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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意外

“什么啊,梓桐,你怎么让宇航去H城工作了?你怎么这么傻呀?现在毕业了,一切都不一样的,你再不要迷信学校那一套了,什么天长地久的啊,那是经不起考验的,你们家宇航也真是的,放着你这么一大美女在W城,竟然就走了……”小熙在电话那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梓桐也不好打断她。

“梓桐,有电话找你。”小蕾在客厅大声喊。梓桐的公司是提供住宿的,她和小蕾还有另外1个女生一起住在这套3室一厅的房子里,电话就在客厅。

梓桐赶紧跟小熙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跑向客厅。

“桐桐啊,手机怎么打不通啊?我只好打到你们宿舍来了。”竟然是妈妈的电话。

“妈妈,我刚在跟同学手机上聊天了,你跟爸爸在家里都还好吧,我给你们买衣服和豆浆机了,这个周末就回去看你们的……”

“桐桐,你工作忙不忙呀?要是不忙的话,请假一天尽快回来吧,你爸爸他身体不好……”

她的头轰了一下,一下子变得空白了。家里肯定有急事,要不然妈妈肯定不会打电话来,还要她请假回去。慢慢地,梓桐才知道,爸爸在家农药中毒,因为10年前农药中毒过一次,这次再次中毒,爸爸的情况非常危险,已经住院5天了。

梓桐的眼泪流出来了,她一下子不知所措。小蕾看着不对劲儿,赶紧过来扶着她坐下。

“小蕾,我明天要请假,我家里有急事,我明天的工作你帮我处理下啊……”

“放心好了,我明天会去找徐瞻拿那个单子,看你明天一天要干些什么,我帮你处理下比较紧急的。我们公司请假制度比较麻烦,需要多个人审批,我看你这个假难请的啊。不过还好明天是周五,你只请假一天应该还容易点儿,周日晚上回来就可以了。”

梓桐知道这家公司的请假制度,对做业务的人来说,比较自由,但是对坐在办公室的人来说,非常苛刻,请假需要多个人审批,还要列明正当理由。尽管这家公司组织机构复杂,人员繁冗,一个部门的一个岗位往往不止一个人在其位,但人力资源部偏偏要制定苛刻的请假制度,不让员工随便请假。如果你有事请假,相应的奖金考核都会受影响。

以前梓桐想不明白怎么有这么苛刻的制度,后来小蕾悄悄告诉她才得知。那是因为公司人太多了,很多岗位都有几人在岗。他们就是要通过这些严厉的制度来体现所谓工作中的差异性,进而体现奖金和考核上的差异性。可眼下,梓桐管不了这么多,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挡她明天回家。要知道,爸爸都已经住院5天了,妈妈一个人在家是如何度过的啊?妈妈晕车厉害,一年到头都不坐车的,妈妈是如何每天去医院照顾爸爸又同时顾家的啊?想到这些,她的心刀割般的难受。

梓桐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因为家附近最近的几户人家搬走了,梓桐的家在夜晚显得格外孤寂。白天的时候家里可以没有人,但是到晚上一定要有人在家的,因为那里比较荒凉,经常会有小偷撬门偷窃。在如今的中部内陆省份偏远农村,青壮年都外出务工,留守在家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一个一个的村庄再不想梓桐小时候那样热闹熙攘了,这给了小偷可乘之机。

梓桐不敢想了,眼泪哇哇的流。她给宇航电话时,也是哭过不停。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宇航在身边啊!

“徐经理,你好!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了。我爸爸出院,情况很危急,我明天要请假一天赶紧回去……”梓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哦,这么大的事情,那你明天赶紧回去吧。你跟那个小蕾说下,让她明天去帮你办下请假手续。我这里已经同意了,也会跟人力资源部,财务部解释下的。”徐瞻依然是那么平静的语调。

“徐经理,太谢谢您的谅解了。”梓桐激动地说。同时,也觉得徐瞻还是挺关心下属的嘛。

一眼无眠,清晨,梓桐早早的奔向长途汽车站。经过快3小时的车程,梓桐到了县城医院。爸爸还在挂点滴,妈妈在洗衣服。妈妈明显消瘦了一圈,爸爸本来瘦弱的身子,此刻看上去,更加的单薄,脸色灰暗。想到上次回家,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走在田间,梓桐的眼泪差点儿又掉下来了。但在爸妈面前,此时此景,她是不能流泪的。爸妈需要她的坚强,而不是软弱。

医生说,度过了今晚,病人情况稳定,此次的药物中毒方是度过危险期了。对农药中毒的人来说,如果一生中毒2次,那么第二次中毒后,情况将会比第一次严重10倍,体内的残毒将会被诱发,甚至危及到生命,而爸爸正在经历这样的意外。这几日,妈妈晚上都在这里全程陪护。每天清早,妈妈服侍完爸爸,匆匆回家,忙完一些农活儿,下午再匆匆赶到医院。因为妈妈晕车特别厉害,所以早上她一般是不吃早饭就回去了,中饭也是稍微吃点儿……妈妈很少到县城,记忆中,妈妈只到过一次县城。无法想象,这么几天,妈妈是怎么每天往返家里和县城医院的,看着妈妈在医院熟练的进进出出,给爸爸买饭买水果……梓桐的心里非常难过,要是自己在爸妈身边,妈妈也不至于遭受这样的罪啊。

爸妈总是替她着想,要不是今晚情况特殊,估计妈妈也不会打电话让她回来了。想着这里,她的鼻子又一酸。父母的这份恩情如何报答了?唯有好好工作,让他们安心。

下午爸爸醒来,看见他,非常不高兴的责备妈妈。爸爸虚弱地对她说:“你妈不该告诉你的,不该让你工作分心的……”

“我那工作清闲的要命,哪里有什么要紧,少了我一个,公司还不是好好的。”但梓桐不敢这样跟爸爸这样说。

“爸,领导很喜欢我,我告诉他家里有急事,领导是批准的,再说今天的工作我已经安排了,不会影响公司的。”

爸爸这才安心点,他唯恐自己耽误了女儿的前途。整个下午,梓桐都在高兴地给爸妈讲工作中的点点滴滴,一家人其乐融融,虽然心还在纠结,还悬在空中,但是都坚信,这个难熬的夜晚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梓桐一夜未合眼,一直握着爸爸的手,看着医生忙进忙去的。

那个令人担忧的夜晚终于平安度过,次日清晨,医生宣布爸爸度过了危险期,再观察3-5天就可以出院了。梓桐高兴极了,虽然爸爸这次遭罪了,但好歹是有惊无险了,多亏老天保佑了。

早饭后,梓桐和妈妈一起回家换洗衣服。这几天,二姨和附近村的婶婶轮流晚上到她家留宿。现在,农活儿还有些,谁家都走不开人。爸爸的兄弟姐妹,都在远远的外省工作和务工,这样的事情,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只能在电话中关心下。记忆中,梓桐的姑姑叔叔们回家比较少,即使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年也难得回老家一趟,爷爷奶奶一直是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想着爸妈在家无依无靠的,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早点儿买房,让爸妈跟她住在一起。

周日下午,妈妈早早地催她吃中饭,并押送她到长途汽车站。既然爸爸已经过了危险期,快出院了,妈妈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多呆了,因为她才工作没多久,不能给领导留下坏印象。汽车开动后,她回头看见妈妈还站在那里。鼻子一酸,眼泪又流出来了。妈妈是一名普通的农村妇女,虽然没有读什么书,但是这些年,她一直是非常坚强和勤劳的,她倾其所有给梓桐最好的成长条件。在他们那个村子,女孩上大学的很少,那年考上大学的4个人中,只有她一个是女孩。

梓桐知道,爸妈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在她6岁那年,哥哥因意外夭折后,妈妈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自那以后,妈妈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守护着她。有一年夏天,连续半个月下暴雨,雨水越积越多,终于把坚固的水渠堤坝给冲了个口子。梓桐那时正在堤坝下游的田间小沟里抓鱼,被这扑天而来的白花花的水给吓呆了,眼看大水就要把她淹没了,把她冲走了,妈妈从天而降,抱起她奋力的跑向旁边的山坡。再一回头,大水夹杂着冲垮提拔的泥土,早已把她刚刚走的小路和农田淹没了,秧苗全部不见了,大水滔滔向前,继续吞噬着其他的农田。

爸爸给她的爱是严厉的,希望她能成才。妈妈的爱则是慈祥的,希望她一生幸福。伟大的父爱,母爱包围着,她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从小到大一直充满奋斗的力量。因为她知道,唯有努力奋斗,才能回报爸妈那艰辛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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