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破天和珍娘相视无言。
自家刚生出来的孩子竟然被判断为妖孽,相比之下,这一天之前的种种历程简直就如同开胃小菜一般。陈破天看着粉嘟嘟的儿子,手无力的张了张,终究化成轻轻一抚,在儿子胖乎乎的脸上拂过。珍娘叹了一口气,转眼间就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柔声对陈破天说道:“终究是我们的孩儿,我才不信他会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看样子,我们要准备回去了。我大哥肯定会派人来接我们,尤其是他这个小外甥。”
陈破天缓缓站起身来,萧索的说道:“回去也好,不过,回去之前,我先要干点私事。一会儿我让柯老先生先送你和孩子走。”低头吻了一下珍娘的额头,然后,转头就走。
“孩儿啊,你爹去杀人了……”珍娘将脸贴在陈玄霸的额头上,轻轻摩挲着呢喃着。
陈破天杀气腾腾的从内院出来,刚到外院,感觉有些不对,太安静了。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应该灯火通明,卫士四处巡逻,而现在不仅没看到卫士的身影,甚至前院中竟然漆黑一片。他刚皱眉想要喊人,转过一道障壁。就看见柯老先生站在门前似乎与谁在对峙。几个吓傻了的丫鬟歪七扭八的趴在地上,丫鬟身旁不远处,地上一摊摊鲜血化成的人形生物正蠕动着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了柯老先生的背后。
“柯老爷子,到底发生什么了?”陈破天脸色微变大袖一挥,几个丫鬟仿佛被一股柔风托起,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你们去看着夫人和少爷,立刻走!”陈破天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几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转身就往回跑。
“破天啊,看不出你的功夫又长进了。嘿嘿,那些不开眼的竟然主动攻了过来,要不是我闻到血腥味,先出来一步,你这郡守府里就没活人了。”柯老先生怪笑了几声,手一招,身后的那些血红色的人形生物,如闪电般向前扑去。
前面住的都是卫士,这个时候,本应灯火通明的大院里,黑漆漆一片,鸦雀无声。那些血红色的怪物扑出去后,有风声响起。柯老先生哼了一声,手一张一合,一道道细如发丝的血线向外延伸而出。黑暗中似有人倒地,发出呜呜的低沉呻吟声。接着柯老先生冷笑了一声,手臂往后用力一拽,一团红彤彤的事物就被他拽到面前。
“呵呵,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躲得过我的血仆么?”说完看也不看扔垃圾般随手将那红彤彤的东西扔到陈破天面前,手灵活的抖动着,一道道血线又无声无息的钻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地上那摊红彤彤的事物,是个人,只可惜,他身上仿佛包裹着一层血衣一般。那层血衣不停的蠕动着,似乎在压榨着那人的身体。仔细看去,那人口鼻中已经渗出血来,只不过瞬间就被那血衣吸收了。那人似乎在咆哮着,拼命挣扎想要站起来,他并没有发现他的手脚都变得枯瘦如柴,仿佛木棒一般,一层皮软软的附在上面,看上去恐怖无比。
陈破天冷笑了一声,一脚踩了上去。地上顿时如蛛网般龟裂开来。那人的身体发出了咯的一声脆响,接着爆成了一团肉末,随即被覆盖住他身体的血衣吸收。变成了一摊殷红的血迹,接着慢慢的聚拢起来,再次化成了人形,慢慢的挪动到柯老先生的身后。
柯老先生手一挥,那血仆又如闪电般扑了出去。但陈破天竟比那血仆的速度更快,身形一闪,如苍隼般扑击而出。来到黑暗之中,他隐隐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冷哼了一声。身体猛地爆出一团夺目的光芒来。在光芒闪现的瞬间,陈破天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一座小台,台上有个黑袍人。而那小台竟然是本应该住在这里的卫士。而那黑袍人身后,影影绰绰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竟然是你!”陈破天有些意外。光芒随之暗淡下来。
“陈郡守有礼了,听闻陈郡守今日喜得麟儿,我说不得也要不清自到,叨扰陈郡守一番。可您家的卫士却偏不让我进,所以,不得已请他们去死了。哈哈哈哈!”黑袍人笑的阴冷肆无忌惮。
“我不去找你麻烦,你竟来惹我,西郡王,嘿,****一样的渣滓,真的认为自己是西郡王么?”陈破天的双拳猛地一撞,两团火焰猛地在他双拳上燃起。他冷冷的望着周围一盏盏如灯笼般的磷火,吐气开声,嘿的一声,脚轻轻一点地,只见那地面顿时被点出一个坑来,下一刻,出现在黑袍人面前,怒视着他,右拳猛地击出。那黑袍人嘿嘿的笑着,手中一杆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长杖横在身前。陈破天的拳头纵然雄霸无匹,但也未必能过得了自家这根长杖。黑袍人得意的想着,等到拳头与长杖接触的瞬间,他只感觉一阵窒息无力感。都说陈破天之所以叫陈破天,只因为气势无双,那双拳头早就不弱于宝具兵刃,但那毕竟只是个传闻,就凭着陈破天与现在皇帝的关系,天知道是不是皇帝为了自己造势吹嘘出来的,而现在,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这股无双的气势。长杖碎,那双带着炽焰的双拳结实的轰击在黑袍人的身上,顿时,散处一股焦糊的味道来。“王念,你去死吧!”陈破天轻轻的说道。黑袍人身上的黑袍已经破损不堪,露出他那张苍白的脸来。他狰狞的吼道:“你们还不出手么?”他知道,今天自己轻敌了,被身后的那些人说动,先是勾结兽人狼骑,意图劫持陈破天待产的妻子,虽然失败,但他的妻子已经动了胎气。于是决定趁他妻子难产,心神不宁之时,突袭郡守府,从而将她一举擒杀。可没想到的是,身后那群人先是拖拖拉拉的不肯出手劫持他的妻子,接着又拖到陈破天妻子生了孩子后,才同意他的计划。若不是他们武力超群,自己又怎么会鬼迷了般跟他们合作。王念第一次觉得自己生出后悔的念头来。若不是他为了保险起见,穿着家传的宝甲,他已经死了,而现在似乎他与死亡已经面对面近在咫尺了。
陈破天并不担心自己无法杀死王念,从他的拳头触到王念身体的瞬间,他就知道,这怕死的货,肯定有什么防备的宝甲,但不管怎样,他今天都死定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王念身后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上。同样的,他知道那些人也许才是王念敢于偷袭郡守府的最大依仗。
“我们上吧,那家伙太废物了!”有人低沉的说了一句。
“大哥,真的要动手么,要知道他可是……”
“嘿,早晚都要对上的,今天的异象你们也都看见了。更何况刚才我们的兄弟也被那老家伙弄死了几个,不能让他们白死。如果那个传闻是真的,就让他们的死,唤醒降临的主上吧!”一个有着西郡不多见金色头发的大汉低声说道。
“你们还不快点么,我快要……快要死了!”王念仿佛离了水的鱼,瞪大了眼睛,张着大嘴,感受着身体传过来的灼热,他分明听到身上那件宝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更不用说自己骨头不停发出的警报,如果自己不是那么轻敌,凭借自己的控尸术怎么也要让陈破天脱层皮,之所以搭建这个尸台,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可没想到的是,这个陈破天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可恨啊!王念大吼了一声,噗的喷出了一团血来。陈破天吐气开声,嘿的一声,双拳快速的击打着他那如同破布般的身体。王念骨断筋折软趴趴的摊在尸台之上,而这时候,那金发大汉也低吼了一声。
他身后如同石雕般静默的手下如同活过来一般,默不作声的对着陈破天扑去。而就在此刻,院子里光明大作,将他们的身形映的是清清楚楚。
自从陈破天出击后,柯老先生就停了下来,手里那些如丝的血线牢牢控制着那些蠢蠢欲动的血仆。看着陈破天双拳轰死王念后,这才意识到这黑灯瞎火的,对自己这方很不利啊。没看见那群人一个个的眼睛都发着光么?于是,手一抖,一枚纸鹤轻飘飘的被他甩了出去。那纸鹤漂在空中,猛地大放光明,这就是大梁国皇室专用,火鹤灯。
那些人被那光明大作闪的动作稍微迟滞了一下,就感到身旁有风掠过。而陈破天已经失去了踪影,等他们回头看去,就见陈破天与那金发大汉已经战成了一团。金发大汉的手变得粗壮结实,十根尖锐锋利的指甲如同匕首般,或划或刺,口中低吼连连。
陈破天身上的衣服被划的破烂不堪,他猛地一脚踹出,趁那金发大汉一闪的瞬间,将身上的衣袍尽数撤下,露出一身满是伤痕的健壮身躯来。金发大汉眸子一紧,就见一团火球般的拳头迎面而来。他来不及多想,身子往前一探,让过那拳头,顺势一撞,接着两只手猛地拍向陈破天的面门。若这下被他拍实了,陈破天的脸就要不成了。但陈破天冷哼了一声,身子猛地往下一坐,回身一抡,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武技,纯粹是当初街头斗殴时的招数。胜在速度快,另一只带火的拳头如同链子锤般击中了金发大汉的肋部,就听见一声喀嚓声,那金发大汉痛苦的趴在地上。陈破天顺势一脚踩在金发大汉的头上,在火鹤灯的映衬下,如同一尊赫赫的天神,那身泛着热气的肌肉,以及他那张冷峻的脸,让金发大汉手下的人都停了下来。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给你个痛快!”陈破天冷冷的说道。
“多说无用,只求速死!”金发大汉光棍的说道。
“呵呵,真硬气啊,要是同袍,说不定要跟你喝上一碗酒,但你们杀我这么多卫士,还想不掏出点东西来就死?”陈破天冷冷的笑道。
“破天!珍公主来了!”柯老先生背着手,手里的血线操控着那些血仆如同遛狗的老大爷般凑到他身前。
陈破天皱了皱眉,想不出自家那个不省心的臭婆娘又想要干什么。于是回头望去,见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妻子被几个丫鬟抬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那个刚出世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