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宸轩正纳闷这木老师傅是谁,只听一旁的爷爷拱手笑道:“孟大掌柜,近日生意可好?”
“托您的福,近来许是寻龙宗要招收新弟子,这客栈生意还不错。阿牛,快去给木老师傅准备一间上好的房间!”只见客栈里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正满脸热情地对着老头说道。
木宸轩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作为一个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的农民的爷爷怎么和这城里的掌柜有了交情。
方一踏入客栈门槛,眼尖的掌柜又问道:“这位小兄弟是您老人家的孙子吧?”
“不错,我这番来就是陪他去寻龙宗寻求仙缘的。轩儿,还不叫一声孟伯伯?”
“孟伯伯。”木宸轩乖巧地叫道。
“好好好!”孟掌柜将少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我看贤侄一表人才,根骨奇佳,此番必定能拜入仙门。这样吧,今日我结个善缘,两位的房钱都免了!”
“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啊!”老头连忙阻止。
“这有什么的!只希望贤侄以后得了仙缘,还能来光顾我这小小客栈。莫要推辞,阿牛~”
“两位客官,随我来。”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伙计殷勤地快步走过来。
老头没有再推辞什么,再次一拱手:“那就多谢孟掌柜了,轩儿,还不谢过孟伯伯?”
“谢谢孟伯伯。”
孟掌柜微笑点头。
阿牛将祖孙二人领到二楼一间客房前,笑道:“二位,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有劳。”老头点了点头,阿牛退下。
房间内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不但比起自家的睡房宽敞,而且显得更加干净,房内装饰也显得高档得多。
但木宸轩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上面,而是迫不及待走进去将身上的大包小包卸下,放于客房里的桌子上,然后一头倒在床上,一边用手拍打双肩,一边口中嚷着:“可把我累坏了!”
老头也是卸下包裹,不过没有如同少年那么不堪,却也在原地伸展并稍稍活动了下身体。
“好了,别躺着了,一起去喝点热粥,待会带你去领略下城里的夜市。”老头微笑道。
“噢……”少年不情愿地离开了舒适的大床,打着哈欠,起身向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不及防下的木宸轩却是和一个纤细的身影撞了个满怀。待他回过神来,却见和他相撞的是一个看起来和他一般大的女孩,瓷娃娃一般精美的脸庞,一头如墨般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红色的丝线将一束小发悬在耳侧,身上是一件做工考究的锦制小礼服,白皙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镯,一切的装扮都是那样的奢华精致,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多余和累赘。
从小在乡村长大的木宸轩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
“对不起。”对面的女孩却是先行道歉。
“不……不,应……应该是我……我说对……对不起。”木宸轩满脸通红,说起话来也不由得结结巴巴的。
“那我先走了,芳姨在等着我。”小女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嗯……嗯,好……”木宸轩仍然是结结巴巴。
女孩带着一阵清香的风,快步走下楼去,留下仍然在发呆的木宸轩。
一只干瘦却有力的大手拍在了男孩的肩膀上:“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木宸轩吓了一跳,爷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旁。
老头似乎多多少少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嘿嘿干笑一声,道:“臭小子,和我到楼下去喝碗热粥。”
“嗯。”少年默默跟在老头身后。
二人慢慢走下楼梯,木宸轩四处张望,却没发现刚才那个女孩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老头伸手一招呼:“阿牛,来两碗热粥。”
“好咧~~”
两人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喝完热粥,我就带你去逛夜市。”
“嗯。”少年点头。
闲等着无事,恰好邻座的人聊得热闹,爷孙两个也跟着听。
“听说了吗?这阵子附近的山路有些不太平啊?”
“怎么一回事?”
“想是寻龙宗招收弟子日期要到了,来往的人也多,一些劫匪就打上了这些人的主意。”
“就今天早上,有一户大户人家就被打劫了。”
“你不知道,那劫匪个个身手了得,那大户人家虽然也有保镖,但在那些劫匪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那些劫匪就不怕碰到有权有势之人,遭到事后报复?”
“这些来寻仙问道之人大多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即便是求援,恐怕人赶到时劫匪早都跑了。”
“这官府难道就不管管?”
“官府倒也派人去捉拿过劫匪,但也不知是否有内应,每次官兵一过去,劫匪都会提前逃走。”
“这些劫匪如此猖狂,寻龙宗就没人来过问么?”
“不过是几个劫匪罢了,何况他们只劫财不伤人性命,自然得是官府管这事,若是惊动寻龙宗就有些小题大作了。所以现在官老爷正急得团团转呢,如果捉拿不到这些劫匪,被有心人参上一本,这顶乌纱帽就得换人了。”
听到这里,木宸轩不由得忧心忡忡,对着老头道:“爷爷,这路上有劫匪,我们怎么去寻龙宗啊?”
老头拍了拍男孩的脑袋,笑道:“你没听说吗?那些劫匪抢劫的都是有钱人。咱们农民出身的一穷二白,哪有钱财让他们抢啊!”
“也是哦。”男孩木木地回答道。
“二位,粥来了。”阿牛端着两碗粥上桌。
“来。”老头将其中一碗端到男孩面前。
无论是饭馆或是客栈的粥,虽然用的米比自家的好,但分量似乎都不如自家做的足,吃起来也没有那么顺口。不过出门在外,两人也没那么高的要求。
一碗粥,爷孙俩很快就解决了。
木宸轩在期待之中,随着老头一同走出客栈。
太阳早已下山,街上灯火一片。能够清楚听见遥远处小贩合辙押韵、声声入耳的叫卖声。有文人曾对夜市如此记载:“天下苦蚊蚋,都城独马行街无之。马行街者,都城之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此城虽无其他的大城市那么热闹,比起乡镇之中,却也繁华无数倍。据说临安的夜市马行街上,车马拥挤,行人不能驻足,就是四隅背巷,甚至雪宵雨夜,也是灯火闪耀。
木宸轩虽说不是第一次进城,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夜市,一时间左顾右盼,竟有些目不暇接了。
在夜市最主要的活动便是游览,此处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货物,商品多半很廉价普通,适合老百姓消费。而夜市中,小吃是一个特别吸引人的部分,尤其对于一些外地游客来说,来了此地,不尝尝特色小吃,实在是一大憾事。
木宸轩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往往路边摊上一个新奇的玩具就能让他驻足,而各种美味的特色小吃更是让他直咽口水。
老头并没有给木宸轩买什么玩具或饰品,倒是一路上带着他吃了许多美味的小吃。
虽然在村中,自家家境能算是中等,但别说平日里,就是逢年过节,也是见识不到如此多的美味。一路走一路吃,此时木宸轩心中觉得,即使是没去寻龙宗寻仙缘,就冲今晚的夜市,亦是不枉此行了。
木宸轩跟在老头身后走着,不时四处张望着。突然,发现不远的前方一个卖饰物的摊位前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挑拣着摊上的东西,很像是方才下楼前碰到的那个女孩。恰巧此时女孩站了起来,并转身和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妇女说了些什么,于是中年妇女上前为女孩付了钱,买下了她手中的东西。
“果然是她。”木宸轩登时有些激动。
女孩满心欢喜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物品,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抬头向这里看来,估计是认出了木宸轩,女孩冲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木宸轩的脸立马就红了,也是向着女孩点头示意。
那中年妇女付了钱后转身正要与女孩说话,看到其神情,不由地顺着她的目光看来,见是一个老农民和一个穿着麻衣的穷小子,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拉着女孩往别的地方走去。
老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仍然嘴里哼着小曲,带着少年朝前走着。木宸轩虽然淳朴,但却不傻,反而相当聪颖,如何看不出来中年妇女看不起自己的态度,正沉浸于再次见到女孩的喜悦中的他,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兴致被破坏后,再品尝那些特色小吃,似乎觉得也没刚才那么好吃了,四周七七八八的新奇事物,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感受到了少年兴致的转变,老头倒也不强求,并没有走完原本计划的全程,就早早地带着少年返回了。
一回到客栈,少年略加洗漱,就带着满身的疲惫,迫不及待地向那张大床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