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月魈走到宫外,骑上宫人早已准备好的马,一扬鞭,携尘而去。
到了城门,爬上城墙,冰冷地扫了一眼城下的敌军,百万大军临城,一眼望去,组队分明的士兵手举旌旗摇曳,呼声震而欲聋。
傲月魈眼光停留在城下那抹白衣身影,衣摆飘飘,清风朗月,毫无属于身临战场的表情,似乎临尘仙人,不急不躁,不惊不喜,淡漠如月。
原来,她爱的是这等飘渺如仙的男子。
自傲月魈出现在城上后,祁宸的眼光就一直停在他那里。
他也不着战袍,一袭流金黑色款袍,傲然独立,冷漠如神。
似乎天下间一切事物都不在他眼中,眼神始终漠视一切,就算面临国破家亡的危险,亦波澜不惊。
一个飘渺如仙,一个冷漠如神,自小就被世人置于巅峰,两人无声较量,胜负难分。
傲月魈一出现,负责守城的将军刘参就向他汇报情况:“皇上,被调往东部和西部的军队还要八日后才能赶到,而今我方只有三十万军,兵力悬殊,只怕四面楚歌。”
造成如今的局面,刘参是怨傲月魈的,他本就是忠实厚诚之人,虽不多说,却也把表情摆在那里了,任谁都看得出来。
傲月魈本就是冰冷淡漠之人,对世间一切皆不放入眼里,如今感知士兵们的怨忿,他真不该把他们的生死置之度外,任由姝嫣调他兵力,迷惑他的神经。
是的,自从把姝嫣接进皇宫,他就沉迷于与她相处的时刻,特别是她催人心智的琴音,他明知那是危险,却仍义无反顾。
生存至今,他真的没有过任何欲望,一但有,却也不愿强求,只是任其发展。
本以为此生无怨无求无爱无痛,想不到,自银河山遇上她之后,只一眼,就决定了他所有的欲怨爱痛都要由她赐予。
他懂得他是怎样的人,他的爱,必须付出别人难以承担的代价,所以在感情滋生之时,就把她打入山崖,使她永远消失。
他是何其骄傲的人,他爱的人一定不会是弱者,再次看到她,他拼命压抑心底的激动,因为他们生来就已站在对立面,注定为敌。
当他选择了用江山换她幸福的时候,她却一言不发,静静离开。
作为君主,他该想想为他的子民负责了,他从来都是他们心中的神,不知从今以后,还是不是。
“飞……”傲月魈冰冷唤道。
一袭黑衣的飞随着声音一落,跪在傲月魈身旁,手拿一个黑色盒子,低声说道:“主子,解药。”
傲月魈服下解药,感觉身体渐渐清朗,不再如之前那般混沌迷糊,疲倦无力。
看了一眼飞,由他继续说。
是彼岸花的催神功效与琴音相结合,只是一般的迷神药。”连飞的声音里也带有一丝哀怨。
他了解主子对那位姑娘的感情,主子既然特别吩咐他注意她的一切动向,无论她做任何事都不许伤害她。
而今又心甘情愿被她迷惑,让她随意调兵,导致敌人长趋直入,可想而知他的感情有多浓重,重到得要一个国家来承担。
“祁国备兵已久,又有……”那位姑娘在内的协助,这是飞的话外音,他知道主子懂。
继续说道:“城下有祁国的四十万大军,身后还有十万铁骑兵,二十万已向西部截住正赶过来的我军,还有十五万也向东截住我军。”
飞看了傲月魈一眼,又道:“如今东部和西部的兵马在短日内是无法赶到了,祁国倾出全部兵力,现今内部空虚,我们被层层夹攻,他们是有恃无恐,连中心都不防守了。”
傲月魈毫无表情,倾全国兵力,是势在必得了,他早就想到如今的局面,故而不会震惊慌乱。
“调兵五万支援东部。”冰冷的声音一响,站在身后的刘参恨不得跺脚大哭。
飞亦是震惊不已,抬头看着眼前冰冷如雪的男子。
再调兵离城,那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如今帝城已是岌岌可危,摇摇欲坠,怎可再调兵?
“守住城门,命令下去,准备弓箭、火把、长矛、盾牌、大石、石蜡、油……”不去管震惊的两人,傲月魈继续冰冷地说。
他从来都是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何况是对于兵临他城之下的敌军。
这些,该是能等到援军了吧,此时他真的不能确定,生命中第一次,深深的无知,无力……
因为对方是那个飘渺如仙的男子,也是让他感情深陷的女子,本就先了一步,胜了一步,他如何敌得过?
“还有多少兵力可用?铁甲军呢?”傲月魈转而看向急红了眼的刘参,问题。
“二十万,铁甲兵十万。”刘参急急答道。
“如此,那……”没待傲月魈说完。
刘参又连忙插话说道:“被调往东部的有五万铁甲兵与十五万兵马,西部有二十万兵马与五万铁甲兵。”
傲月魈抿唇不语,挥手让他们下去准备,目光又回到城下军旗如海的敌军,深沉深沉……
两军就这样僵持着,直至晚上天黑,城上城下皆是熊熊燃烧的火把,两军暗流涌动。
祁宸看着城上,目光变得深沉,犹如蓄势待发的狮子。
“弓箭手,准备。”
祁宸马缰一动,退到军中,手一挥,高声道:“射。”
“射。”城上的刘参亦高声喊道。
立时两方箭如雨下,来来回回,空气中充满弓箭穿破长空和打在盾牌上的嘀嗒声,亦有一不小心中招的弓箭手的惊呼声。
祁宸看着纷纷倾泻而下的箭雨,劲头比从下至上的大许多,于是高喊道:“点火。”
顿时箭火纷纷,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和东西被烧焦的气味,火光片片,如流星划过。
“弓箭手继续射,攻城的,准备……”
“攻城……”祁宸声音一落,立即有几队人马抱着粗大的木头向城门进攻。
还没到城门口,就被城上纷纷飞来的箭火射中,死的死,木头燃烧的燃烧。
“掩护……”看着城门前倒下的几队人,祁宸再次挥手命令。只要破了城门,就胜券在握了,不过……
看着城上停住的箭火,祁宸深深皱眉,目光倒映城上到处被箭火点燃的旗帜,火光在眼里摇曳,忽明忽暗。
突然,瞳孔里惊现纷纷坠下的大石,祁宸睁大眼睛,急声高喊:“退。”
“轰……”
“啊……”
攻城手欲退不及,被大石砸得血肉模糊,木头亦被砸断成几份,甚者碎片满地。
“退至五里外……”
祁宸手一挥,扬鞭奔驰而去,今晚攻城不下。
对方采取死守城门的方法,他不能死攻,因为在城下就已占弱势。
若是对方出城迎战还好,这种硬攻太伤兵力,不可取。
傲月魈应该是把守城计策交代好,人却不知去向了,是去了东部还是西部……
到了五里地外,祁宸跳下马,挥手道:“驻扎,休息。”
看来只能等待那后来的十万军队的黑炮了,最少也要等三天,不知姝儿怎样了。
次日清晨,祁宸带领五万兵马赶至城外,抿唇看着城上执旗而立的将士,看来他们只守不攻啊。
“车轮,准备……”
祁宸话一落,身后立刻出现一排穿着军服戴着盔甲的稻草人,被固定在带有轮子的小木板上,手抱粗木头,远远看去真的分不清是真是假。
“攻!”
“冲啊……”
将士们猛力一推,加上呼声震荡,竟如真人冲出去一般。
城上的刘参手一挥,立刻有大石在墙上待好,摇摇欲坠,一砸下就会使人血肉模糊。
“放!”随着刘参的声音一落,大石立刻纷纷坠落,砸到正冲向城门的稻草兵,把土地砸得尘土飞扬,巨大的震动使人脚发麻。
“轰……”
城门的稻草兵由于被滚滚尘土遮掩,使人看不清楚情况,只听得大石的轰隆声和士兵们的叫喊声,如此竟持续了几轮。
“停!”待刘参发觉不对劲时,却为时已晚。
一个急促的声音高喊道:“将军,大石投尽。”
“准备石蜡,城门内的推石手准备。”石蜡会使地滑,有助于大石的滚动。
刘参看了城墙上准备好的成排的石蜡桶,破开喉咙道:“倒!”
顿时城上的几百桶石蜡一波接着一波倾倒,从城下往上看去,犹如城内向外汹涌奔腾的海浪,破城而出,气势滔天。
祁宸眼光扫到被遮掩的缓缓打开的城门和城门口的大石,瞳孔一缩,喊道:“退到两旁的高地上!”
顷刻间,士兵们如退去的海浪,从中间生生撕开一条缝,慢慢变大。
“推……”撕破喉咙的一声喊,立即有轰隆声滚滚靠近,大地震憾抖动,势可惊天。
大石滚在城前被拨出来的一条线上,碾到来不及退开的士兵身上,顿时尖叫声连连,不幸者血肉模糊,死相惨不忍睹。
“啊……”
“啊……”
祁宸目光一沉,挥手喊道:“目标城门,点火,放箭!”
一刹那,带有火的箭纷纷射出,射向城门口,火势把石蜡浇到的草木点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火势蔓延到城门口,傲月国兵被烧到,纷纷倒地打滚,无奈火势太大,注定被火烧死。
眼看火烧到城门,渐渐向城内蔓延,刘参急红了双眼,嘶声大喊:“快,泼水,泼水……”
顿时城上的水倾盆而出,如浪滔天,水已泼完,城外火势渐渐减弱,最后只见黑烟滚滚,城外一片狼籍。
铁作的城门已被烧掉,瞬间倒塌,斜横在城口,散发出滚烫的烟雾。
“堵住城门……”刘参青筋暴出,声音不觉已嘶哑,喊完就冲下城墙。
“攻城!”祁宸扬鞭,骑马带队冲进城门。
只要城门一破,他们势在必得。
此时随后而来的三十五万兵力恰好赶到,得到命令,立刻跟着冲进城,高声震天:“冲啊……”
“冲啊……”
祁宸势先进城,挥剑砍向迎面冲来的傲月国兵将,边杀边进。
眼角扫到就近的刘参,立刻脚下一点马背,在空中旋转,剑挥向正在打斗的刘参,划破手臂,鲜血立即涌出。
刘参一吃痛,手一松之际,被祁宸一脚踢下马,立刻又翻身躲开猛砍而来的利剑。
几个翻身之间,刘参全身一派狼狈,最后猛烈跳起,用尽全力挥拳飞向祁宸。
祁宸一拉缰绳,躲开他的攻击,挥剑射出,正中刘参的心口,一击毙命。
刘参重重落地,瞳孔睁大,死不冥目。
祁宸顺势拔剑砍下刘参的首级,血淋淋地提在手上,在众将士面前举起,面无表情道:“你们将军已死,降者不杀,抗者一律格杀。”
淡淡的犹如地狱而来的声音,扼住众人的喉咙,仿佛只要一用力,他们立即毙命。
傲月士兵看向马上的祁宸,白衣上滴着晕开的血,美丽妖艳,手中是正滴着鲜血的头颅,绝望地放下兵器。
一时间,只听见兵器落地的乒乓声,还有将士们厚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