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破天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说道:“下次不要以身犯险了,我已经知道是谁在打我们夫妻的主意。”
看着妻子嘟起的嘴巴,陈破天呵呵笑道:“夫妻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那几队人为何险而又险的将你救下。自从你吵吵着要去看什么荒原落日,恨不得全城皆知,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只可惜那些狼骑来的太快,没能及时救下那几个卫士……!”说道这里,陈破天有些黯然。
“破天,我说的不是这个,如果只是为了引那个人出来,还用我亲自出马?”珍娘哼了一声,仿佛对于陈破天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满。“你认为你被派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我哥哥有那么白痴么?自从他坐上了那个位子后,还没捂热就将你我二人近似发配般扔到这里,他是为了什么?”这几个连续的问题,让陈破天有些发懵,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梁国现任国君不仅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自己的大舅哥,为了让他顺利的登上那个位子,陈破天可以说沾了一手的血。虽然背锅的奖励就是这个同样一起长大的二货妻子,但他依旧觉得自己大舅哥做事有些不地道。不说自己从小到大替他背的那些黑锅,就说这个彪悍的曾拎着一把斧子挡在他身前的妹子,也不能随便寻了个小错,就将新婚燕尔没多久的妹妹妹夫一脚踹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虽说自己知道帝王天性凉薄,但以自己对他多年的认知来看,他还真干不出这事来,即便他登上了那个位子。
“我们来到这里快六年了,你认命般的拼命治理这西郡,难道不是为了想向他证明你陈破天有能力,从而向他无声的示威么?哼哼哼,有些事情你从来不问我,我也就不告诉你,偏要看你累死累活的为我家白干活。嗯,你抬手干什么,我可有他了!”珍娘笑眯眯的举起那个假装睡着的孩子,往自己身前一探,示威般的让陈破天讪讪的将抬起的手放下后,接着说道:“他早就知道你就是个闷葫芦,绝对会憋在心里,若不是今天我发现了端倪,又赶上这小子终于出来了,我才不会告诉你。”
陈破天气得背过身去,脑子里却一直在转动着,他派自己和珍娘过来,难道真的不是让自己积蓄力量以图荒原上那些野蛮的兽人么?自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作为当今皇帝手里最快的一把刀,也是最信任的人,他只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结合西郡特殊的地理环境来看,似乎也为这个结论做了最好的注脚。难道还有别的理由么?这里确实够复杂,各种势力云集于此,更不用说荒原上时不时就如秋风一般扫荡过来的兽人狼骑,还有那每年一次的兽潮,这样荒凉贫瘠的地方,还会有什么值得大舅哥关心的呢?
“其实说起来我那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毕竟这件事与你陈家一门被屠戮一空有着联系,不告诉你只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破坏掉……可现在不同,你有后了!”珍娘顶着陈玄霸软软的额头,轻轻的说道。“他从来没有忘记你们之间的约定,只是某些人肯定嘴上不说,心里却一定在怪他。你说对不对啊,小东西?”
“好了,好了,珍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陈破天实在拿自家妻子没办法,只能讨饶般的作了作揖,脸孔憋得有些红,让他冷峻的脸上生生多了几分喜感。“那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陈家一门一百三十二口离奇灭门,死状凄惨无比,与皇室记载中那次大灾难中人类死状近似。而且你陈氏一族正是上次大灾难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古老一族。据我大哥查阅,你陈家先祖也出过皇帝,而且巧合的是,其余各国在同一时间都有这样的古老豪门被灭门,死状一模一样,并且那些大豪门中先祖也曾出身为皇族。也就是说,那些在上次大灾难中侥幸存活传承下来的皇族,竟然同一时间都被灭门,而且死状相似。这足以让各国现在的皇族震惊。可偏那座塔上的那位不见任何人,于是,各国皇室只能各自调查。他只查到过去从来不曾有魔兽和兽人的记载,虽然我不敢说我梁国执天下学问之牛耳,但梁国的历史书籍最为完善,这也是那座塔上的那位亲口说的。而这片大荒原不仅魔兽的数量最多,种类最为繁杂,而且兽人的大部分部落都集结此地,那么,还有比这里更适合调查其中关联的地方么?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我发现了另一群人。”
另一群人,自然与陈破天认知的那个人不一样。那个人充其量只是徒具野心,背后搞些小动作,而珍娘口中另一群人肯定不同。陈破天突然感觉有些小看了自己的这位妻子。他认真的盯着眼中熠熠闪亮的妻子,仿佛第一次看她一般。看的珍娘脸上飞起一酡红霞来,吃吃的笑着,有些羞涩的戳了戳他的胸脯,“我现在可刚生完孩子,你想要干什么?”陈破天险些背过气去,这婆娘不仅不让自己省心,而且惯会折磨自己,自己要不是习惯了,恐怕早就让他气死了。这个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对她干什么,都老夫老妻的,嗯,她这么一说,嘿嘿嘿。
珍娘风情万种的白了陈破天一眼,那一抹风情,让陈破天险些把持不住,手不老实的探向了珍娘鼓鼓囊囊的胸脯。珍娘没好气的拍了一下那只作怪的大手,完全没有发现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儿子。“你还听不听我发现什么了?”陈破天悻悻然的收手,一副惋惜的样子,珍娘看着他无赖的样子,又吃吃的笑了几声。
“那群人很古怪,我查过,他们是本地人,但都有着不凡的身手。但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被人指导过武技,似乎是天生的本能一般。有的臂力雄浑,有的身手敏捷,最奇怪的是他们之中隐隐为首领的那个,只要他在似乎那些人的力量可以成倍的增长。听着是不是很耳熟?尤其是在我们来到后,他们似乎对你的消息非常热衷……要知道,你可是那些古老被灭门家族中唯一的活口了。”珍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陈破天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的说道:“兽人和萨满么?他们竟然能够渗透到这里!看来我杀得兽人还是不够多,他们竟然还敢打我的主意!”那股凌厉的杀气仿佛如有实质一般,竟让珍娘生出一股厉风扑面的感觉来。她望着自己丈夫伟岸的背影,不禁有些痴了。她根本没发现自己这孩子根本没有哭闹过,甚至都不曾吮吸过奶水。偏那一双似乎刚刚适应了光亮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叽里咕噜的转动着,透着几分惊骇的神情。
“不,那并不是兽人和萨满,我早就调查过了,他们就是人类,彻彻底底的人类,与兽人八杆子打不着,但他们自从出生以来,仿佛本能般聚集在一起,甚至有一个的家远在两百里外。而且没有血缘关系,为了证明这点我特意让大哥调过来一位供奉,那位供奉对血液的研究已经无出其右,我相信你也知道他是谁?”珍娘就那么一边痴痴的看一边轻轻的说着。
“什么?那个老怪物也来了?”陈破天一愣,就听见外面有人怪笑道:“小天啊,看在你喜添贵子的份上,我就不折腾你了!”陈破天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独一无二让人菊花一紧的声音,没有别人,只有被称为水蛭的那位柯老先生。一道黑影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陈破天的面前,脸惨白如霜,细长的眼睛微眯着,嘴唇却鲜艳如血。“柯先生啊,您来了,怎么也不来见我!难道是记怪我小时候偷了您的那个宠物么?”陈破天赶紧伏低身体连忙一礼,装作不胜惶恐的样子。嘴上却说着小时候与他交集的故事,提醒他千万不要为老不尊,跟他一般见识。
“呸,小王八蛋,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你这小子贼滑贼滑的,既然珍公主已经跟你说了那些事情,我就再告诉你一点,那些人很古怪,非常古怪,他们的血液中,有着我都不曾见过的奇特成分,而我可以很肯定那些成分就是让他们强大的理由,或者说是本能。那不属于现在已知的任何种族,包括兽人。我观察过,他们对你的存在同样是本能的厌恶或者是畏惧,所以,当珍公主出现在荒原的时候,他们也在潜伏着。若不是你的那些人及时赶到,恐怕那时候我只能现身保护珍公主了。”柯老先生舔着嘴唇,似乎有些遗憾的说道。“哦,对了,小天啊,让我看看你的那个小子,正好给他看看是否适合习练我老人家的功夫,小时候,你这臭小子老是躲着我,嘿嘿嘿!”说着,他身子一晃就来到床前,珍娘白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气恼的说道:“柯爷爷,这都是您重孙辈的,您老可别没轻没重的,要是他哭闹了,就由您来哄。”柯老先生不以为忤的呵呵笑着,对于珍娘他似乎特别的亲近,那张惨白的脸突然多了几分血色,看上去就像是个脸色又几分苍白的邻家老大爷。
他看了一眼陈玄霸,顿时吃惊的嗯了一声,接着抓住陈玄霸的手,轻轻的揉搓着,一滴血珠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指尖,他小心翼翼的嗅了嗅,又揉搓了几下,那滴血珠顿时消失不见了。他沉默不语的转身,走到陈破天面前。“这孩子是个妖孽,他的血与那些人一模一样。不,甚至比那些人还要霸道几分。如果等这孩子长大了,我恐怕他……不,我肯定他一定是那些人的头领。我猜测你们家与那些被灭门的家族应该就是那些人干的。他们本能的畏惧你们这些古老的传承者。如果快的话,我相信过几天,其他那些国家都会发现这样的一群人。到时候,就可以确定了。”说完,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陈破天,脚一点地,身子就飘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