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冀惊起,拿着段月给他寄来的信纸对着笇靖西问出了心中之惑。笇靖西两眼呆愣的盯着信纸,泪,从他本已红湿的眼眶里冲刷出来,在那悲怆压抑的脸上尽情的流淌。赵冀一时语咽,感受着那几乎是触手可摸、深重悠长的伤心悲痛,手足无措,直到看着笇靖西,完全不顾形象的举起衣袖往自己脸上拼命般用劲的抹了一把,收住了泪水,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笇靖西用开始有点沙哑的声音接着说道:“邵鞅表姐把舅舅安抚着躺下,画好隐身符咒,望着病榻上的舅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迟疑间,大表姐跨进了房间,她敏感的四处查看了一番,才来到舅舅跟前。舅舅见到她来挣扎着要起来,嘴里念道:‘救你姑母!救你姑母!’大表姐一手按着他,不让他起来,一边安慰道:‘父亲多想了,姑母安好着呢!要是您不放心等天亮孩儿亲自去接了姑母与小妹来看你就是。’舅舅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急急的道:‘不!快!现在就去!现在亲自去!’大表姐恼了,甩开舅舅的手道:‘父亲你一直知道笇家的秘密吗?你多次呵斥孩儿不得寻觅那些物件,你眼睁睁的看着孩儿这些年苦苦的寻着,却一直不吭声。原来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却也近在咫尺,对吗?谁告诉你笇家出事了,还那么急?我的人刚来报,现在赶过去也只怕晚了,我只是进来确认一下。’说完弯腰伸手向舅舅的枕头抓去。按开机关,抽出暗屉,见空空如也,又惊又怒道:‘小妹来过了!你把东西给了她?你把要留给下任城主的东西给了她!’舅舅见大表姐一脸惊怒,反而平静了道:‘收手吧,孩子。不然祸事不远矣!’大表姐扔下瓷玉软枕,一跺脚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快!紧闭城门,加强城内戒备,任何人不得放出城去,尤其是邵鞅。城主府亲卫队随我速速赶往笇府!’”
赵冀听到此处,缓缓坐回了躺椅问道:“那少城主可还来得及救回你父母?”
笇靖西虽然诧异于赵冀每次听到邵蓉事情时的总是有所举动,但是并没有多想,接着道:“我与邵鞅表姐也跟着她一路狂奔回到笇府,那伙人老远见我们赶来,居然一把大火把笇府烧了起来,那助燃起来的火苗一两个人高,在夜风的协助下伸缩吞吐着转食着周边一切可燃之物蔓延着,热浪扑人。当时,火光冲天,我与邵鞅表姐不顾一切跑入火中,四处寻找,发现吾母躺在后院石阶上,身上好多刀伤,血水侵染了她衣裳秀发,我想抱起她,但是我与邵鞅表姐就如那月下的一道淡影,什么也做不了。表姐飞快的解开我两个隐身符咒,抱起吾母,那炙热与烟马上就要把我们吞灭,干扰我们的视线烤炙我们的身体,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我的父亲,他伏在一个石柱下,我疯了般跑去跪在他身边,用出吃奶的劲扶他起来,见他额上的血淌了一片,身体却还是温温的,可能是浓烟,也可能是我的泪水淌湿了他的脸的缘故,他微微的挣扎的张开眼看到了我,居然还笑了,我的心揪得,他想伸手帮我抹眼泪,却再也没有力气了。邵鞅表姐抱着母亲,半拖半抱的就她靠近了父亲身边,父亲往母亲身上靠过来,艰难伸手示意阻止表姐将隐秘史符覆盖他们身上,用轻微的声音说:‘怀璧其罪!笇家关于翡翠国银碧树的秘史,早在你祖父就已完成,我少时游历天下就是想为天下一统找一明君,将史赠之,一来可免自身灾殃,二来,史为当今之鉴,无古不成今,将此史传得以传之,以慰笇家历代先人之心血。你切不可参与银碧树法坛开启,将此物视为己之宝物,反受其累,祸及自身。宁可毁之,也不可错托付于人!助无德之人为祸天下,罪孽重焉!也不要想着父母家仇,就算不是这拨人还会有别的人或是势力,你岂能将天下贪婪之人尽数屠之?天下将乱,不望你将来成名成才,你只要尽可能的让自己舒展欢乐的活下去。你大表姐权欲野心太重,切不可深信依靠,快离开,离开这剑城是非之地。’话完侧身挨着母亲躺了下去,再怎么叫喊也不再有反应。”
说到此处笇靖西,不只是眼红脸也涨红,充盈着泪水的眼中射出了凶光,赵冀只感觉周边一片冰凉气温急剧下降了一样,笇靖西看到了赵冀有些恐慌的看着自己,再次稳了稳情绪,抹了抹眼睛接着道:“年幼的我看着那时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夜空,真想化成那腾空转舌肆虐成灾的火苗烧毁这个世界。就在我要扑进火中时被表姐抱住,不由分说的带着逃离了那里。从此有了心魔,再也与武学无缘,一心想着继承吾母之心志,专心于商道制造,望天下之人都能安居就业,想天下有主,重视实业生产,将民生为己任,从而少贪婪恶棍之人,少贫苦匪盗之辈。而近些年里,王爷与小阁主作为,让靖西深以为是。这本秘史,王爷还望请深藏之,望它有朝一日能成正史,让翡翠国之辉煌成世代之明镜,后世之荣耀。”
赵冀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开口道:“你邵鞅表姐不是跟你一起吗?后来怎么会被燕昌扣押?你为何会一个人来了大梁京都?段月为何有你的家传之物,还让人交还了你转交给本王这样的一平庸懒散之辈?只怕有负所托!”笇靖西抬头看了看赵冀,开口道:“王爷不必过谦。邵鞅表姐抱着我离开剑城,本想重整母亲所创之实业,表姐将我装成一女童,自己装成女童之父,两人定期服用变音草,可是所到之处总是有人如影相随追杀而至,还好遇到金刀公子搭救数次,无奈之下,那金刀公子将我两一路护送去南疆大梁边界一古庄,也就是表姐外祖之家,当年舅母为那一小族酋长独女,不愿继承酋长之位反为剑城之妇,那老酋长一怒之下就与之断绝关系,那里地处南疆大梁燕昌三地之边界,甚少与外界来往,自然是极佳的避难之地。哪知半路上听闻剑城却传来噩耗,南疆各个城各小国之主居然不顾廉耻联手攻占剑城,大梁燕昌也纷纷屯兵南疆边界虎视眈眈,城主危在旦夕,邵鞅表姐不顾劝阻硬是要回剑城救父,那金刀公子无奈只好先行将我送去南疆古庄。那金刀公子本收到家中传书要急回大梁京都,我苦苦哀求,让他把这封秘史交予我表姐万一有不测可在夜晚隐身保命。后来听闻表姐在燕昌皇宫被一大梁京都武士所救,想必就是这金刀公子,千里追救,不负我所望。我听闻此事后就偷偷来到京都,倒也不是为这而这册秘史,而是想知道表姐安否?至于小阁主是如何得到的此物?又如何得知我身份?为何将此物让我转交给你?本人实在是无从得知了。”
赵冀惊道:“金刀公子?是何许人也?难得你将如此珍贵之物交予他,居然不知道他身份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