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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谁是化身?

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一点了,这个时候陈三喜和国标在医院。而吴忠寿和西泽俊,也该从家里出来了,他们要去哪呢?当然是老孙头儿看的那个印刷厂。

虽说现在出了不少事儿了,可是,吴忠寿觉得,这事毕竟没出在自己身上,一个金佛二十万,这要是真有西泽俊说的那么多,那也是笔不小的书目了。这年头,没有钱,还不如死了呢!自己苦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为止,连个媳妇都没有,还不都是钱闹的?想了半天,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况且,这个“佛衣”不是还没害过人呢么!

吴忠寿并不知道陈家已经闹翻了天了,他跟西泽俊没敢开车,这事情,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了。从吴忠寿家里走过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趁着夜色,俩人来到了那个东门,这是印刷厂的正门,老孙头儿的值班室就在这旁边。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吴忠寿敢确定。

“这就是那个厂子了?”西泽俊问道。

“嗯,这地方有点儿邪乎。你懂不懂驱鬼什么的?”吴忠寿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要看是什么道行的鬼了。”西泽俊的回答,倒是让吴忠寿喜出望外。

“你真的懂得驱鬼?”吴忠寿问。

“别说那么多了,快走吧,你要带我看的东西呢?”西泽俊想要直入主题,但是,这话里的分量明显很重,是沉得住气的那种。

吴忠寿早就盘算好了,他是个粗重有细的人,不像老陈家那俩大傻小子,上次到这个厂子来的时候,老孙头儿把自己抓住,当时自己是挺害怕的,但是,他发现抓他们的人是老孙头的时候,他就问了句,老孙头儿来干啥。老孙头儿顺嘴一说自己每天这个时候都来这边巡视,他估摸当时的时间,应该就是一点多的时候。他本想以后再来的时候,可以避开这个一点多左右的时间,没成想,今天就得这个时候来,按理说,大半夜的,老孙头除了一点多的时候探一遍后院,其他的时候,应该都在这个值班室里待着。所以一点多,应该是安全的时间。

果不其然,吴忠寿跑到值班室前面,正赶上亲眼看见,值班室里的灯透着幽暗的光,老孙头儿拿了把手电筒,往后院走去了。过了三分钟,估计老孙头儿已经走远了。

“走!就是现在!”吴忠寿招呼西泽俊就往值班室里闯。

西泽俊迟疑了一下,但是没过三秒钟,也就跟上来了。进到值班室里,吴忠寿的手脚是够麻利的,马上找到那个放金佛的抽屉,可是抽屉似乎有点紧,不是那么容易抽出来。

西泽俊说道:“让我来试试!”

吴忠寿让开,西泽俊走上去,用右手敲了几下抽屉,没什么反应,又敲了几下抽屉,还是没什么反应,西泽俊就不停地变着花样地敲着。

“你行不行啊?老孙头儿快回来了!要不行我来!”吴忠寿要往开扒拉西泽俊。

“别动!老头暂时回不来的,你打不开这个抽屉的!”西泽俊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吴忠寿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现在看起来,只能等西泽俊,看看他能干点什么。

突然,抽屉里“吧楞”一下,好像有个铁棍儿掉在地上的那种声音,从抽屉里传出来。紧接着,“蹭”地一声,抽屉让西泽俊抽出来了。

吴忠寿的动作也快,就手把抽屉里的那个小盒子抄起来了。

“你?!”西泽俊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快给我!”

“你别动!”吴忠寿低声喝道。

“‘佛衣’在里面!”西泽俊也警告吴忠寿。

“你说什么?!”吴忠寿像过电一般,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西泽俊。

“别打开那个盒子!把盒子给我!”西泽俊命令道。

吴忠寿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好,盒子可以给你,但如果你想抢走,或者是骗我,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SHIT!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快给我!如果出了事,你对付得了‘佛衣’么?!”西泽俊斥骂道。说罢,他从吴忠寿手中夺过那个盒子,吴忠寿的手也没那么紧了。

“噌、噌、噌……”时高时低的交错着。

是脚步声。

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个人的脸,还有那个据说有‘佛衣’的小盒子,再加上这个熟悉的脚步声,他们简直要崩溃了。

“他妈的!真该死!快放回去,我们走!”吴忠寿命令道。

西泽俊好像没听见似的,嘴里念着不知道什么稀里糊涂的咒语,他还是想打开那个盒子。吴忠寿急了,一把夺过那个盒子,扔进抽屉里,又把抽屉塞回原位,拉着西泽俊夺窗而逃。他们蹲在值班室外围的草丛里,过了两分钟,老孙头儿回到屋子里,看起来好像觉得有些身体不舒服,很快,关了灯就睡了。

看老孙头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吴忠寿和西泽俊才潜回了家,可是等吴忠寿回了家才发现,西泽俊并没有跟来,他也没有再找他,一切事情得等第二天再说了。

国标被送到医院,大夫说是头上受了重创,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毕竟受伤的是头,得留院观察几天。陈三喜陪着,心里还记挂着国盛,想到丘道长还在国盛那儿,也就多少放点心。

丘道长看着国盛,心里泛起了嘀咕:要按道理说,中了生苦咒的人,得忍受胎狱之苦。佛教认为,人在娘胎里的时候,受的罪和在地狱里感觉是一样的,但是地狱和地狱不一样,有层次之分,罪业不同层次不同。只要是人,肯定犯过错误,犯过错误就肯定下地狱,而且只要是这一世转生成人,上一世必定是功德不够圆满,要是圆满了,就直接上了西天极乐国了。中了生苦咒,就等于提前感受了一次死后的感觉,它能把自己所犯的罪业反噬给人的本体,可是,看起来,国盛受的罪并没有那么大,地狱的第一层叫拔舌地狱,第十八层叫刀锯地狱,也叫无间地狱,地狱的层级不是按照空间划分的,而是时间和刑法上的不同划分的。其第一狱以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年为一日,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罪鬼须于此狱服刑一万年(即人间一百三十五亿年)。其第二狱以人间七千五百年为一日,罪鬼须于此狱服刑须经两万年(即人间五百四十亿年)。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期为基数递增两番。如此计算,到第十八狱之刑期,已相当于人间二点三乘以十的二十五次方年以上。罪鬼堕入其中,痛苦已无法形容。

凡是受了生苦咒的人,身上的妄念会消失殆尽,悔念会逐渐增加,开了法眼或者是有道术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咒语是施给恶人的,什么时候恶人变好了,什么时候咒就自然消了。可是国盛,好像并没有任何妄念,也没有任何悔意,他没在地狱的任何一层。有人会觉得,那不是很好么?其实,这反而不是个好现象,一般情况下生苦咒在消尽业障之后,就会自行退散,可是,似乎这个“佛衣”的法力也不够高,生苦咒在国盛身上反而不生不灭,虽然没有给国盛太大的伤害,但是也消散不去。

“佛衣”的法力当然不够高,要是够高的话,丘道长也不可能打退对方,还斩断了三颗鬼脉。总之,这个“佛衣”走了就是好的,无论出什么情况,还是要等到白天才好做打算。丘道长画了几道灵符,贴在玄关之上,略微收拾了一下屋子,腾出个睡觉的地方,也不顾国盛的哭闹,自己睡去了。

光信鬼也不是个事儿,陈三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个大夫给国盛看看。第二天早晨陈三喜从医院带着大夫来到家里,丘道长和国盛都在。大夫们看见家里贴的都是符咒,还有个道士在家,也觉得这个事情透着些阴森森的感觉。看陈三喜一脸严肃,大夫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国盛哭闹得不行,一个主治医生过来,用医用电棍杵了国盛一下,国盛就不动弹了。几个护工过来把国盛抬走,丘道长把陈三喜叫到一旁咬了几句耳朵。

“行,请和尚的事就拜托道长了。”陈三喜又给丘道长塞了一个红包。然后,跟着大夫一起去了医院。丘道长也动身,他得去找个法力高强的法师来,丘道长也就信任一个人,那就是法空寺的渡厄法师。现在真正有法力的,无论是和尚还是道士,都不多了。可是,有没有真本事,只有自己才知道。现如今的社会是一个充满质疑的社会,也是一个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社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偶尔吹两句牛,谁也不会觉得有多么过分。这个渡厄法师也从没在别人面前卖弄过自己的法术,当然,法术不是用来卖弄的,况且看起来丘道长是真有些本领的,那么,他崇拜的渡厄法师应该也是不会错的。

法空寺也是县里的一个小寺院,比丘道长的星月观离县里还近。道观么,讲究清静无为,自然要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去,而寺院却不必,六祖慧能曾经说过:“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佛家的修行在乎心智,周围的环境都是相,都是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不消半个小时,丘道长来到法空寺,渡厄禅师正在和弟子们讲经说法。小沙弥们听得很入神,也不知道听得懂听不懂。总之,只要是听了,还是有福报因缘的。丘道长看渡厄禅师讲得正起兴,也就坐在后面悄悄听着,不忍打扰。

“……‘一切悉有性,如凡愚妄想。若如彼所见,一切应见谛。一切法无性,净秽悉无有。不实如彼见,亦非无所有。记曰。此以法合上喻也。前偈反显诸法本非实有。谓一切诸法果然悉有自性如彼愚夫所分别者,则一一应当见真实处。今但有语言,未见实义。如说火口不热,谈冰齿不寒。以此观之。足征一切言说诸法,皆无性矣。以皆无性,故言说净秽,非实有也。然圣人所见诸法与凡愚无别。但愚夫计以为实。圣人视之如幻化耳。故云不实如彼见,亦非无所有。’这是憨山大师的解释,什么意思呢?是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本性和业力,那么这些本性和业力是什么样子的呢?就要从我们的现实当中揣摩了,那么,凡夫俗子所看到的现实与真实的本性与业力是有区别的,我们就要透过这个现象找到‘性’的本质,我们现在感受到的大都是被形容成各种样子的表象,并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本质,就像说到火,嘴里却没够感到热,说到冰,嘴里却没有感觉凉,从这个角度来讲,足以证明这些具体的表象,都不能表达事物的本质,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些所谓的‘净秽’就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圣贤的人看到的现象和世间的众生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但是,众生总是愿意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那些不能代表本性的表象,而圣贤的人却能够凌驾于表象之上,抓住更本质的‘性’,所以说‘不实如彼见,亦非无所有。’也就是说,我们看不到或者看不清的东西,也并非就真的不是‘本性’……”

渡厄禅师讲的这一段,是明代四大高僧之一的憨山大师所释的《楞伽经》的一段,下面听讲的小沙弥们听得若有所悟,的确,他们很喜欢听渡厄师父给他们讲经,渡厄师父总是能把一些深刻的禅理讲得深入浅出,这样一来,这些弟子们听得也就并不费力气。丘道长坐在后面,穿着就和其他人不同,其实,渡厄禅师早就看到他了,只不过都是老朋友了,也就稍微有些怠慢。渡厄禅师这一段告一段落,解散了弟子,走到丘道长面前说道:“好久不见了,什么风把道友你吹来了?”

“渡厄,你这经念了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有什么事情么?”丘道长笑着说道。

“我可从不为自己占算前程,也无所谓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像你那么法力高深啊!”渡厄禅师的话,语气倒是平常,倒是在丘道长的心里狠狠地回击了一拳。这岂不是说道士总是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么?

丘道长虽然也是个方外之人,但是,却没有渡厄禅师这份淡然,人不一样,宗教信仰也不一样,就拿寺庙和道观的规模来说,丘道长的道观就要显得大得多,渡厄禅师是有真本事了,只是不那么高调而已。丘道长敏锐地感觉到,跟渡厄继续争下去,恐怕自己的吃亏的份儿大,况且,今天是有要紧的事情,于是他直入主题:“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今天找你是请你帮忙的。”

“哦?说说看?”渡厄禅师来了兴趣。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提醒提醒你吧,富春县的印刷厂你还记不记得?”丘道长卖了个关子,都是出家人,有些话似乎不必说得那么清楚。

“那不都是道友你负责的么?”渡厄禅师的话说完了,丘道长突然觉得,话里似乎还有一丝埋怨。

“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问题,当时我背着你先去了那个地方。可是现在……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

“我没埋怨,呵呵,其实我知道,那个‘佛衣’又惹了祸?”渡厄禅师笑了。

“是啊,富春县钢厂陈三喜的二儿子,陈国盛,中了‘生苦’咒!”丘道长的话音刚落,渡厄禅师皱了皱眉,说道:“这东西胆子也太大了,敢给人下罗汉伏魔咒!现在人在哪?”

“我带你去!”丘道长站起身来就要拉走渡厄禅师。

没想到,渡厄禅师却推辞了一句:“道友,这次我还真不方便去。”

“这一次,这佛衣下的是‘生苦’,要是这陈国盛消了业障,自然就解了咒,要是我去强行解咒,那就不圆满了,反而会有后患。”

“可说的是呢,我也这么觉得起初,可是后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我从陈国盛身上几乎看不到业障!”

“这不可能!”渡厄禅师觉得这里面一定事有蹊跷。

“会不会是‘佛衣’法力不够?”

“应该不会,这个咒是降魔咒,是用福报催动的,不需要什么法力。除非……”

“除非什么?”丘道长这一点是不知道的,毕竟对于佛家的东西,他还不是特别明了。

“除非陈国盛只是一个化身,这个咒不是下给他的。是不是还有别人也中了咒?中了这个咒的人,轻者疯癫,重者神魂出窍,昏迷不醒。”

“化身?你是说陈国标?”丘道长方才反应过来,陈三喜把国标接去医院的时候,自己没注意,八成国标才是真正中咒的人。可是,国标和国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点,他始终想不出来,只能等他们其中的一个醒过来。

“嗯,更严重的,现在麻烦的可能不止这一个。”

“什么意思?”

“‘佛衣’的道行现在更高了,它竟然可以开始用化身之法施咒了,甚至是为中咒者化身,如果它只是用佛咒,那还好办,如果它会了什么妖术邪法,以他的化身之法,恐怕,都不是你我都未必看得破!”

“那怎么办?”

“先去找出这个‘佛衣’的化身,看不看得出本体,要靠道友你的道行了!我现在还不能出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尽量不要惊了它,至于陈国标和陈国盛,如果没有什么别的问题,等到陈国标的业障也消尽了,他们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好吧,那我先走了,渡厄老兄,你多帮忙吧。”

“咣咣咣!”忠寿家的门被砸得山响。

忠寿睡眼惺忪,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不早了,八点二十。

“谁啊?”忠寿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还在家睡觉呢?赶紧起来!给我开门!”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没错,他的女朋友——何琴荣。

何琴荣的脾气不是很好,跟忠寿说话的时候,也不是很客气,但是要论人品,那是要比忠寿正派的多的,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她欣赏忠寿的聪明能干,又讨厌他的投机取巧,她觉得忠寿是那种能主事儿的人,但是,办事不一定正派,所以,她并没有那么快就答应忠寿,做他的女朋友,想扳扳他的臭毛病。但是,她又打心眼里喜欢忠寿,听说忠寿这几天不好好上班,还是要过来教训他一番的。

“琴荣,你怎么来了?”忠寿挺诧异,琴荣从来都没有主动来找过他。

“这都几点了?你今天不上班?!”琴荣看着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天跟朋友喝了点酒,睡得有点儿晚了。”

“跟那个朋友?去哪喝酒了?把他叫来,咱对质对质?”琴荣知道他肯定在撒谎,这几天全县都知道他在跟那个鬼东西打交道。

“别!”没影的事情,忠寿哪敢去对峙?他拦了下来,嘴上变得确实极快,“哎,琴荣,我的事儿,你咋管那么多呢?想好当我媳妇了?”

“嘿嘿,”琴荣笑了一声,“你真美。”

“哎呦?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啊!”忠寿脸上乐开了花,问道:“我哪儿美啊?”

说着,手就往琴荣脸上摸过去,琴荣一把打掉他的手,正色道:“想得美!”

忠寿一脸无辜,但是又不好让自己太难堪,看了一眼周围已经围了几个孩子,正在看她俩人的笑话,说了一句:“别闹了,有事儿进屋说吧。”

忠寿的屋子实在乱得可以,被子、褥子、炕桌、衣服堆得满床,忠寿跑到沙发一边,飞快地用手刨了个坑,说道:“琴荣,你坐吧。”

琴荣坐在坑里,对忠寿说:“今天没去单位,请假了么?”

“没有,但是我一会是要去的,不用请假了,呵呵。”忠寿说道。

“得了,你别跟我瞎贫了,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干这个活?”琴荣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忠寿一听这话的意思,八成是埋怨自己不好好工作,说话可得小心点,于是说道:“没有,干吗这么说啊,我干得挺好的啊,前几天门口张大爷还说我上进呢!”

他不敢说别人夸他,为啥呢?这得说说琴荣她们家的事情,琴荣在县里也是小有才华的一个姑娘,跟这些领导们叔叔大爷的叫得熟了,人们也都说琴荣是个不错的姑娘,她父亲何大壮是个老黄牛式的人物,虽说没有什么官职和钱财,但也受到县里人们的尊敬。听说年轻的时候,何大壮还救过县长外甥的命呢!可是后来,人家给他酬金,他死活不要,最后县长发话,琴荣上学的钱就没怎么花。何大壮是个低调但是不容小觑的人物,后来,琴荣学习不错,高中毕业以后,就留在县文化馆,当了个文书。文书是文书,可是,忠寿的那些领导,琴荣都认识,回来一问,也就露馅了,唯独这个张大爷,跟忠寿相熟,回头忠寿说个什么,张大爷也能帮着圆话,况且,这样的事情,琴荣也不会去问。

继续说忠寿的事,上次忠寿去文化馆的时候,没敢惊动琴荣,心想自己去看看就得了,让琴荣知道了,自己的形象可就惨了。可是没看见金佛,他一直也想知道金佛的下落。这次正好,他也能问问琴荣。

琴荣懒得跟忠寿废话,这人一个屁俩谎,你去捉摸他的想法,那就等于是跟自己玩了。她只是说:“我看图书馆那个工作也的确挺无聊的,像你这样的人,呆不长。”

“这话啥意思?”忠寿有些听不明白。

“一看你这几天就没好好上班,白天恐怕连大门都不出吧?”琴荣抢白道。

忠寿也没了脾气,只好喏喏道:“你有话说话呗。”

“最近县招待所办公室招个人,你知道不?”琴荣问他。

“不知道。”

“你不是和钢厂的陈三喜比较熟么?可以去找他帮帮忙,我觉得那个地方适合你去,你人灵活,办事有脑子,时间长了兴许真能干出个名堂来!你总好喝点酒,把那酒喝到正经地方去,不比和那些不着调的人喝酒强?”

琴荣倒并不真觉得他能干出个什么名堂来,但是这个工作兴许忠寿真能感兴趣,起码能不动那些阴阳怪气的东西,最近,她听到的不好的东西太多了。

“别提陈三喜了,我们……”忠寿说了一半,又想收回去,他不想让琴荣知道太多。

“咋了?你这个图书馆的工作不还是陈三喜给找的么?你得罪他了?”

“没事,你别打听了,我回头去问问吧。”

“不行,你得把这个事情给我说明白了!”这女人要是不依不饶起来,可是够男人喝一壶的。

没办法,忠寿把和陈家兄弟的事情和陈家兄弟害病的事情,小心翼翼地跟琴荣说了一遍,但是,为了隐瞒一些事情,他没有把可能是金佛的原因告诉琴荣,一是怕她害怕,二是这件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说跟陈家兄弟出去喝酒,晚上感了风寒,还带着陈家兄弟去老厂子里去偷东西,被抓了。

可是琴荣听了可生气了,心道:“这个吴忠寿,你可真能坏事儿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陈三喜得罪了,别说去招待所了,那就是原来的图书馆可能也没什么前途了。”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还问:“那老厂子里有什么好偷的?”

“其实也没什么,那个地方好久没有人去过了,我们本来就是想进去探个险。”他把当初骗老孙头儿的那番话拿出来对付琴荣。

“你说你都多大了?还玩探险?!”琴荣怒不可遏,“你不知道那里边有‘东西’?!八成国盛国标就是染上那个!”

“没那么邪乎吧?你上过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信那个?”忠寿装得够无辜。

“这不是读书不读书的事情,这个事情全县的人都知道了,而且陈三喜前几天还又请道士又请和尚的,我还以为是他们自己去闹出的乱子,这倒好,原来是你搞的鬼?!”

“行了行了,”忠寿安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再说了,你数落我也没用啊,其实要我说,那个招待所也没什么好的,要不我就别去了。”

“你能不能涨点出息啊?每天游手好闲有瘾啊?你要是再这样,你就别理我了!”说着,琴荣就要往外走。

忠寿一把拉住她,说道:“琴荣,我知道你嫌我没本事,赚不着钱,瞧不上我。是,比我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我对你的心,你知道么?”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琴荣回过头来,眼神里的泪芒显得那么失望。

“我……”忠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尴尬了几秒钟,他放开了她的手。

“忠寿,我告诉你,我没说过你没本事,你要是没本事,我就不给你工作这事儿操心了,既然你今天说了这话,我也知道你怎么看我了,我不怕把话都说给你听,我特别讨厌你!讨厌的不是你没本事,是你没出息!就不能本本分分地把个事儿办结实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我,任何一个姑娘跟了你,恐怕除了受罪就没别的了!人家那日子过的都有奔头,你看看你?每天跟抓了瞎的猫似的,不知道一天在干些什么!今天我来之前,其实已经先去了招待所,招待所的李所长和我爸也算有点交情,我就是想让你有点出息,凭自己的想法,办成个事儿!结果成了你这么个结果!说实话,是我傻了,还觉得你能好点儿。你呢?不仅自己没出息,还把我也想成这么混蛋的人!咱俩就算了吧,你那份心,我受不起!”

这一通话倒是把忠寿给说懵了,他心想:“人家姑娘一片好心,把前途后路都给我想到了,我还这么不知道好歹,简直就不是人!”忠寿悔恨难当,死命地拉着琴荣的手,一个劲说着:“琴荣,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对不起……”

“你放开我,别让我看不起你!”何琴荣的话那么有力度,把忠寿吓到了。

她径直走向门口,头也不回。

“你站住!”吴忠寿的声音里似乎有些悲壮,但是一点也不可笑。琴荣停下了脚步,也许是内心的恻隐,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吴忠寿继续说道:“琴荣,首先,我得谢谢你的好心,替我想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无论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我都要先谢谢你。可是,你太累了,我的生活不用别人来操控,你也记住,你一直都没有承认是我女朋友,你就无权干涉我那么多的生活,我愿意怎么生活那是我的事情,我愿意为你改变那是因为我爱你,可是我改的不是你要的,你可以选择不要,但是不能用你的意志来左右我,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我的能力,我的未来,事实会说明一切的,结果不是我说了算,也更不会是你说了算!你懂了么?”

琴荣没有回答他的话,拉开了门,疯跑出去。吴忠寿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有人喊,“琴荣,你咋了?”忠寿觉得,她可能是哭了吧。他关上门,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本来想问问金佛的事儿呢,也没希望了。但是现在,他对国盛国标的情况更加关心,这几天的确没有见到国盛和国标他们,家里还请了和尚道士,看来问题真的有些严重。

丘道长从寺院里出来,先去了那个印刷厂,因为就现在看来,也许去求“佛衣”,还能换个好结果。来的时候,老孙头不知道去哪了,反正不在厂里。现在是下午,时间不是很晚,看门口没有人,丘道长就直接进了厂子后院。听说,陈国标他们就是来过这个地方之后出事的。可是,“佛衣”究竟在哪呢?

白天的时候,这个地方显得倒不是太阴森,地上的草很高了,傍晚的斜阳照在地上,把草丛里的秋蛉晒得吱吱得叫。立着的篮球架,还能让人们依稀想到曾经的喧嚣,这里没有任何异常,丘道长从袍袖里抽出一张黄符,三只生香,一根红烛。点燃生香和红烛,插在地上,把黄符掐在指间,碎碎念起咒语来。他念的是招魂咒,如果有什么神魔鬼怪之类的话,应该会过来吃他的香烛。可是过了很久,没有任何变化,虫还只是叫,风还只是吹。

“难道是上次斩断了它的鬼脉,它还生气呢?还是它根本不在这?”丘道长心道。他收起香烛,打算停止做法。正当他要点燃手中黄符的时候,突然发现黄符的背面居然有字!丘道长赶忙收起黄符。只见黄符上写道:

“无意伤人两手血,有心向善一场空。秋千墙里佳人笑,春草道旁爱意浓。天雨粟,鬼夜哭,道不尽,万般苦,人寂寞,魂孤独,梦中是净土,醒来是江湖。”

“这是什么意思?”丘道长暗自叹道,“这一定是‘佛衣’想要说的话,可是,它居然敢在符咒背面写字,还能让我毫不知情,可见道行不一般啊!依它的道行,我肯定是拿不住它,可是看起来,它也不想害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丘道长想了很久,也没个结果,但是好歹这个‘佛衣’也算有个交代。可是,化身又在哪呢?鬼就是鬼,按照道理来说,那是怨气不散的缘故,而且因为他们有了特殊的能力,想害谁就还谁,而且喜怒无常,留着它始终是个祸害。既然,这个佛衣鬼既没有害丘道长,还留了话给他。丘道长索性先作罢了,自己犯不着非得以身犯险,跟它和气点,也不能说不是个办法,要是真惹急了佛衣鬼,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丘道长快步离开印刷厂,出来的时候,似乎是带着一路小跑,等他回了道观,已经是深夜了。

再说说陈国标陈国盛这边,昏的昏,苶的苶,陈三喜看在眼里,既伤心又生气。伤心的是人到中年,两个儿子都变成这样,医生用的都是好药,可是就是病情没什么好转,国盛还是时笑时哭的,不吃不喝,国标除了喘气,和死人没什么分别。虽说陈三喜有的是钱,养老不是问题,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成了这个样子,换谁能不伤心呢?生气的是吴忠寿这小子真不地道,国标和国盛两个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全部都是吴忠寿一手造成的!想到这,陈三喜恨不得把吴忠寿碎尸万段!正在这个时候,陈三喜的电话响了,陈三喜一看,是图书馆的张馆长,就接了。

“喂,老张,什么事儿啊?”

“老陈啊,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情,现在怎么样了?想去看看你,可是你家里没人。”

“老张啊,你客气了,没事,我在医院这儿呢,你不用来了,也挺忙的,谢了啊。”

“这说的什么话?在哪呢?我得去看看,再说咱俩也挺长时间没见了。”

“那行,那你来吧,在县医院住院部309房间。来了请你吃饭!”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就到。”

说完了,张馆长就把电话给挂了。不一会,就到了医院,把水果放在国标的床头,嘱咐了护士几句,就和陈三喜下了楼,时间不早了,得找个地方吃晚饭,还得聊聊。

找了一家饭馆,坐定之后,菜很快上齐了,三杯酒下肚,张馆长开口了:“国盛和国标这是怎么了?”

陈三喜一听见问他儿子的事情,借着酒劲,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一五一十地把他两个儿子害病的事情说给张馆长听,话语间,还时不时地表现出对吴忠寿的痛恨,说当初赏识他,帮助他,没想到这小子昧良心反而害我儿子。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光是喝酒,也没吃几口菜,张馆长一听,觉得陈三喜跟县里的领导们关系都比较铁,这是讨好陈三喜的大好机会,于是说道:“说到这个吴忠寿,成天不好好工作,我也就是看你的面子,要不早就让小子滚犊子了!”

陈三喜现在对吴忠寿只有恨,巴不得让张馆长炒了他的鱿鱼,说道:“你看你这话说的,当初你要他,就是给我面子,他不好好干,那是他不对,你该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因为他,影响的图书馆的工作,我可受不起!”

“行了行了,不说他了,说他生气,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喝酒吧!”

“酒就不喝了,你吃好喝好,我记账了,还得回去看着国标国盛,就不陪你了。”

张馆长看陈三喜要走,也不便挽留,于是也就走了。散是散了,虽说刚才絮叨了一番,可是这心里却没有一点痛快,毕竟孩子的病不好,爹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他烦躁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309门口,突然听到一声:“你别过来!”

陈三喜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国盛的声音,他赶紧推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吴忠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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