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笑脸一收,“你这是迂腐思想。难道你不知道制天命而用之?”
“制天命而用之可不是公子这般用法。”朱砂微笑,眼睛如水晶琉璃一般流转,“人必须在顺应天道的基础上,再制天命而用之。有言道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公子不知道这个道理?”
慕容青盯着她,眉峰渐凝,气压瞬间变低,空气里回旋着窒息和肃杀的威压,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左天赐不着形迹地再将朱砂掩了半边身。
就在所有人以为慕容青会动手之际,他忽然冷冷道:“你只知刚才我杀人,可知我杀人的因由?”
几乎快撑到临界点的朱砂暗自往左天赐边上靠了靠,她怕不借他一点气势,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不论杀人因由如何,他们也不过是一个妇人,一个小孩。更何况,我刚才亦不过出于仁心救人,公子提弓拉弦欲再杀,说到哪里去,都是公子过于残暴,于天理不合。”
慕容青怒极一笑,“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所以像你这等女人,同样该死!”
一个暴君杀了人,事后还说得他好像受了多大欺负一样,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大风闪了他的舌头?简直不要脸到极至!
朱砂一时也怒了,“难道你没听说过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公子不顾民愤杀心重,竟反过来还能扯出天大的道理来。岂不是叫抢词夺理?”
“抢词夺理?”慕容青冷笑,“好,就算是我抢词夺理。那你可知道无毒不丈夫?我就是要杀,你又能如何?”
朱砂气得头发冒烟,“我自然不能如何,但是公子可要记得心服于德而非服于力。智高不一定德厚,德高才能望重,从来只有仁才能服于人。自古以来都是曲高和寡者、无仁心者才没有人缘。公子如此倒施逆行,恐怕不会落得好下场。”
她这一豁出去,顿闻四周传来阵阵抽气声。恐怕自慕容青出生以来,还没人敢当面如此咒骂他的,这小姐真是不要命了。
不仅他们如此想,朱砂说出口后立即就后悔得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好不容易的一次以理服人的机会,就叫自己一时口快葬送了,真是嫌命长。
这小命,怕是真的难保了……
她这边厢在后悔不迭,那边厢慕容青已搭弦拉箭,朱砂一动都不敢动,左天赐凝神,拔剑在手。
“慕容青,你有完没完?”
一声若冷玉般的声音缓缓破空而来,如一粒石子落在湖面,打破了长街上的紧张。
这个声音……朱砂整个背脊都僵了,不会这么巧吧,第一次出门,就会遇到他?
“怎么?我们的世子才一回京,就要管闲事?”慕容青手上顿了顿,看着来人,忽然笑语宴宴,真正是变脸如翻书。
“非是我要管闲事,而是我喝酒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搅扰。”随着这淡淡的声音,对面一间酒楼里,慢慢走出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