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一一上前去斟酒。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香烛的味道。
仪式过后,李商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位张公子,你究竟找出凶手没有啊?我今日本应要赶八十里路的,这耽搁了可怎么办?”
小二乜了他一眼,道:“你这商人恁的着急。”
“怎能不急?我这货物隔一天便少几串铜钱……”
“我看你不是急这货,而是急着脱身吧?”
李商人大急:“你说什么?你的意思可是说我是杀人凶手?”
小二反瞪回去:“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这两人吵吵起来,掌柜赶紧上前劝说。
然后,吴毅陈泽芸娘等人也纷纷加入指责斗争中,一时间整个房间吵得不可开交。
但很快,掌柜的变成了众矢之的,李商人道:“我觉得掌柜就是凶手!咱们吃饭的时候他不在,没准是在给吕公子准备凶器之类的东西呢!”
吴毅也道:“对啊,没错。昨晚一整晚几乎都没人看见过掌柜的,至于他说去马厩厨房,都是他的一面之辞,根本当得不真。或许他就躲在阴暗角落里,看到小二偷东西以及其他小动作之后,才这般说的,为的让自己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据!”
陈泽也沉思点头:“这么说来也不无道理。而且昨晚他还多次起夜呢!”
掌柜的反驳:“张公子不也证明过我的清白了?如果我是凶手,那那些脏湿的衣服我定然是藏匿起来,怎轻易让你们翻到?”
芸娘突然道:“那也不是不可能啊,或许这就是你的目的,故意而为之,为了让大家都因此觉得你是无辜的,这叫欲擒故纵!”
秦少明本来一直都沉默寡言,似乎是因为昨晚被张小天“设计”了一下,弄得心情极不爽,此时沉吟片刻,也道:“我见张公子今早也特意问过你,想必张公子心里对你也是有所怀疑才对……”
“老朽,老朽没有杀人……之前便说过了,我与吕公子是第一次相见,无怨无仇,老朽岂会因为他骂我两句便杀人?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掌柜的感觉有些百口莫辩了,无论怎么解释好像都不对。
众人又纷纷一顿分析。
张小天也不阻止,也不知道也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马锦才大着嗓门叫道:“都给我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抓到衙门关两天!”
这才把众人震住。
张小天突然道:“掌柜不是凶手。”
众人一愣:“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张小天点头。
众人又是一惊,神色各异。
秦少明眼睛一亮,咬牙切齿道:“究竟谁是凶手?竟敢杀害吕兄,我秦某定不轻饶他!”
张小天抬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秦兄难不成还是一无所觉?”
秦少明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小天解释道:“秦兄此次州试名次不错,已然是我清仁县数一数二的聪明人,我觉得你心里应有答案才是。”
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他。
秦少明谦逊一笑:“秦某哪是什么聪明人,与众位一样,凡人罢了。”
张小天冷笑一声:“若不是聪明人,又岂能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小天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少明戏耍所有人?那岂不是说,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不是你说的,最清白之人便是你张小天与秦少明了吗?当初就是你们两个发现吕宪的尸体的啊!
怎么现在又推翻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不是打脸么?
众人将疑惑的目光在秦少明身上扫来扫去,怎么也不认为他会杀人。
这样俊朗磊落的翩翩帅书生,人缘又好与人为善,跟谁都没红过脸,怎么会杀人呢?他与吕宪也没什么矛盾啊。
一定是张小天弄错了!
秦少明显然愕然不已,似乎没想到张小天会将矛头指向他,惊道:“小天,你莫不是搞糊涂了?案发的时候,我与你在一起啊!而且,我整晚我都跟你在喝酒啊!我根本分身乏术去吕兄房间啊!”
对啊,你不都看着呢嘛,秦少明怎么可能还杀得了人?
张小天道:“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你故意找我来喝酒,就是想借此作为你的完美不在场证明!原先,你三番几次煞有介事提供假的信息,我也被你骗过去了,几乎是被你误导了,才将查案方向转到别处去!”
秦少明还是很难以接受:“小天,你莫不是有什么事误会了?这,这……”
张小天打了个响指;“我现在便说一下我后来有所疑心的地方。首先,我张小天在你们心中是什么样的人?以我以前的斑斑劣迹,就差些没成过街老鼠了,这驿馆这么多人,你为何非得找我喝酒?我俩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般密切吧?我人品差,酒品也差……这显在不符合常理。”
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的短,真不是件愉快的事……前身真不是个东西。
一旁的李芷菡也暗暗掩嘴笑了。
秦少明眉头一皱,解释道:“我秦某从未轻视于天下任何一人,便是街边乞儿,市井挑夫货郎,某也愿与之同起同坐,我当时心情不好,找你喝酒又有哪不妥了?”
这话说得大气凛然,倒是衬托得张小天有些小家子气了。
张小天摸摸鼻子,干嘛拿我跟乞丐比?老子好歹是个秀才好不啦?
“好吧,这个且不说。回到事情开始的时候……不知众位可还记得,来到这荒郊野外,究竟是谁的主意?”
陈泽皱眉,苦思了一会,才惊叫道:“是秦兄提出要去拜访老教谕的!”
其他人一想,还真是!
可是,这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秦少明苦笑:“咱们县学苦读数年,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回家颐养天年,作为学生,拜访探望一下,这不为过吧?”
张小天摆摆手:“这不为过。可为什么咱们偏偏会在此落脚?而且这偏偏是你住了几个月的地方?”
秦少明不解:“这马车突然坏了,天色已晚,这与我关无半点关系吧?”
“不然。”张小天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人热情谦逊有礼,按理说轻易不会动怒。所以,你现在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么?”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在先生家中时,你曾因为吕宪的出言不逊而大发雷霆,然后拂袖而去!这根本不符合你的性子。再说,以吕宪那种水平的挑衅埋怨,连我都不动气,你何必如此气愤?”
众人似乎也想起这茬事来。
陈泽又疑惑地问道:“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张小天笑道:“当时秦兄气愤离开的时候,谁看到他去哪了?”
众人仔细一想,均是摇头。
张小天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兄应该趁机去在马车上动手脚了……”
“什么?在马车上动手脚?”众人大惊。
“你们可还记得昨晚马车车轮出问题的情景……”
吴毅理所当然地说道:“记得啊,马车突然颠簸起来,车子像是要散架一般,接着,车夫跳下马车,去勒住马缰,让马停下来了……为此,吕兄还差些与马夫闹起来呢。”
可是,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张小天道:“再往前一点。”
“啊?”
“我记得当时,秦兄说天色已晚,要车夫快些赶车……于是很快,车子便出了毛病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兄作的手脚,便是让马车在快速行驶时才让车轮出问题。而且,当时离县里挺远,但偏偏离这驿馆很近。这样,他便有很大机会让大家来这驿馆下住,让他有足够的作案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