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闹哄哄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传了进来,阮青山听得真真切切,要不是喝多了,凭他们三个人的素质,肯定不会这么大嗓门,这夜深人静的,以至于扰民了。
回过头来转向林若,黑暗里,听得见她微微的呼吸很均匀,并没有被吵醒,想必是累坏了,不然时常处于浅睡眠状态的她怎么会睡得如此沉醉呢?
阮青山坐了起来,想出去看看他们究竟怎样了,喝成这样,需不需要照顾?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有些头疼,这都几点了,怎么这么困啊?拿起手机一看,哎呀,都凌晨一点了,怪不得。
我们三个人回房间的时候才九点多,转眼就到这个点儿了?他们真是话痨子啊,这得说多少话才能撑到这个时候?还有,他们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手脚嘴都不利索了,不会影响明天的安排吧?
幸好走廊里只是三个人,不然,王军也在场的话,会更吵吵闹闹的,唉,明天不会有客人投诉吧?你们仨快进房间睡觉吧,别再影响别人休息了。
望着房间门隐隐的轮廓,阮青山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王军,如果王军不是和自己先回了房间,估计喝到现在也会兴奋得神经末梢都失去了对声音的把控能力,可能都无法照顾自己,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看来,林若坚持着拽王军离开酒桌,真是考虑周到,未雨绸缪啊。
哎呀,沈秋,你可轻点儿,可别打搅了王军,他的状态不好啊,就这一顿饭他都糊涂了两次,说出的话云遮雾绕的,听林若讲过,王军足智多谋,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个反应迟缓的老人,唉,真是令人唏嘘。
老人,老人,想到老人,阮青山心里一紧,丝丝的痛涌了上来。
若儿啊,你知道吗?我的父母不是因为签证出了问题才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而是因为我的父亲突然患了重病,不能乘坐飞机,所以才不能成行,怕影响我们的情绪才对我们隐瞒了真相,我是在婚礼前从舅舅那里偶然得知的,真是担心啊,已经三年未见父母了,想想也是不孝啊。
过几天,我想去探望父母,你能够一起去吗?妊娠反应这么重,你的身体能够承受吗?如果我自己去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黑暗中,阮青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走廊里已经安静下来,除了有轻轻的脚步在走动,不再有人大声喧哗。
阮青山躺了下来,本想立即睡觉,怎奈思绪翻涌,一时竟清醒过来,没了睡意,辗转反侧,更觉黑夜漫漫。
婚礼上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喜庆祥和,创意新颖,堪称完美。
熟悉的面孔映过眼帘,一张张翻过去,最终定格在张峰还有马丽身上。
伴郎伴娘,男的干练女的伶俐,他们俩个配合默契,圆满完成了任务,果然没有选错人。
可是,若儿,你不会知道,我也不敢让你知道,婚礼之前三天,马丽找过我,又是眼泪又是倾诉,谈了很多很多。
马丽说虽然跟你已经谈开,并且拜托你帮助她和张峰,可是,随着婚礼的临近,她越来越纠结,越来越困惑,她说她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她是爱上了张峰,可是还没有达到死心塌地的程度,还想搏上一搏,赌上一赌,幻想着我能留给她一丝希望,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若儿啊,马丽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她太善于伪装了,不但骗了你,也骗了张峰,还有你身边的朋友们,贞子的魔咒时不时地还会左右她,我是真的希望张峰能够消除她的心魔啊。
若儿啊,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不给她留一丁点儿的余地,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狠下心来,以后我们就不会有平静的日子可以过了。
是啊,我怎会不知道你的秉性?
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生出心病,肯定会做出应对,那样的话,我们之间会不会再生出祸事来呢?
想到这里,一股凛凛的寒意袭来,阮青山顿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焦躁不安。
曾经的少不更事,曾经的无心之失,曾经的生不如死,遥遥相望,十年的光阴流逝,皆因黄鹂的妹妹,记不住名字,记不住模样的那个女人,用她的懵懂无知,用她的疯狂爱慕,离间了你和我,车祸、人亡,从此,十载飘零。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种生活不能再重演,绝对不能。
若儿,千辛万苦,涅槃重生,终于完成了婚礼,终于可以长厢厮守了,我们不能够再因为她人的介入而生出误会,再毁掉我们的幸福,我要你一直一直陪着我,直到终老。
阮青山轻轻地轻轻地抱着熟睡中的林若,轻轻地贴向她的脸,久久地不愿松开,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耳边,也滴落在林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