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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商道危机

天元大陆幅员辽阔、地广物博,极东之地有大洋,名为“瀚海”。极南为大山十万,多是原始丛林,据传七百年前鬼人夺权之时,有数支贵族逃亡到此。极西为水渊万丈,有鲛人。极北为旷广平原,是羽人聚局之所,但被天山隔断,与中原腹地少有交流。

天山脚下有道关,争天下时由人类修建,经过千年发展,已经成为一座大城,名“边城”,意为边关重城,是塞断天山的重要据点。羽族退居天山以北后,再无心思重回中原,反而大力扶持商业发展。因北部旷原稀有药材产量丰盛,许多商队穿城而过,为了后世荣华、富贵人生,奔波在边城商道上。

鬼人城主自然知道丰富的商队流量代表着什么,于是强加了数条税款。一些商人不堪重负,或是想逃避税罚,总之,他们致力于开发新的商路,一条没有法律的、自由的商路。

穆庄,就是这样一条路。

穆庄位于帝国最北部,是天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村中约七八十户人家,都是纯朴农民,也有部分猎人。这里地势较缓,虽不比官道安稳,但也是通天山以北的好去处,自然而然的,也发展成了一条初具规模的商道。但毕竟只有几年时间,流量并不大,不过维持穆庄的开销已经绰绰有余了。

穆庄的商道取名“康庄大道”,它是穆庄丰富且稳定的经济来源,让贫苦人民免于不休不止的劳作与鬼人的压迫。可是如今,这条象征着富强、健康,承载着庄中人对未来美好向往的道路,却即将给穆庄带来灾难。

***

正是初春正午,艳阳高照却不觉燥热,清凉的风吹过村子,卷起枯叶干草,飞起又飞落。

穆庄西门处有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队中五匹山驴,四辆板车,用极粗的麻绳的紧紧拴在一起。人数也不多,超不过十五人。领队的是个中年男人,着一身褐色长袍,脸上微有怒色,但还是极力压制,看去颇为沉稳。他身后站了一位个子高挑的跟班,精瘦异常,倒像是得了怪病一样,而且面貌古怪,耳朵不似人类一般长在两侧,而是直立在脑袋上,尖尖的像一只猫。

除他们二人外,还有七八个人类壮汉,各个肌肉发达、油光满面,不像打手反而像是杀猪的屠户。四个苦力只穿了薄衫,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受凉意思。

天山高远,山林众多,一般商队都是选择中午出发,歇一夜再继续前进。但这支商队才刚出发,就遇到了麻烦。

他们对面站了两波人,一波是四五个中年人,都是农民打扮,还有一个老头,胳膊上挂着一只篮子,装了些草药石灰,乃穆庄村民。

另一波只有四人,却趾高气昂,都是粗服便衣,左胸前挂着一块薄木牌,上面写着个“烈”字。队伍最前的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浑身肌肉,给人抱一下就能把人勒死的感觉。最后的是个黑纱遮了面貌的女子,锁骨处有一黑色新月标致,十分刺眼,她穿一身黑色紧身衣,身材曼妙、凹凸有致,就连站姿都无比绰约,让骄傲的曲线展露无疑。另外两个,仿佛有点紧张,只是站在后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商队领队上前一步,深揖及地,用南方口音道:“韩医仙,我等通行穆庄道已有十次不只,为何突然提价?而且,竟是之前十倍,这事儿,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被称韩医仙的村民老者叹了一口气,刚要上前解释,却另一波的精壮男人拦了下来,抢先道:“那是以前的规矩,已经不好使了,现在我们来了,就要按新规矩办事儿。不想交这一百两银子,就老老实实去走边城道,要过我的穆庄道,先把钱给拿出来。”

韩医仙使劲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几日前突然来了这伙儿人,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偏偏武艺高强,村民们都不是对手。这穆庄的商道,自然轻易落到他们手里。

今天商队刚要出发,他们又来捣乱,于是有了前面一幕。

领队听完,自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提价是早晚的事。一个村子,哪里有能力支撑一条商路,开发之前还好说,有个数年的油水可以吃,但时间久了,不是被鬼人夺去,就是被江湖帮派夺去,运气不好的,还会被强盗山匪控制。

如今这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像是山匪一类,虽然只有四人,却丝毫不惧,气势如此逼人,恐怕来头不小。再看看自己身后,几个打手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等领队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教训一番。要是真打起来,己方人多,自然是有优势,可是万一得罪了后面的主,怕是以后再想走穆庄道,就是难上加难喽。

领队与身后精瘦男人低声商量,回过头来说:“这位英雄有所不知,我们都是小本生意,而且备货的钱财并无多少,其他都是路上盘缠,实在没有富余,可否……”

壮汉一听这话,十万个不愿意,怒道:“我说你这穷光蛋,怎么说得像是我们劫财害命来了。告诉你,这买路费也不是白交,以后进出天山,都有我们‘烈弓堂’专人接应,明白了吗?”

领队心中不快,说是专人接应,估计只是想探明商队情况,也好有个把控,不满道:“不必,商队安危,我们自有把握,英雄大可照应其他商队,只不过这价钱……”

壮汉心中一笑,说:“价钱吗……我可以给你降到五十两,不过,我要是受了堂主责罚,这苦,可也不是白受的。”说着,还冲着领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领队会意,深出手来,与壮汉紧紧相握,长袍宽袖下,看不见怎么动作,两人来回数次,才双双微笑。

这个时候,一旁不发话的村中人却突然一阵骚乱,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锄头,几乎就要挥舞起来,大声道:“好你个姓吕的!穆庄道走了这么些年,你赚得还不够多啊!当年你被困山林,是谁去救你出来的,为了几个臭钱你竟然对这个土匪屈服,你对得起穆庄吗?”

“狼心狗肺!”

“忘恩负义!”

几个人心中愤怒,都在此时发泄出来,对着领队大叫,如果不是面前老人拦着,恐怕已经冲上来了。商队里几个壮汉也怕事情闹大,纷纷挡在前面。领队面上惭愧,低头不语,只得背过身去,开始数钱。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村民们还是无法平息怒火,不只是这穆庄商道被夺,更可气的是,在这个所谓烈弓堂的暴力下,十几个村民被无故殴打,连老人也不放过。现在商队又做出这等可恶之事,可谓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韩医仙年迈,哪里拦得住几个青壮之人,眼看两方就要打起来,他赶忙道:“乡亲们,听我说啊,我们打死他又如何?我们的伤能好吗?商道能回来吗?”农民们听了沉思片刻,都不知如何言语,只得恨恨扔下手里工具,兀自站在那里。

从方才开始,这里的一群人就十分扎眼,再加上此处争论,村里人也渐渐围了过来,有的是来看热闹,有的是来助阵,已经围了二十几人。

韩医仙接着道:“我们斗不过这些山匪,自然也就拿不回商道,只要商道还在他们手里,就会有无数个吕队,难道我们把他们都打死吗?且不说两败俱伤,若是惊动了鬼人,没的不只是商道,我们穆庄的生活也要完蛋啊!”

壮汉哈哈一笑,大声道:“这个老头儿还算识实务,你们都听到了吗?”

人群之中一个男声喊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韩医仙唉叹一声,说:“试问各位,我们谁有能力从他们手上夺回商道?”一众村民都不作声,壮汉心中暗笑,面上更加得意。

一旁商队中的人,也都有些不忍,不想再看这面。

但韩医仙接着说:“所以,商道他们想要,就给他们,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一切,就等穆云回来再说吧。”

“那小子能行吗?”“太年轻。”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不过好在愤怒情绪已经压下不少,看来冲突是不会发生了。而烈弓堂的壮汉不明所以,也不认识穆云,心中有些奇怪,刚想发问,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人语。

“韩老头儿,找我何事?”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正迎面走来,他体格强健、步履生风,很快就到了跟前。扑通一声,把肩上灰色巨物丢在地上,砸起阵阵尘土。

壮汉一惊,不说别的,单看这力道,就不是个普通人。细看之下,发现这个叫穆云的家伙面容英朗,神态轻松,倒像个街头小混混一般,偏偏眉宇之间英气逼人,竟有让人不敢直视的意思,而且表情中似有似无的含着一丝怒意,更是给人敬而远之的感觉。

人群中再次传来骚动,原来穆云丢下那野兽并不是普通野兽,而是一只八足三尾的妖兽。那妖兽嘴唇上翻,獠牙外露,眼珠翻白,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壮汉失色,虽然他习武多年,但遇到这样的妖兽,也只有跑路的份,但这个少年却扛了一只妖兽尸体,难不成他是……壮汉没敢在想下去,但脸色变化被穆云真真切切地看在眼中。

他冷笑一声。

壮汉背后的女子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见到穆云却微微一笑,仔细端详一番,心道:看来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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