国人的威风,但是……我们的条件是,再给新金县修一座希望小学!呵呵,就算我很崇拜这个敢向日本人亮剑的莫老大,那我也得趁机骗他点东西,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传统不能忘!”
洼子店库区的“聋哑人福利农场”工地,来此监工的陈小英和赵雯也趁着午休时间把文件读给那些正在这里种果树的聋哑人听,一个只哑不聋的小孩子帮她们当手语翻译。读完文件后,这些人无法表达出要跟着“莫菩萨”与日本人商战的激动,但他们笑容却是真心的。
不管岛上,永远公司和刚成立的“不管岛渔业公司”也效法桃园村互相帮助的海王八和旱鸭子模式,在沙滩上组织了一次联席会议。有“四位菩萨夫人”撑腰的渔民们听说中国人要远征日本,一个个都跟着老把头唱起铿锵有力的“黄海船工号子”为自己加油鼓劲,那些刑满释放、正在岛上接受服务员技能培训的“小马子”们也立志好好干活,一定要跟着莫老大重新赢得社会的尊重。
山东荣成黑旗航运总部,以“给我未来丈夫当秘书看着他”为名而直接跟二愣子同居上的李晓芳也给三代渔霸读了莫二娃的方案。一身“老汉奸”打扮的二愣子爷爷说:委员长当年有“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气魄,所以我们青帮认他;现在,莫老大有跟日本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魄,老子就算是已经金盆洗手了,我也得带着所有改行的渔霸跟他干上一票,要不然,我都对不起他给我介绍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孙……二愣子!你俩要办事儿的话,那就换个没人的地方,别当着我们的面就亲上了!
仅仅一天的功夫,所有桃园系企业全部表态支持莫二娃的计划,莫二娃随即找了个日语翻译,让他照着名片与伊藤夫人取得联系,给正在为扩大经营、直接从中国进货而四处融资的她详细说明了一下桃园俱乐部能给予的六项帮助。
第一,美国SCWS银行将向日本华堂商事提供五千万美元的商业贷款,用于解决伊藤夫人在本土扩大经营所需的资金缺口,执行的利率为美国法律规定的最低商贷利率。为了能让伊藤夫人心里踏实、也为了能让被美国人瞧不起的华人银行长长脸,贷款的签约发放将全部放到内华达州的银行总部搞,当地媒体还得报道一下。
第二,中国人应该在出击的同时学习自己的对手“正荣商贸”,利用批到手的大片土地增加成熟供货商所必须的工厂设施,为伊藤夫人做好配套。远航公司将在渔港上增加冷库和水产品包装加工厂、桃园公司将开办农产品包装加工厂、两家公司还会共同投资修建一个大型仓储物流中转站,取名“团结仓储中心”。
第三,桃园村将吸取帮助朱诚卖豆饼的经验,让伊藤夫人在日本续写暴富神话。华堂商事从中国进货,只需要交付中国法律规定的最低限额货款,余下的货款可以等商品卖出去后再行结算,刘老爷子也会以“促进中日经贸合作,巩固来之不易的友谊”为名,在税收上给予他最大限度的优惠。
第四,按照现行的中国法律,旧金港和私营货船还不具备开行国际海运航线的资格和能力。但是,刘老爷子会一边以“发展民营经济”为由给他们争取这个权利,一边要求辽南港为货物出国提供一切方便,不想被送去蛇岛保护区历练成许仙的辽南港领导、国家海运辽南分公司领导已经妥协,莫二娃的钱都顶上去了。
第五,由伊藤夫人出面申请,让桃园俱乐部的私企在日本开一次“中华产品展销博览会”,同时还要在媒体上进行广告轰炸,为中国产品进入日本打开大门。所有参展商品全部由华堂商事独家代理,这些费用名义上是华堂商事承担的,但实际上这些费用却全部从桃园村那些无法报账的黑钱里出。
第六,桃园俱乐部希望华堂商事成为俱乐部的第一个海外会员,这样既能让伊藤夫人获得更加稳定的盟友关系,更能帮助缺乏经商经验和海外消息的中国私营企业快速成长,除此之外,好面子的中国政府要是知道外国人投奔了中国人,肯定会给桃园俱乐部发个社团执照并大力宣传此事,私人搞的“地下组织”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搞下去了。
上次外相访华,想来中国办厂的实业巨头报名不少,但零售巨头却因为中国不让外国人在本国开商店而一个没来,只有伊藤夫人那种小打小闹、没本事与供货巨头合作、只能自己找货源的中小商家报名凑数。没成想,这还让伊藤夫人因祸得福,让她亲眼见识到了桃园村这个不可想象的地方、让她进入了那群不可想象的中国商人视线。
这些条件说给别人听,别人一定会觉得中国人难改吹牛本性,但我亲眼看到了“良心船长”的孙子如何用一句话就调动了几百艘船为我们护航,我对他们的实力一点也不怀疑,我要是拒绝这种好条件,那我岂不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