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然点点头，他隐约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只觉得模棱两可，刚才张晟业也没有说他会帮谁。但他一想到小美，嘴角还是逐渐抿出一条弧度来。
“总之，你小心点为好。”
李佳怡点头，她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的男人，一颗心不只何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今天从公司拿来的报表，内容我看过了，这几天上头看的紧，这些东西也只有我们几个老员工才看得到。”顾毅然点头，将文件接过，而后叮嘱她千万要小心。
李京亮是个狐狸精，他手底下的宋世杰也一向的严谨。稍微有点端倪，都可能被发现。
交代完一切，顾毅然准备离开。
“有点晚了，你送我回家吧。”李佳怡猛地拉住他的袖口，第一次开口挽留，脸上带着些许的绯红。因着天色暗，路灯昏黄，也看不出来。
顾毅然本想拒绝，但是看了看天色，索性答应了李佳怡的请求。
李佳怡莞尔笑起来，走在顾毅然身侧，和公司里那个刁钻刻薄的人委实不一样。她眼角泛着光，和顾毅然讲着听来的趣事，还有他离开后公司每天的状况。
……
张晟业回到车里，低头将音乐放出来，在发动引擎之前侧过脸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小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美被他这么一说，从思绪里抽回神，“我在想顾毅然……他离开了公司还能做什么。”
“他不是会财务上的事情吗，随便去个公司应该都可以养活自己。”张晟业说的无心。
小美却知道这不可能，她比谁都清楚顾毅然的身份。他是有目的的进公司，那以后呢？是不是为了他父亲还会去其他公司？她说不上心里的滋味，惆怅夹杂着酸涩。
张晟业望着窗外疾走的人群，随手点了根香烟。犹如一只隐在暗中的猎豹，烟头在黑暗中闪着炽热的光芒，没人能看的清楚。
“小美，有件事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小美倪眼看过去，听他继续说道：“除了年轻那会儿，追求过人，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有过什么感觉。我想你能考虑一下，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
张晟业目光真挚，他弯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水玫瑰递给她。菱角分明的脸上，是精致的五官。
“你别说了，我累了想赶紧回家。”小美没有再让他说下去，她想逃，奈何拘谨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的香草味，让她觉得烦闷。
她一直把张晟业当做是可以谈心的师者，突然听到这么一番话，自然有些难以接受。但张晟业相信，总有一天小美可以接受他。
日子过的越来越慢，周日，小美和郭长松相约来到韩芸家。
郭长松特意准备了一堆玩具给糖糖，他嘴角含笑的将糖糖娇小的身体抱起来，而后用下巴上粗粝的胡子去渣她。惹得她一阵清脆的笑声后这才松了手。
糖糖甜着声音喊他，“郭叔叔，你教我玩遥控赛车吧！”
“好嘞。”郭长松凑过去，堆着一脸的笑。
小美站在一旁，不禁觉得感动。自己一直敬仰的老大，此刻就像个孩子一样，笑的一脸单纯并且发自内心。韩芸端着一盘水果从屋里出来，见小美在发呆，笑着推了推她。
“你这几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来来来，坐下来吃点东西。”韩芸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头发随意的披在脑后，这么看明明就是一个家庭主妇。
小美依稀还记得在公司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她穿着得体的工装，教着新员工做事情，看见瑕疵就忍不住皱眉头，当时她还觉得韩芸挺凶的呢……
有时候，后知后觉才发现缘分这种事情真的很奇妙。
“暂时休庭了，但是方家那边又来了两次。方辉跟我道歉，说没管好她的妻子，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那你怎么说的？”小美不由提起一颗心来，这时候韩芸的态度决定了糖糖的去留。
韩芸挑眉，“我当然没有接受啊！后妈怎么能胜的过亲妈。”她们俩将谈话声压得低，糖糖沉浸在游戏里，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小美重重的点头，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觉得愤愤不平，“对，就应该是这样子。我看老大就挺好的，他一来，糖糖就高兴了不少。父爱这一块你就不用担心了，以后就交给郭老大吧。”小美是有感而发，可说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点什么。
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拿起一块苹果。
“韩姐，我没其他意思……我就觉得老大对糖糖挺好的。”
韩芸不禁笑出声来，“臭丫头，你这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一个女人，自然敏感一些。
郭长松对她的好，她自然都记在心里。但也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她拉扯一个糖糖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人肯接受他们母女。
“不过，我觉得老大对你挺特别的……”小美看向正在低头研究玩具的糖糖和郭长松，支着脸想起之前的一幕幕。
平日里老大就对他们很好，一般也看不出什么优劣来。可那天听说韩姐出事了，立马跳起来，不由分说的拉着她找了过来。还有啊，她记得郭老大没有这么喜欢小孩子的，可是看见糖糖以后，不是买玩具就是专门准备故事讲给她听。这些细节，无不彰显着一个男人的情感。
“别瞎说，吃你的水果吧。今晚上留下来吃了饭再走，我去给你们烧两个菜。”韩芸说着挽起袖子钻进了厨房。
小美没坐多久，接到了舅妈的电话。
电话铃声催的急，小美赶忙按下接听键，还没细听，就听见舅妈的哀嚎声，“小美，你快来趟医院，你舅舅心脏病犯了！”
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下去。心脏病？她只看见舅舅平日里药不离身，但哪里知道他患病许多年了。她来不及想那么多，跟糖糖郭长松道别之后，直奔向医院。
消毒水弥漫在整个楼道里，小美绕过病人，往手术室门口冲去。
舅妈瘫坐在椅子上，脸捂在双手间，细微的抽泣声溢了出来。
小美蓦地提起心来，她挨着舅妈坐下，手贴着她的背部轻拍了下，“舅妈，没事的，你别担心，舅舅他肯定会好的。”
听闻小美的声音，舅妈这才抬起红肿的眼睛。她两手猛地攥住小美的手臂，“你舅舅他经不起什么打击的，我平日里都不让他那么操心公司的事情，可他偏偏不听。日理万机的怎么说都不行。我就是担心他，怕他会有这一天。没想到……”抽噎声盖过说话声，小美看在心里，眼眶红着但在这种时候却告诉自己不能哭。
现在舅妈已经这么脆弱了，她必须坚强起来，她已经是个大人了，这种时候必须担负起责任来。
“舅妈，你去休息会儿，舅舅这我守着。”
却见舅妈直摇头，“我要等你舅舅出来……”
手术进行了八个小时，红灯终于暗了下来。见医生推着李京亮出来，小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扶着舅妈往重症监护室走去，给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去找主治医生。
“心脏病用药物是没办法根治的，他服药这么久，身体各项机能也跟着降低。如果想要恢复起来，就需要一颗适合的心脏。”
小美陡然瞪大眼睛，“合适的心脏？怎么才能有合适的心脏？”她抓着这虚无缥缈的希望，迫切的想从医生口中知道答案。
却见主治医生摇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而且现在的心脏本来就供不应求，多少人都是最后没等到离开的。我劝你还是别抱多大希望，一方面心脏移植的手术需要大笔的花费，另一方面，适合的心脏就好像大海捞针，就算有也未必能有人愿意给。”
小美颓然的垂下手，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那意思就是说……舅舅很可能会被心脏病拖到逝世……
她挪着步子回到病房，舅妈正以泪洗面。那模样憔悴到让她一夕间老了许多。
小美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了，她转身下楼去盛早饭，在舅舅醒来之前，她必须要保证舅妈的身体，决不能也让舅妈垮下来。
打饭的时候，一阵哀嚎声穿透一楼的大厅。
小美循着声音看过去，猜想应该是有一位病人离开了医院。他的家人用这样悲痛的方式送走他，这份悲凉……此刻她深有体会。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生命的来去无常以及对生老病死的无力，让她陷入深深地迷惘中。
“小美。”张晟业一早接到消息，匆匆赶来。
孙小美身子一颤，含着泪的眼睛望向他。这时候，她多么想找一个依靠。张晟业来了，她身体里的不安和恐惧瞬时间爆发出来。她贴在男人的胸口上，闷声哭了起来。
张晟业抬起身侧的手臂，将她搂紧，此刻竟也跟着她痛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