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悠远的钟声在山谷中回响,让鸿蒙镇显得更为宁静。
然而白家祠堂却是热闹非常,几百人或坐或立,分成几团小声地议论着。
几位宗老气定神闲地团坐在祠堂最里面。白晏就坐在大宗老身旁老神在在地品着茶,浑然不顾底下多少或敌或友或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白家兄弟没这待遇,跟几位同辈坐在下首。
“开始吗,天府公?”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低声问道,他是白虎宗七相之首,名叫白钧,是二宗老天相公的嫡传子弟。
大宗老点了点头,便见白钧猛一敲锣,后者发出一声惊人的巨响。众人都被镇住了,四下立刻安静下来。
大宗老咳嗽一声,站起身来,沉声道:“各位,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要大家见证一下,空悬多年的凤凰玉阙今天再次找到了它的执掌者。她就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凤凰宗七司之首,白晏!”
底下再次爆发出热烈的讨论声。大宗老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听他讲完。
“我白家自天修尊者创下门第以来,便是六宗相荫相生。而凤凰宗宗主空缺多年,无人能执掌该玉阙,实在是遗憾万分。我等五叟谨遵古训,将凤凰玉阙暂为保管。而现如今,凤凰宗人才辈出,也是时候完璧归赵了。老夫觍为一族之长,今天就代表宗老五叟将凤凰玉阙交予白晏,并承认她为凤凰宗宗主,亦是与五叟平起平坐的六宗老!”
说着他从身后一人手中捧过一个锦盒,郑重其事地放在了白晏面前。
下面的议论声更大了,就在这时一团人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为首的一人冷声道:“凭什么你们说给她就给她,问过我们凤凰宗的人吗?”
“对!你们同意,我们可不同意!”跟他一起的人也跟着叫嚷起来。一进来他们就心生不忿了,凭什么其他几宗的当家人能坐到上首,他们却只能坐到下首,分明就是排挤他们凤凰宗的人。现在又找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是他们凤凰宗七司之首,还把凤凰宗宗主的信物交给她,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宗老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却并不反驳,因为他知道,会有人替白晏出头的。
果然见那些人一乱,白何猛然站起身来,冲着为首的那人怒喝道:“白冥,你特么的不睁开眼看看,这是晏姑娘,是老太太当年亲点的贪狼继承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唧唧歪歪!”
白冥冷笑,抱着双臂嘲弄地审视着他:“那又怎么样?你当现在的凤凰宗还是贪狼一司的天下吗!”
白何被他这么一激,心中大怒,却又无从反驳,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错,二十多年前,白老太过世,白书成失踪,白幽出嫁,白宴更是远走他乡,其他人死的死,走的走,他们贪狼一司早就空了。要不是他这些年苦苦支撑,恐怕连这一司都没有了。
白家玉阙,能者据之,然后围绕这些玉阙便形成一些势力。你争我夺必然造成势力更迭,势力分分合合也是常常发生的事情。现如今凤凰宗活跃的除了贪狼一司便是禄存、破军这两司,至于其他几司的玉阙早就被这三家瓜分干净。白何便是七司之一的廉贞,虽然名义上他还是贪狼一司的人。
而白冥作为七司之一、禄存的执掌者,手中其实还控制着天璇、文曲、武曲三司的玉阙,也是这三股势力最强盛的一方。贪狼、破军根本就难以掩其势头,虽说没有执掌凤凰玉阙,但他已经是凤凰宗说一不二的人物。只不过平时受其他几宗的打压,这才一直有实无名。这时候,大宗老宣布将凤凰玉阙交给白宴,他们禄存一司必然是不会答应的。
他冷傲地将几人扫视一眼,高声道:“据我所知,白家古训还有这么一个规矩,要想执掌宗主玉阙,不仅要赢得其他几位宗老的认可,也要获得该宗族人的承认,对吧?我倒想问问我们凤凰一宗的族人到底同不同意?!”
似是配合他的质问,他身后一大堆人叫嚷起来:“我们绝不同意!我们要自己选我们的宗主!”
“你们!”白何涨红了脸,暴喝一声,却很快被对方的声音淹没了。几位宗老依然埋头喝茶,根本没有出来主持公道的意思。凤凰宗自己吵翻了天,其他几宗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而这时,白晏终于放下茶杯,笑着对几位宗老道:“叔公们可是答应帮我的,现在怎么忍心看着他们欺负我一个女人?”
几位宗老各怀鬼胎地对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大宗老身上。大宗老呵呵一笑道:“交接一事老夫已经尽力了,至于你们宗内的事——”
他摇摇头,十分遗憾地道:“我们几个老头也是爱莫能助啊。”
“好,很好!”白晏笑容更深,似是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她轻轻抬起头,言笑晏晏地道:“白冥你不服气是吧?本姑奶奶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
禄存一司瞬间安静下来,白冥盯着她却是轻蔑一笑:“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心服口服!”
白晏不再多说,而是转身几步,走到了桌案前。只听“咔哒”一声,案上的锦盒被她打开了。她神情极为专注,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托起那一方小小的玉阙,右手中食两指则轻轻地搭在玉心上。紧接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口中默默念道:“以吾血为引,结圣灵之契,神迹佑吾四方,魂归来兮凤凰!”
众人脸色一变,只觉凤凰玉阙四周五行之力疯狂地涌动起来,并飞快地集聚着。一道红光突然从凤凰玉阙身上射出,不出片刻便蔓延开来。两声慑人的鸣叫相和相依,隐隐从玉心传了出来。紧接着,两道金色的身影渐渐清晰,一凤一凰翩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呐,是凤凰,她居然用玉阙招出了两位圣灵!”
白冥惊呆了,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强悍如斯!说起来,比起青龙四宗的玉阙,麒麟、凤凰两枚玉阙实力要更为强悍些,因为他们封印的是两位圣灵。只不过因为执掌者能力有限,并不是每次都能将两位圣灵一起招出。所以实际上,麒麟、凤凰两宗的实力因为一半难以发挥,反而要比其他几司还要弱一点。
但无论怎么说,一直以来,那些能完全激发两枚玉阙潜力的白家人,最后无不成为五行修炼中的绝对强者,更是白家众人心悦诚服的执牛耳者。
这下就连五位宗老也不由变了脸色。说白了,白家是一个能力至上的家族,能力强者便能领导众人。大宗老之所以能坐上族长的位置,完全是因为他的能力是五人中最高的。或许白晏现在刚刚执掌凤凰玉阙,能力尚不及他,但假以时日,大宗老必将被她取而代之。
这一刻,其他几司的族人神色都暗淡许多,而凤凰宗的人则神情激动,高声呐喊起来。就连刚刚跟着白冥反对白晏的人也倒戈相向了。
“白宴宗主,兴我凤凰!白宴宗主,兴我凤凰!”
他们对着那一对闪耀的圣灵忘我地呼喊着,就差没跪下来顶礼膜拜了。白晏满意地笑了,她知道,这就是对力量的疯狂崇拜。
白冥心中又恨又怒,但他明白,经此一役,恐怕他再也难以和白宴相抗衡了。其他宗的人不由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方凌四人也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觉得白晏还会接受我们的合作吗,三弟?”方凌哂然一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方瑾没有理会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凌眼珠一转,笑着对方艾道:“呵呵,小妹,看来这次还得你出马啊。”
她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冷光,低声道:“不过我也觉得,跟凤凰宗联姻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白晏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以后白家谁说了算,恐怕还真不知道呢。”
方艾根本无心听她说话,因为她看到了早上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仿佛与四周的喧嚣隔绝开来。那一刻,方艾几乎以为,所有的时光都已停留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