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
诗寞受到惊吓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喊不出来了,徒劳地往前匍匐,却还是无法躲过尖利而令人心生畏惧的刀锋。
电视上说的什么遇到被人用刀劫持的情况,不能惊慌,不能激怒对方,尽量顺从对方之类的机智方法此刻毫无作用,或者说即使有用也因人而异。
刀刃面折射出诗寞一张惊恐失色的面容,一寸一寸地落下,刀的背后是一张笑得邪恶而狡诈的麻子脸。
“叮——”
一辆自行车突兀地出现在僻静的小路上,角度不偏不倚,正好在他举起刀的手那只手方向,直直地冲了过去。
那个麻子脸没做防备,手臂向高空一甩,刀子脱手而出。
他的人也因为手臂的巨大震动跌落在凹凸不平的羊肠小路上,痛声大喊:“哎哟喂啊,谁撞我?”
诗寞呆木地瞧着刀子滚落到草丛里,心怀感激地望向骑在车上的人。
自行车上的男人一只脚踩在地上,双手握住刹车把柄,宛如从天上走下来的仙人,眉目含笑道:“深更半夜,你是想对一名女子痛下杀手吗?”
很好听的声线,清朗得如一杯甘甜而又味道淡淡的新茶,沁人心扉,回味无穷。
麻子脸从地上做起来,也注意到场上的形式是一比二,加上刀子不在手更是慌乱,恐吓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赶紧走!”
那男人压根不吃这套,似笑非笑地睨着诗寞,“那如果我真的要管呢?”
“哈!”
麻子脸迫切地想要赶走这个碍眼得家伙,不等他说完话抡起一个拳头劈向单车上的男人。
“小······”
诗寞伸出手,欲想阻止,“小心”哽住在喉咙里,话没有说完,就见麻子脸猛地被男人反手扣住在身后,哀嚎连天。
他并不是他的对手。
诗寞高悬的心放下了,惨然地弯起嘴角。
“大侠,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我不会再杀人的,以后都不会了!”他皱着眉心苦苦挣扎,求饶道。
两个都是男人,不料背后那人的力气跟头牛似的,差不多能把自己的两只胳膊肘都卸下来。他怕痛,也怕死,所以很没骨气地认了输。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第一次,不过吸取了这次教训不要再有下一次,同样的错误不可再犯第二次,懂吗?”男人勾起温润的唇角,往前推了他一把,很明显地要把他放走。
这次不追究,是看他认错态度诚恳。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为何就不能给一次机会他呢?
麻子脸也不笨,得到自由后匆匆撇下一句“谢谢”,不理会自己狼狈的姿态,灰溜溜地沿着小路跑了出去。
“刚才谢谢你。”
诗寞友好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扶着腰站起,“没事,我也是恰好路过这里,我相信不管是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吧。”男子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又问:“这么晚了,你这么一个人在路上?走夜路很危险的。”
男子暗自庆幸自己选了一条小路走,才碰巧遇上了他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终于有机会可以看清楚他的容貌了,一张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沉浸在月色之中,依稀看得见他微扬的唇角,不难判断出他平时特别爱笑。
“我本来是想去对面医院的,没想到······不过我没事了,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可能就没命了。谢谢你啊。”诗寞很客气地说道,内心仍然没跳脱出方才的惊险一幕,所以鞋跟都随着脚在抖动,看样子随时都会再次摔倒。
“我跟你同路,不如我送送你吧。免得一个人走路不安全,多一个人也好照应。”
男子拍拍身后的座位,眼眸含水,似一股温柔的漩涡。
“不了,就一小段路,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不用麻烦的。”诗寞推辞道,有点受宠若惊。与自己萍水相逢的人救自己一命已经是非常大的恩了,她千言万语的谢谢也难以回报,换做是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自己还要再次接受他的帮忙就太过意不去了。
他看诗寞态度坚决,不好继续说下去,浅浅点下头,“好,那你小心点。”
一步一步的,在他的目送下,诗寞最终消失在黑暗的拐角处。
······
“吱呀”
在三楼的别墅上,苍鸩步入复古式的雕花大门,狭长甬道的尽头,有一扇铁门,是曾经他关押过林夏的地方。
他在光滑的墙壁上摸索到一个开关,亮黄色的灯光充斥着这个“隧道”,曝光在他眼底下的是一把银色的手枪。
苍鸩取下挂在墙上的枪,翻出一块小手帕,先从枪口开始,慢慢地擦拭。
眼中剩余的一点点光芒也褪去,好比天空零星的星光被乌云遮蔽,天空阴云密布。
裤子口袋震动了下,他把那块布搭在枪上,接下电话。
“苍少,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可以马上出发了。”
苍鸩从鼻间淡淡地哼出一个单音节“嗯”,俊美的容颜染上笑意,“我知道了。”看上去很正常的笑里头,实则深藏银刀,危险异常。
秘书敲敲南宫九穹的门,“董事长,苍少来了。”
南宫九穹“哎哟”一声,急忙搁下手头上的东西,整理好自己的服饰,“快请他进来。”
苍鸩一见着这个道貌岸然的人,隐忍的怒气瞬间喷涌而出,遇见仇人分外眼红,更让他痛恨不已的是自己原来一早就遇上了他,还让他逍遥了这么久。
今天,他会悉数将他之前对待自己父母的种种,毫不留情地还给他!
“哟,鸩啊,今天怎么会光临我这里啊,都没来得及好好整理一番,让你见笑了。”
苍鸩慢慢靠近他,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起话来别提多敬重了,“您说得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今天不声不响地来,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南宫九穹眉开眼笑,故作惊讶问道:“惊喜?”
“是啊,可是一份大礼呢。我猜,您一定会喜欢的。”苍鸩说着手已经绕到了身后,眸子登上了杀意。
南宫九穹哈哈一笑,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一手撑着桌子的边角看向他,原本堆积得慢慢笑意的脸瞬间垮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诧和恐惧。
“你怎么······”
他全身僵硬,瞪大的双眼死死盯住苍鸩笑得如恶魔一样的脸,视线一寸寸从他身上离去,最后降到了自己紧紧缩起的肚子上,那个地方,抵着一把手枪。
枪?
这不是玩具手枪,而是装了子弹的真枪啊。
“怎么样?我准备的这份礼物您是不是很喜欢?”苍鸩笑得愈来愈肆意,更加用劲顶着他的肚子,慢悠悠的用一个手指放在扳机上。
南宫九穹吓得闭紧双眼,好像下一秒他真的就会开枪一样。
“鸩······这个玩笑不是随便乱开的,快把枪放下。”小心走火了。南宫九穹抬起手,想把它推开,只是手没有力气,怎么样都纹丝不动。
他的脸上再没了先前的微笑,释放出很久以来,都没有人见到过的凶狠神色,“南宫九穹,你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杀掉苍氏?”
南宫九穹仿佛被人丢下一颗重磅炸弹,面色又是一慌张,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诗寞也知道,他也知道,是不是也是来劝他自首的?
不对,他把事情做得这么完美,怎么可能会有纰漏!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把自己逼上绝路?
苍鸩冷笑连连,“你终于肯承认了。”他另一只空手抓紧南宫九穹的办公桌,“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是吗?只可惜,还是落下了把柄。梁荣昊已经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还有······”
男人恶狠狠把当时南宫九穹签订的协议摆在他眼前,暴怒地大喝:“一百五十万,你用了一百五十万就可以把我们一家三口人的命都买去了对不对!”
南宫九穹望着上面那个熟悉的字迹,瞬间慌了神,“不会的······等一下,你刚才说,你们一家三口人?”
他不是已经让梁荣昊把这张纸销毁了么?现在怎的会在苍鸩的手上?
也就是一瞬间,南宫九穹像是受到了电击,麻木着全身,却明白了。
自己怎么醒悟得这么慢,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早就该想到的······苍鸩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啊。
只是天不绝他也,幸免存活下来,出现在自己身前。
更绝的就是他自己还向这个男人提出联姻,简直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往虎口里送。
多么戏剧化的事情啊,南宫九穹悲哀地想着,他从此之后真的就玩完了么?
苍鸩把纸捏成团放进口袋,“南宫九穹,你不是很看重你的事业吗?那我就毁了它们,最后再要了你的命······”
“不要······你,你开个条件,怎么样都行!”当被人威胁的时候,一个商人能想到的就是开条件。南宫九穹再没了以往的威风气概,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向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人求情。
“我父母当初开条件的时候,怎么不行?”
更可况他开出的条件自己绝对不感兴趣。钱吗?又不缺。
苍鸩把枪移到了他的心口位子,他恨不得一下子毙了他,大解心头之恨,又想让南宫九穹多受点折磨,痛苦地离去。
自己父母怎么没有求过那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可是换来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真要说得到什么,就是两具尸体。
一丝嗜血的芒光闪现而过,一怒之下他的手已经要扣住扳机。
“苍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