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玫行至铜镜前,坐下。铜镜内,女子身着一袭水天色宫裙,长发在身后披散,青丝及腰,面若桃花,又略显病态,生出一股娇弱之美。不施粉黛,反倒衬得出她的秀雅绝俗,带着轻灵之气。她的双目犹似一泓雪山之巅的细流,美丽而疏离,自有漠然之美。这这......这依然是自己的脸,没想到换上古代的衣饰和发型竟是如此好看。刘晓玫有些暗喜,嘴角自然扬起一抹浅笑,似春水荡漾,碧波微澜。
“让奴婢来给您梳妆吧,小姐一直没打扮了呢。”芜音站在刘晓玫身侧道。
刘晓玫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到:“芜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芜音拿起梳子,将刘晓玫的长发一丝一缕捋顺,道:“奴婢打小就跟着小姐了,那年我才四岁。被人拐带离开家乡,到了帝京,从此与爹娘失了联系,终日被人逼迫乞讨,每天只吃两个生硬的馒头,那时和我一起的还有其他二三十个孩子,讨到的钱少了还要挨打。幸亏后来小姐相救,奴婢来到相府,小姐待奴婢真如亲妹妹一样好。”
“既然待你如姐妹,哪儿有姐妹之间称主奴的。你以后大可不必自称奴婢。”
芜音的手是极巧的,一梳一挽,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芜音选了一支碧月钗插上刘晓玫的发髻,这一小小的梳妆打扮却更显得刘晓玫风姿楚楚,灵韵动人。挽好发后便是荼粉,描眉,染唇,这些都是刘晓玫在现代没有体会过的。刘晓玫仔细打量一番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吩咐芜音带自己到院子里走走。刘晓玫不愿芜音搀扶着,更不愿走古代女子的纤足细步之姿,便仍保持着现代时平常走路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刘府中,顺便问问芜音这边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类似于架空小说,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什么易国,而现在自己所处的年代为大易二十六年。而刘承意,也就是她的父亲,是当朝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杀予夺的宰相。母亲是相府三夫人,当年生刘晓玫之时,难产而死。刘晓玫的生命意外的保住了,却生来体弱多病,常年服药。自己是相府二小姐,与自己异母所生的嫡出相府大小姐刘蓁兰早在三年前意外离世了,而三小姐刘梓琦同刘蓁兰是亲生姐妹,皆为嫡出。大夫人膝下还有一儿,比刘蓁兰年龄稍长,叫刘书憶,常年随镇远将军苏怀远征战四方,屡建奇功。半年前奉命镇守西疆,上个月以副帅身份率领帝京的军队讨伐东楚国,还未归。至于白天所来“探望”自己的、站在刘承意身侧的妇人,应该就是刘承意的正房大夫人了。至于二夫人,常年吃斋念佛不问俗世,膝下只有一儿,叫刘书涵。
刘晓玫一声冷笑,自己受尽欺辱却无法反抗,原来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庶出。而这一世的母亲,那个受尽十月怀胎之苦,分娩之痛、却未能看着自己孩子一点一点的成长的女子,一定是一个卑微可怜的人。看今天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还是念及一点父女之情的。那么应该也正是因为如此,刘梓琦才会对自己处处针对,甚至恨不得弄死自己。可现在的刘晓玫岂是忍气吞声的女子?她永远不会逆来顺受,别人现在给她带来的伤害,她一定会加以十倍的痛苦来偿还。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到易轩,结束他与凌慕然在这一世的尘缘。可大易毕竟是一个国家,找到易轩犹如大海捞针般困难。像这种深宅大院刘晓玫绝不会掉以轻心。看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审时度势,走一步算一步。
因为听芜音说父亲和客人在前庭商量要事,且刘晓玫的身体孱弱,以至于只让刘晓玫仅仅在后苑走走。
宰相府果然是宰相府,刘晓玫毫不犹豫的联想到了大气磅礴一词。府中的楼阁紧紧相连,廊腰缦回。庭中种满了花草错杂,种类繁多,令人有些眼花缭乱。
未嫁女眷房间皆在后东苑。走出房间向右走过一个转角便是刘梓琦的听雨阁,紧挨的是大小姐刘蓁兰的扶风阁。扶风阁门前摆着几盆君子兰。刘晓玫透过窗纸破损的一角向屋内看去,扶风阁无人居住,其茶具、笔墨和刘蓁兰生前看过的古籍却仍留在房中。案上摆着一只香炉,里面的香还未燃尽。
房间半个月打扫一次,此时已积上了一层薄灰,浮现出时过境迁的岁月沧桑之感。刘承意倒是个念旧之人,刘蓁兰已故三年,却还能留着她的房间,并派人清洁。刘晓玫心想,刘蓁兰未离开之时,刘承意应该是很宠爱这个女儿的。
后西苑是夫人的寝居,刘承意的妻妾皆居住在此。后南苑是刘书憶和刘书涵的寝居,书房也设在此地,想必是刘承意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满腹经文饱读诗书。
后中苑的楼阁外形和其他三处略有不同,稍大一些,朱瓦颜色更深,给人不再是三庭中高雅奢华的感觉,却多了一分威严。后中苑东侧一间房,上方牌匾上龙飞凤舞书着镀金的“忠义阁”三字,刘晓玫如果没猜错,后中苑应该就是刘承意的寝居和办公之处。
这还仅仅只是相府中的一个后苑而已,据芜音说还有前堂、前苑和后园。自己被刘梓琦所推下的莲池,就在后园。刘晓玫一面观察着精致的梁柱雕刻,花草园艺,一面听着芜音介绍着这里的一切,仿佛自己成为了这里的一个游客,芜音是导游,刘晓玫不觉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