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唐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对妈妈奇怪的眼神,只好退一步争取海阔天空:“……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煮熟了再吃,如果我有个孩子的话,我就会让他吃煮熟的……”
然而,他这个比如似乎又提醒了妈妈一件事。
“幻枫,她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再拥有一个孩子,无论是谁的,只要能给她带来孩子……”
“我可以理解。”
“在为我们延续下一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的希望。你想不想那里是你的孩子?”妈妈一本正经地问。
“什么?我的?”唐觉吓了跳,赶紧一口回绝:“不!不!我不想!我没有和她发生过什么!”
可是他这么一说,反而更像是刺激了妈妈,这个中年男人像头狼似的扑过来,死死地掐住唐觉的脖子,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你是不是像这样撕扯过她的衣服,让你们鬼畜的野种在她身体累安营扎寨?”妈妈愤怒地低吼。
Fuck!
“没有!放开我!我没和幻枫发生关系!”唐觉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耻辱,他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挣扎,拳打脚踢,又抓又挠,甚至往妈妈脸上吐了口口水,奈何妈妈常年锻炼,身上的腱子肉处处蕴含着力量,三两下就将唐觉摔翻在地上,嵌满死肉的手掌狠狠地按压着唐觉的脸,将他贴在地面上。
唐觉看去,不偏不巧,他脸旁就横尸着那具惨死的老鼠。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欲望,女人被创造出来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但是,黑教堂的女人你一个都动不得!”
“我没有,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
“这件事不用你们说,我现在心里已经一清二楚,”妈妈说着,坚硬的指甲在唐觉脸上划过,恨不得深入到他的肉里去,“有力量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不是吗?”
唐觉挣扎着,终于将妈妈推了起去,他也赶紧爬起来缩到角落,拿起木剑,惶恐地盯着他。
“哼,风追,你到底怎么了?”妈妈冷冷地笑着,“你不是应该照脸给我一拳头吗?怎么突然像个娘们一样?”
唐觉咽了口唾沫,不敢放松警惕。
“你变得很奇怪……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问题,但最好别影响到我,否则……”妈妈冷哼着,眼角斜盯着唐觉。
他沉默半晌,叹口气,捡起半颗狼心,“宁可错杀,不可漏杀!幻枫的这个孩子,留不得!”
说完,他便走出小屋,开门的瞬间,堵在外面偷听的苍蝇们一股脑地全都砸了进来。
妈妈嘱咐他们:“看住他,在事情解决之前别让他出来!”
宁可错杀不可漏杀,幻枫的孩子,留不得……
唐觉回想着妈妈这句话,脑袋里突然像被弹簧崩了一下子,乱麻麻的都是那变态男人这句话的回音——幻枫的孩子,留不得……
糟糕!他要把幻枫怎样?
唐觉一下子就慌了神,完了完了,都怪自己言辞不当,连个话都说不了,且不论这幻枫到底人好还是人坏,孩子是无辜的……
何况这孩子真的不是他唐觉的啊……
不过,这倒也说不准,不是他唐觉的,说不定是风追的,毕竟他以前的记忆唐觉半个都不知晓,这身体曾经做出过什么事,他唐觉更不知道。
“孽障,孽障啊!”唐觉急得在狭小的房间过道中走来走去,不知道到底应该责怪谁——做事狠毒多疑的妈妈?自己一无所知的风追?本来就不自重不检点的幻枫?还是多嘴的自己?
唐觉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憋闷地他快喘不过气来了,“留不得”三个字更像是绳子一样勒住他的喉咙,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次事故?
他拉开门栓,外面守候的两个小伙子立刻向他问候:“怎么?没有女人,这么快就寂寞了?”
唐觉忍着气,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大家伙应该正在吃饭。
“我问你,妈妈会把幻枫怎么样?”唐觉压低声音问其中一个。
“当然是堕胎喽。”语气轻松极了,可唐觉一听就懵了:
“堕胎?”
“倒挂起来,拿根木棒捶打肚子,什么时候把孩子打出来了,什么时候就算了。”
天!“那么恐怖?”
“没直接杀了已经很不错了。”那人瞥了唐觉一眼,嘟囔:“装得跟自己从来没做过恐怖的事似的。”
什么叫装?以前你爷爷风追做过什么我怎么知道?再说就算知道,凭什么我得给他收拾烂摊子!我是唐觉,一个大写的人,一个执笔会诸侯的小说家啊!唐觉心里暗暗咆哮,风追过的这种日子简直就是噩梦,如果有一线希望,就算天王老子给他跪下,唐觉也是绝对不想继续做“风追”了!
但这人命关天的时候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唐觉只好继续忍着气,拽了拽人家的袖子。
“又怎么了?”那人不耐烦。
“那个……你能不能跟妈妈说一声,我想和他谈谈,这孩子不是我的,幻枫是无辜的,如果他愿意放过她们母子……”唐觉咬着牙,不敢轻言下一句,脑袋里却在快速寻找着,什么事能提起妈妈的兴趣,而他唐觉做起来又力所能及的?即使不力所能及,也能做得到的。
“如果放过她们母子,你要怎么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过,唐觉听到这声音就恶心。
浩子从客厅里走出来,嚼地一嘴油沫儿,兰花小指捏着一根还带着肉的狼骨头。
在唐觉眼里,现在自己屋内那只被捏地胃破肠流的小老鼠都比他可爱无数倍。
浩子使了个眼色,两边的小伙子们就不说话了。
“都是男人,我就不信你没有忍不住的时候,别说幻枫了,我甚至觉得黑牢里那个十几年的贞洁烈女都被你破瓜了。”
“你!”唐觉气得脸红脖子粗:“浩子,你别睁眼说瞎话,张嘴就咬人,你要对你说出的话负责任!”
“负责任就是……”浩子忽然扭过头去看着客厅那边:“哎?咱们的飞哥去哪儿了?”
“去外面倒挂幻枫去了!”那边一伙人几乎异口同声。
唐觉一听,急坏了,慌忙就推开浩子向外跑。
“你要是跑出去,幻枫的孩子就真的会死!”
背后,一个熟悉过头的声音传来,唐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只脚就不听使唤地向后倒去,又窝回自己的小窝。
哎?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浩子的嘴还没有笑得咧开便僵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唐觉和他再一次擦肩而过,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屋内。
“好,风追,算你狠,自己的孩子都不救了,好,有出息,我浩子敬你!”浩子跳起来骂,活脱脱的一泼妇。
唐觉看着浩子,胳膊很不自觉地抬起来了,抓住浩子手里的狼骨狠狠地塞进他的嘴巴里,而后向后墙猛地一推,“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门沿上的灰尘掉落。
门外,浩子被狼骨卡着,咳嗽地快死过去了,一众人跑过来拯救他,有的还撒泼泄气,照着唐觉的屋门就是狠狠地踹。
“风追,你等着瞧,你的孩子绝对活不了!”浩子气冲冲地骂。
隔着一扇门,唐觉正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哈……”
刚才自己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虽说世界上有一种奇怪的病症叫做异己手综合症,简单来说就是手有了自己独立于大脑的思想,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可是……
“记得百里屠的话吗?总是惹麻烦的蠢货是死得最快的。在这个世界生存久了,你就会懂得,尽量不说话,尽量少说话,和尽量说假话的重要。”
唐觉惊讶地抬头看去,床上,淡蓝色的光点正从铁箱旁飞出,聚集,闪闪烁烁,越来越多,最后聚成一个人形,在唐觉面前渐渐清晰起来。
居然是风追!
怪不得会觉得声音熟悉,这压根就是自己现在的声音啊!
“风追……”唐觉喃喃脱口,向四下左右看去,房屋里并没有什么奇怪和不妥的地方。
风追此刻就躺在那张破板床上,悠然自得,他的脑袋舒适地枕着一条胳膊,另一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封面正是《亚历山大大帝》。
而铁箱旁边还扔着一本刚被幻枫翻出来的《亚历山大大帝》。
这情景无论如何都有些怪异,不是吗?
教堂外忽然传来幻枫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叫,顺带着还有木棒捶打软物的声音。
唐觉一听,头发都乍起来了,转身又要去开门。
“你要出去,幻枫的孩子就真的会死!”
风追的话再次成功地拴住唐觉的脚。
唐觉回过头去,看着风追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这表情虽然有些让人讨厌,但似乎胸有成竹。
“你什么意思?”唐觉问。
“这个时代没有热心肠的人,除非是自己的血缘至亲。”风追又说,挑挑眉,轻巧地翻过一页去,从头开始阅读。
他这句话却点醒了唐觉,是啊,如果这时候自己跑出去,猜疑心重的妈妈一定认定了唐觉是不忍自己孩子死去跑出来营救。
“那……那我该怎么做?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哈,小朋友,没人会死,你要做的就是不救。”风追说完,放下手中的书,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
“小朋友?”唐觉气不打一处来,说谁小朋友呢?谁是小朋友!
然而,风追镇定自若的形态举止和唐觉此刻的不淡定比起来,确实像成熟的成年人和随意闹事的小孩子。唐觉意识到了这点,心下自然像是被人握住了短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很。
然而,风追却不以为然,他有一双深邃地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就像电子侦探器似的在唐觉身上扫来扫去。
他想看到什么?
唐觉咽下唾沫,“你、你在看什么?”
“还喜欢我这副躯体吗?”风追问,下巴抬起,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不知为何,一向骄傲的唐觉也不自觉地想在他面前低下头去谦卑恭敬,然而,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他攥紧拳头,逼迫自己直视风追的眼睛:“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