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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十二

然而,接下来的相处似乎并不象她想象的那样,和平常人谈恋爱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她的工作很忙,他似乎也不是那么悠闲,所以两人所谓的约会也都是有人在场,高声喧哗的酒席间,热闹酣战的牌桌旁,完全是她不适应的生活方式。

别人的酒还未到二旬,她早已经吃饱喝足,然后只能呆呆地望着其他人继续发挥着对酒精的狂热。打牌的时候,就更晚了,转战到了高级会所,昏黄的灯光,人手一支香烟,吞云吐雾,红酒美女相陪,一副温柔绮旎风光。小姐们一点没有困倦的表情,个个精神抖擞着,他们打的数额都很可观,自然是进了美女们的**里,名义也很冠冕堂皇,是添置衣服化妆品的小小"礼金"。

她受不了那呛人的烟味,只能坐地远远地去看电视,后来,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再后来,他叫醒了她,送她回家去,她到了车上继续睡,再再后来,到了家门口,他又叫醒了她,她惺忪着眼睛,发现他的衣服盖在身上,自己还攀着他的一支胳膊,他撇了撇嘴,道:"你可真能睡,瞧你这口水流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脱下衣服,下了汽车,可是他也跟了下来,拽住了她。夜凉如水,她立刻清醒了不少,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他沉吟了半晌,才道:"那个,你是不是生气了?"

尽管她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可她是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一丈的"人,既然他先开口说会全力以赴,她嘴上虽未应承,倒也决定等力相回。可没想到会是这么累,别人是为了爱情,她是为了什么给自己找罪受呢?她根本不时尚,不懂得名牌,也不会察言观色,更不会撒娇卖弄风情,每每看到聚会里偎在男人身边小鸟依人千娇百媚的女孩子们,就感到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的"怪异",局促地没有容身之地。

虽然没有信心还能坚持多久,但也不能短短的时间里就败下阵来。于是她淡淡地一笑,道:"不会。我怎么会生气,只是有些不习惯。况且,别人想有这样的机会还得不到呢。"他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放她离开。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

但是,事情哪有她想地那么简单,由于前一天晚上的生物钟被完全打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迟迟无法入睡,连累第二天的工作状态也是一塌糊涂,她从来都不这样的。

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由快递公司送来的信封,打开一看,是一张信用卡,正在纳闷着,他的电话就打来了:"黎涵予,我为前些日子的事道歉,约会地让你那么辛苦,所以本来打算今天去给你买件礼物当做陪罪,可是想来想去,你的脾气那么怪,我真是猜不透你喜欢什么。买贵些的,只怕会让你觉得我在炫耀且又藐视你的意思,买便宜的,又觉得无法表达我的心意,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让你自己选择。所以,那张卡你收下,买你自己喜欢的吧。"

他仿佛怕被打断似的,一口气说了下来,而她的反应是沉默,他问道:"你怎么了?"她还是沉默,于是他发现自己的"决定"还是错了。

果然,停了一会儿,她才道:"那个,感谢你的一片心意,可是我的感觉总是有些奇怪…"还没等她说完,他在电话的另一端急道:"那个…黎涵予,我们见一面吧。一会儿下班我在你楼下等你。"说着便扣掉了电话,弄地她倒有些莫名其妙的。

还是晚了一些时候,等她忙完手头的工作才想起来和他的约定,匆匆忙忙地下楼来,出了大厦的门口,天色已经陷入昏暗之中,放眼望去,马路两边停满了汽车,究竟他藏在哪里?突然,有人按响了汽车喇叭,是街对面的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她犹疑着走了过去,他早已经下了车,替她打开了车门,她看了看,道:"咦,怎么这车只有两个座位?"他原来有些闷闷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傻瓜,是跑车。"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不要笑我,我根本就是一车盲,现在也还知道这是奔驰车了,从前我连宝马车都不知道呢。"他发动了车子,没有在意,随口应道:"真的吗?"她笑道:"是呀。记得有一年夏天,妈妈病了住进了医院,我每天清晨傍晚到医院去送饭都会路过一间酒店,在酒店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车牌却很牛,除了汉字和英文,剩下的阿拉伯数字全是‘7’。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一辆宝马车,还给…人好一顿嘲笑。"

现在再提那个人,还有什么意义?可为什么她的咽喉还是哽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始料不及的急刹车,迅猛的速度直接将她向风挡玻璃推进又弹了回来,心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盘旋了好久,方才落回了原处,不禁叫道:"项振灏…"可是他的手仍旧握在方向盘上,眼睛却定定地望着前方出神,半晌才道:"黎涵予,这可真是…你可真是逗,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天意,什么是命中注定。"

后面的汽车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他才醒悟过来,刚刚的停顿已经严重地阻碍了交通,连忙重新发动了汽车,可嘴角的笑意迟迟没有褪去,仿佛真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她侧头看着他奇怪的反应,他亦侧头来回望着她,连眼里都是无法控制的笑意,她实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愚昧"和"天意"有什么关系,于是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小心开车,先生,你可以把你的嘴角往下放一放了。"

他从车前镜中瞥见自己喜孜孜的表情,怔了一下,倘若给人看见了,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野心勃勃经验老到的男人,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总是在不自觉地傻笑,不知道会怎样想。

她的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他终于笑出声来,她没好气地道:"我起初还以为你是多么酷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他笑道:"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不如去维拉维拉吃牛排怎么样?"她其实对于吃西餐是非常之不感冒,便问道:"怎么你今天没有饭局吗?"

他突然很严肃地道:"我都推掉了,今天晚上…我只想单独和你在一起。"也许,他是故意在逗她,可是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暧昧",不禁又侧脸看了他。他果然又笑了起来,道:"黎涵予,你不要想歪了,我对你可…没有‘特别’兴趣,只想好好吃顿饭。"

她尴尬地只想找个缝隙把自己包裹起来,可这分明是妄想,车里狭窄的范围内还漂浮着他刚刚吸烟留下的气味,淡淡的,却是绵绵不绝的,仿佛要将她吞噬了一般。半晌才道:"我觉得…还是人多热闹些。"

他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真正含义,不禁有些黯然失色。

她将头慢慢地靠在车窗上,窗外的楼宇与街道上,已经亮起了灯,又一个夜晚来临了,对于很多人来说,忙碌的一天已经接近尾声,而她一向是安分守己的人,却要开始另一种"崭新"的生活,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又是两只小蜜蜂的彩铃,他接起了电话,立刻转换成一本正经的态度:"嗯…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今天不想去。你就说我出差了。"可是电话那端的人似乎还是很执着,依旧很耐心地缠磨着,他的口气渐渐有些松动,侧过脸来询问她的意思:"去海悦吃淮扬菜,怎么样?"她展露一个笑容,低声道:"我无所谓。"

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连她仿佛也觉得电话那一端的人松了一口气,不禁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停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既然是重要的事,我是不是不合适一起去的。不如,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我回家好了。"

她的善解人意并没有换来他的感激,反而使他沉默下来,起先单纯的笑容也不见了,半晌才道:"一起去不好吗?"

她笑了笑,其实心里有个声音在非常清晰地表达着反对意见,可她就是说不出来,在他的强势面前,总有些心虚胆寒的感觉,也许,她始终在勉强着自己,来维持这一段游弋于游戏与爱情之间的感情。继续努力下去,等待两个人彼此习惯了,也许会发展成为爱情,中途若发生什么意外,也许这场游戏便无法继续下去,只会成为彼此逃避现实的借口与推辞。

既然已经思前想后地作了选择,就应当按照正常地步骤进行下去,但她偏偏还是无法以平和的心态来和他自然地相处,有些勉强,勉强于对现实的让步,因为她应当这么做的,可是她…却…不愿意,只要有个缝隙,她就想要逃跑。

他似乎早就看透了她的,但一直都不肯戳穿她,为的也许就是对如此平凡的女人迟迟不肯屈服的那难耐的好胜心理在作祟,也许是在等待她屈服于他那一刻的美妙刺激,所以才一直自欺欺人。他隐忍了想要爆发的意思,淡淡地一笑,道:"一起去吧,没什么不方便的。"

她知道已经避无可避,笑道:"既然方便,我倒乐意去蹭一顿饭,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正宗的淮扬菜了,如今还是到五星级酒店去吃,想想,还是有钱好呀。"她的故作轻松,显然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好象再也无法忍受下去,道:"黎涵予,你是喜欢热闹的人吗?我总觉得你是在尽量避免单独…单独和我在一起似的。难道,接受我就那么难吗?"

进了酒店的大厅,楼堂殿阁,金碧辉煌,立刻显示出人的渺小与无所依托。她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道:"对了,差一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喏,还给你,抱歉不需要礼物,只要心意到了就行。况且,你根本没有做错。而我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连自己的信用卡都搞不清楚,只怕揣着这宝贝东西,哪一天不小心给搞丢了,我赔都赔不起。"说着,很自然地将银行卡放进他的上衣口袋里,浅笑盈盈。

看来她是计算好了这一切,料到他自持身份,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下和她争执辩解。他的殷勤都是多余,只有这个女人浑不把金钱当作一回事,她知不知道那卡里究竟有多少钱呀?也许,她只是不把他当作一回事,所以才始终有所保留。

果然,他笑了笑,淡淡地道:"那么,随你好了。"

她看出他有些不高兴的意思,却不能屈服,一旦屈服,那么从此她将因为在金钱上的负担而永远亏欠于他。她如今用的吃的穿的,都是靠自己的劳动赚来的,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生活态度,突然让她改变这种秉承许久的原则,将不相干的人钱据为己有,是相当的考验,她却没有这个勇气一试,因为,怕还不起。

等电梯的时刻是有些尴尬的,但就是会有好心人来解开这个僵局。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有些试探地叫了一声,"黎涵予…"

她回过身来,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小黎,我说这么面熟,真的不敢认了,你留长了头发,不过比从前漂亮了,还是这么年轻,我不行,可是越来越老了。"

她从北京回来,再没有和从前公司的人联系过,也没有试图从弯曲的管道去打听一下那些同仁的境况,因为是出于对那个人从此不相往来的不理智的小家子心态出发,索性连和他有点关联的人也一并处理掉了,发誓从此不再提起。这个城市这么小,却也没有狭路相逢过,今天倒还是第一次,是她有了"新的男人"以后,她又遇见了好心的刘大姐,曾经要为她介绍对象的人。

岁月的确在刘大姐的身上留下了很严重的痕迹,好象一下子被皱纹占领了,嘴角也有些耷拉着,但待人的热情与直率依旧不减当年。她们很快发现彼此身边还有别人,刘大姐的感觉是敏锐的,只往项振灏的身上瞟,她只得笑道:"这是我的…朋友,项振灏。"

他也没料到她会向自己认识的人介绍他的存在,虽然她始终将他归列于"朋友"的范畴,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她别扭下去,也就很礼貌地向刘大姐打了招呼,举止仪态自然是很有风范的,刘大姐也笑了笑,却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男朋友吧?人还蛮不错地嘛,在哪里工作呀?"侦察工作时刻不能放松。

她当然不能一一详细回答,只淡淡地道:"刘大姐,您还在公司工作吗?"不想这平常的话题却惹起了刘大姐满腹的牢骚:"哎呀,快别提了,你和姚琳可真有先见之明,早早地离开了,等你们离开没一年,公司就停摆了,陈总提前退休,其他的人要么分流到了其他公司,要么干脆自己办起了公司,也就是我这个没本事的,一直在公司清理善后工作,这不,过年的时候,也退了,倒也清闲了。"

正说着的工夫,电梯来了,项振灏请她们先进,而刘大姐却回身招呼着站在身后的一对中年男女,原来是认识的。她便点头微笑着,请他们先进,那男人倒也罢了,很客气的样子,那女人却有些不耐烦的神气,不过碍于礼貌,也不便表现地过于明显,淡淡地道:"我想再等一会儿小晖,你们先上吧。"

刘大姐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把这女人给惹着了,连忙笑道:"小黎,你们先上吧,一会儿我过去找你。"她看着场面有些尴尬的样子,便也罢了。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黑色屏幕上的红字在不停地闪烁着,他突然冷冷地道:"瞧你都认识了什么人呀。"这分明是藐视的口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刚要开口反驳,电梯门开了,李名山正等在一边,见到了她,愣了一下。

她也没想到李名山也会在,不禁有些羞赧,这样一同和项振灏出现,难保不给人认识的人另做他想。偏偏项振灏的手机响了起来,没空替她解释一番,倒弄的她的立场有些不清不楚起来。但是李名山是多么聪明的人,立刻堆满了笑容,道:"小黎,好久不见了。来来,咱们快入席吧,项总的电话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的。"

她只得跟着李名山进了一间叫"天涯共此时"的包房,里面已经有四个人了,三男一女,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李名山很简单地替她介绍了一番,仓促间她也没有记清到底谁是谁,但是介绍到她的时候,李名山却停顿了一下,大概是不知道该不该将她介绍为项振灏的新女朋友,最后还是采用了很含糊的说法:"这是我们公司的财务顾问,黎小姐。"

老李真是个好人,很自然地化解了她的尴尬,她顺势便挨着李名山坐在了副陪上手的位置,大家便以为她是与李名山一起的,今晚负责结帐的会计。

不一会儿的工夫,项振灏便进来了,跟屋里的人含喧了一番,便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点燃了一支烟,道:"你说你有多难见,今天要不是我逼着老李,只怕你还跟我继续耍着花枪呢,真的出差了?谁信呀。"

还未等他回答,门又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打扮时髦的女人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李名山一见,笑道:"和我没关系,是韩老板的功劳。我一提韩老板也在,项总下了高速就赶过来了。"

那个时髦女人在项振灏一旁坐下来,笑道:"我也就在项老弟的跟前,还能讨来这半分薄面。"项振灏便笑道:"韩老板过谦了,大家平日都那么忙,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的,我怎么能错过呢。"

那男人倒也没有工夫追究项振灏的过失了,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一旁坐下来的那个年轻女孩子身上,笑道:"这是谁呀?韩老板,现在你手底下的女孩子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那女孩恰巧用手分拨开散落在额前的乌丝长发,一张清水芙蓉般的素脸呈现在光华琉璃的的灯光下,反射出令人感叹的光辉。

韩老板连忙笑道:"还没来得及给孙主任介绍,这是公司今年最有发展潜力的模特,罗晓蕊小姐。来,晓蕊,给孙主任倒上一杯酒。"

那个叫罗晓蕊的女孩子似乎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有些腼腆的样子,略沉吟了片刻,还是很听话地替旁边的孙主任倒了半杯红酒。这个时候,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项振灏举起杯子来,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多说客套话,都在酒里了,大家随意。"说着,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的人果真很随意地陪了陪,此后的工作就完全交给李名山了,席间推杯换盏,语笑喧哗,倒也热闹。

似乎那个孙主任平日是很能闹的人,今天一反常态地斯文了许多,李名山挑衅了许多次,也不见有所刺激,依旧很体贴地跟身旁的女孩子低声细语着。罗晓蕊始终保持着矜持的态度,没有沾沾自喜的得意,也没有嫌弃厌恶的抗拒,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偶尔偷眼望一望在主陪位置上的项振灏,但也是就是一刹那的工夫,不细心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是,偏偏给她看到了,而且,她也敢断定,项振灏也感觉到了。

她暗自思忖,他们大概总是采用这种原始但或许是最有效的方法来笼络那些有利用价值的人,而充当媒介的人应当是训练有素而具有职业道德的,懂得自己的界限在哪里,可是今天的这个面貌清秀的女孩子,究竟是初出茅庐还是手段高超呢?

项振灏一直都没有和她说话,偏偏那女孩子的眼波又送了过来,他似乎有些避及不防的样子,孙主任无奈地望着这一切,"嗖嗖"地放着冷气。韩老板也意识到席间的空气有些变味,连忙倒上一杯酒,笑道;"项总,来,敬你一杯,上次你帮了我好大的忙,都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呢。"项振灏也未推辞,一饮而尽,道:"韩老板也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韩老板笑道:"听说项总最近春风得意,有了新女朋友,也不带出来给大家认识认识。"

闻听此言,罗晓蕊的目光立刻变得有些凌厉起来,很是注意地望着这边,大家也停止了各自的话题,都在等着项振灏的答复,只有她依旧耐心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阳澄湖大闸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项振灏也只是微笑着,转弄着手里的酒杯,并未作答。

突然,罗晓蕊一反斯文的态度,给身旁的孙主任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了,举起杯来,笑道:"孙主任,刚刚你说要带我去,可不要说了不算呀。来,我敬你一杯。"孙主任突然受到这温柔的攻势,刚刚僵硬的心肠立刻酥软下来,笑道:"就这么点小事,还劳罗小姐挂心,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立马给你办好。"说着,也是一饮而尽。

想不到罗晓蕊长地娇滴滴的,酒量可真不可小觑,一杯红酒,竟然毫无惧色地灌了下去,大家纷纷鼓起掌来。孙主任看地也有些发呆,一会儿又给罗晓蕊斟满了一杯,道:"想不到罗小姐如此豪爽,来,好事成双。"也不知道罗晓蕊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也不推辞接了过来。大家兴奋地敲着桌子,推波助澜,直让罗晓蕊连喝到第三杯,方才作罢。

一场追问官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灭于一个女孩突然爆发的无言抗议中,她突然有些心有不忍,光怪陆离的世事人生里也难免有罗曼蒂克的最初萌芽时所带来的冲击与震撼,年轻的渴望被爱的心,是需要被关怀,需要被眷顾的。罗晓蕊的放恣,使她的一点藐视的心理渐渐地归于沉默,恍惚间看见自己可怜的且无法回头的过往。这个女孩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为了这个流光异彩的社会所吸引,却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与霸道,也许已经预见到了,但因为舍不得那强烈的诱惑,继而才有些不顾一切地孤注一掷。

她突然生出厌恶的心理,为了这欺压与被利用的人生,为了她自己也渐渐地陷入了这种生活方式,金钱与权力精心描绘而成的斑斓多彩的世界,迷惑了多少人的心,她和那个女孩又有什么区别,大概都是项振灏手中把玩的酒杯,只不过是从琉璃盏到了夜光杯,又从水晶杯到了陶瓷瓦罐而已,品种的变换更迭,完全是适应主人不同时刻的不同嗜好罢了,只是应景之作。

她实在无法在那喧闹的环境里继续佳肴美味的享受,便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仿佛去洗手间的样子,可是真的到了走廊上,却又有些茫然了,只得在走廊拐弯休息区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却还要重新学着适用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的确有些辛苦。她是萎靡不振倦怠甚至是懒惰的,根本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对来自于金钱权力下的生活更是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与抗拒。

偏巧刘大姐沿着楼梯缓慢地走上来,看到她面露喜色,道:"咦,小黎,我正想去找你呢。"

看来到哪儿也清静不了,她连忙站起身来,未及答话,刘大姐一副长谈的样子,摆了摆手,顺势在她身边坐下,笑道:"难得有机会遇见老同事,可得好好聊一聊。"她只得也坐下来,笑道:"刘大姐,你那里不回去可以吗?"刘大姐又是大刀阔斧地一挥手,道:"快别提了,我是好人没做成,反惹了一身不是。如今是想抖擞都抖擞不干净哟。"

她看刘大姐满腹委屈的表情,这话匣子一打开恐怕就是如滔滔黄河连绵不绝的阵势,可碍于礼貌和对刘大姐的深刻了解,又不得不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刘大姐竟然很注意地看了看她,叹了一声,停顿了片刻,才道:"小黎,说起来,这件事和你也是有些联系的。"这不由得让她提起了兴趣,几年不见的人,突然重逢后的"烦恼"话题竟然是和她有关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刘大姐道:"你还记得那一年我本来要给你介绍的男朋友吗?喏,就是我家老张战友如今是警备区司令员的独生儿子。"

原来是这个人,不过是在某一个时间点可能会相遇的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便笑了笑,道:"我记得当时人家的眼光很高,连见一面都懒得见,还把你气地不轻。"记忆里最深刻的莫不是刘大姐在遭遇轻视后所产生的强烈反应,其他的真的已经淡忘了。

刘大姐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本来我以为那孩子是很不错的,学法律的研究生,一旦毕业了,不是公检法,就是律师,老头子又正在位置上,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是…谁成想,这小子都快毕业了,竟然让学校给开除了。"

她"哟"了一声,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高干子弟的脾气难免是有些"另类"的,因为有着"另类"的资本,身后的依托自然足以挽救因为"另类"所造成的通常人几乎难以挽救的后果。可是却不便将这些看法说出来的,于是她便笑道:"是不是有了更好的发展呢?"

刘大姐"呸"了一声,道:"据说是在社会上认识了不三不四的朋友,隔三岔五地不上课,与那些人瞎混一气。后来,索性彻底地开始旷课了。再后来,因为和人争抢女朋友,把谁谁给打伤了,还进了公安局的拘留所。再再后来,就被学校开除了。他可能也觉得对不起父母,只给家里寄来了一封信说是出去走走散散心,这一散就是几年没有音信。不知为什么,前些时候突然回来了,大概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想起来回家。他妈以为把他栓在身边看着,还能安全些,可这小子仅仅老实了几天又露了原型,快三十岁的人了,连正经工作也没有,每日竟和些乌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昼伏夜出地颠倒生活,什么夜总会赌场,什么歌舞厅游乐场,我看…只怕…连毒品也沾上了。"

说到后来,刘大姐很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但似乎也意识到这样极端地议论别人的是非有失厚道,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是我猜的。他老妈托人在一个公司给他找了一份工作,人家少爷快十一点了才去上班,去了就吃饭,吃完饭就睡觉,要么就把人家公司搅地天翻地覆,人家得罪不起,只得好言相劝把他给劝退了,他还没觉悟,继续过他花天酒地的生活。她妈急地又托我看能不能给她介绍个女朋友,好好地约束一下他。我也是抹不开情面,起初了解地也不透彻,就冒然给介绍了一个在市公安局宣传处工作的女孩,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老子是军区医院的副院长,也算门当户对。谁知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姑娘给气地差一点儿哭鼻子,姑娘的父亲不干了,怎么说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怎么样也要讨个说法。哎呀,你说我这媒人做不成,还要忙着当和事佬。今天是好说歹说才把他给拽来,当着两家家长的面,给人家姑娘赔礼道歉来了。"

她却笑了起来,道:"这样有‘个性’的人,怎么能轻易地道歉呢。"刘大姐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当着姑娘父母的面,他老子刚刚气地差一点儿要揍他一顿,我是连说带哄总算是给压下去了。这不,出来透透气,可我憋屈死了。"

正说着,只听着斜对面的一间"天涯若比邻"的包房里传来一声怒吼:"滚,你给我滚,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登时,空气里繁杂跳跃的尘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顿了一顿,刘大姐呆了一呆,连忙站起身来,道:"哎哟不好,这两父子怕是打起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从那包房里冲出一个身穿绿色衬衫的青年,留着齐至耳垂的褐色长发,发间还挑染着几绺金黄色的点缀,闪出右边耳垂上带着一枚晶莹闪亮的钻石耳钉,蓝灰色的牛仔裤上到处都是亟待修补的破洞,活脱脱一个"新潮青年"的时髦装扮,如果是二十岁左右的小男生还可以理解,可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还打扮成这样,的确有些怪异。

她不禁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青年的步伐很快,顺手撩起额前覆盖的一几绺乱发,若不是那双明亮的双眸还清澈如昔,她当然不敢确认,今生第一次喜欢的人,那个温文持重的青年,竟然在时隔几年之后,以这种她永远无法想象的面貌,跌跌撞撞地走到她的面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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