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风和李民在取得了第一场比斗的胜利后,站在观众席中一边休息一边观看了几场别人的比斗:那些人拿着各式武器,咿咿呀呀叫地喊着依次分出了胜负。艾克则一直留在亦风他们身边,他现在已经俨然一副他们的啦啦队或者说亲友团的样子了。
吃过午饭后,初赛第二轮比赛是对战一对情侣剑客。这一场明显比跟艾克的那一场要难打多了。但幸运的是,那一对完全是一副新手的架势,固执地出着一些华而不实的招数,敏感度和力量都十分一般。相反,亦风和李民则展现出了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的灵敏——比跟艾克交锋时更快的反映和速度。
那男剑客见无论如何也击不中对方,生气地说:“真是奇怪啊,攻击的招数平平,更像是毫无章法地乱挥,但躲闪的本事却很大——你们是做什么职业的,竟然能锻炼出这种本事?该不是专干些偷摸和逃跑这样事情的盗贼吧?”但这样的说法还真不能算全是栽赃,因为李民在初来这个世界的十几天里,确实是重复着偷盗和逃跑才活下来的,所以他眼明手快的本事也不能说与那段日子的生活毫无关系。至于亦风嘛,大根是因为在维拉被父亲天天要求做的体能训练有关系。
情侣剑客太重视章法了,又是初学者所以用不灵活,这会儿对上完全不按条理出牌,又灵敏得很的亦风二人,几个回合下来就变得烦躁起来。看准了对方情绪的混乱,亦风二人由守势转为攻势。而眼见着棍子对着自己胡乱地劈、砸、捅,情侣剑客竟然渐渐连自己那一直固执地坚守着的路数也被打散了。李民却越打越兴奋,觉得自己像是孙悟空附体,一边攻击一边耍宝,逗得观众们哈哈大笑。
时间耗得有点长,男剑客已经遭遇了数十次的棍击。当亦风和李民齐齐把已经被他们搅得筋疲力尽甚至要神经错乱了的男剑客打翻在地的时候,那女的只顾着心疼,竟也扔了剑,气喘喘嘘嘘地说:“你们太乱来了!”
结果自然又是亦风、李民获胜。
说实话,虽然很累,但这情况却比想象中要顺利。亦风和李民竟然完全不在他们预想中的成功地晋级进入了明天的半决赛。
韶华笑颜如花地跑过来祝贺:“亦风哥哥、李民哥哥,你们好厉害啊!之前还非说你们是新手!”
李民抓着后脑勺笑,他心里想着,也许自己还真是这方面的天才。早知道就该从小勤加锻炼,说不定现在还真能闯出什么名堂!
亦风心里却越来越起疑:就算自己再老实,但打架这种事,哪个男孩子没做过几次?在维拉打架的时候,自己也是拼了力气想要打趴下对方的,可是却没有一次觉得有现在这么轻松。虽然这次自己的对手只是最弱选手里的年迈老爷爷和新手剑客,但会报名参加武斗大会的,再弱也得比街头巷尾那些泛泛之辈更厉害一些吧?怎么想这胜利都来得太简单了。可对方也都是尽了全力的样子……莫非……
“宋亦风……宋亦风!”艾克拍了亦风的后背,“想什么呢?”
亦风这才从思绪中出来。
“艾克爷爷说今晚我们可以住在他那里去!”李民一边说,一边仍意犹未尽地玩耍着手中的木棍。
“虽然我家比较破烂,但房间还空着一些,至少可以比住旅店能更轻松安静。”艾克呵呵笑着说,“你们今晚得好好休息,明天我还指望着你们继续获胜呢!”艾克看过亦风和李民的比斗后,从那与外表不符的体魄和敏捷,觉出他们是很有功底的。所以他认为他们也许是在初赛中故意将真实实力保留了起来,所以对他们能够最后取胜充满了希望。
艾克爷爷的家果然破旧不堪,是在一片贫穷凌乱的区域里的一个狭小而简陋的民宅。虽然是木质的房子,但那些搭盖房子的木头很多都裂了或者断了,整个房间到处透风。现在是夏天,这样通气反而很好,但若是隆冬,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老人家要在这房子里经受怎样的苦难。房间里面的家具和生活用具倒是一应俱全,只是看上去全像是流浪汉从四处捡来拼凑起的破烂。艾克爷爷说他原来是住在维克斯大街一栋石砌的二层民房里的,但在两个孩子都被抓去参战的第二年,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他,实在活不下去了,只得卖了原本的房子,搬来这样一个的地方。他在后院中种了些自己食用的蔬菜,但那份量分明是不够果腹的。
亦风和李民见了艾克的生活状况都十分心酸。虽然在自己的家乡也会有这样鳏寡的老人,但至少是和平的年代,不会有战争所带来的附加伤害。加上政府和善心人的救助,日子也还算勉强可以撑得过去。而艾克爷爷,则只能在外在和内心的双重煎熬下独自坚强地活着。这样的世界中,年轻人都有大把大把活活饿死的,又还能有谁顾得上怜惜这位老人?
“李民,现在你不会心疼我们即将分出的那一半奖金了吧?”亦风看见李民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悲愤,借机问。
李民把长棍往地上一插,怒骂:“混蛋多继亚拉王,这简直是虐待老人!”
第二天,半决赛。
参加半决赛的一共有十二组选手,都是在前一天的淘汰制初赛中获胜存活下来的队伍。其中第二到第五分赛场,每个赛场选出两组队伍参加,第一赛场由于参赛的队伍们原本实力就比其它赛场要强大得多,所以角逐选出了前四名。半决赛全部在第一主赛场举行,仍然像预赛那样采取淘汰制,比两轮。两轮淘汰赛以后,三强就出现了。三强会在决赛中两两分别对战,共比三场,最后按照决赛的总成绩确定前三的名次。
主赛场就是气势不同,亦风和李民一见到就大为感叹:比赛场地是直径差不多两百米的圆形平地,像足球场那样在软土上种着绿色的草被。周围一圈是用巨大的青石砌成的观众看台,观众看台的最前排高出比赛场地差不多十米,呈阶梯状越往后排越高。整个观众席被过道分为十二个区域,其中坐北朝南的那个区域建造得气势恢宏,只有一个高而宽敞的平台,上面放着华丽的软座,那是只有王族才有资格上去的主看台。主看台左右两侧的两块区域是划分出一个一个看格的贵族区域。其它的九个区域则是普通百姓买票就可以进入的。观众看台再外圈的高处是装饰用的立柱,每根五米多高,每间隔三米就有一根,石质,刻着战斗的图画和花纹。立柱再外圈是一圈用于走路的平坦的三米多宽的过道。那过道与立柱的底部以及最后排的看台是一样的高度。
整个比赛场内一共有四处大门:主看台下面的大门专供王和贵族出入;主看台对面的大门通向选手备战区;其它两处大门是观众入场的出入口,只通往普通看台,不联通中间的比赛场地。每个大门处都卫兵严格把守着。
大赛只允许每个参赛队伍带一名随从进入选手候战区,所以亦风和李民自然是带着韶华,而艾克爷爷也不肯独自留在家中等结果,就由韶华出了十苏拉买了张观众席的看台票。这小家伙看上去还是有些储蓄的。
候战区是在观众席下面那个十米高的空间内的一间大屋子。那屋子的通光性并不怎么好,略显阴暗寒。为了取亮,房间里挂了许多奇怪的灯台,灯台上放着可以发光的奇异石头。候战的选手们都各自安静地坐着,神情冷峻,或者闭目养神,或者擦拭着兵器,完全不像初赛时候那些人——战前都纷纷舒活筋骨或者比划着自己的兵器。亦风和李民进去以后感觉到明显气压的升高,见其他人都安安静静,他们也就悄声找了个空位儿坐了下来,然后偷偷看周围的人:所用的兵器大多以剑为主,只是那些剑都镶嵌着华贵的宝石或者刻画着奇怪的花纹,长短粗细也都各式各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剑术大赛呢。”李民环顾一周后小声对亦风说。
亦风耸了耸肩,表示“谁知道呢”,然后问韶华:“喂,韶华,这里的气氛怎么这样奇怪?”
韶华抬起天真的小脸,说:“这才是真正库尼亚武斗大会的气氛。之前参加的那个第五赛场初赛,说是为了给新人提供机会才设立的,所以都是一群根本不懂得库尼亚武斗大会的人,渲染出的气氛自然是不一样的。”
“可现在这些人,他们怎么大部分都拿着剑?不是还有其它很多兵器吗?”亦风继续问,“难道是这个国家的风格?”
韶华瞥了他一眼说:“看来你们还真是从偏僻的乡下出来的人啊——兵器的话,只不过是工具罢了,用起来虽然各有区别,但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实力的强弱。剑是轻巧而长的兵器,又不费力又能加大自己的攻击范围,当然更多地受到欢迎。”她想了想,又说:“不过有的门派是专门使用特定的武器的。”
这样吗?说起实力的话,亦风通过昨天的初赛,倒是对自己有了莫名其妙的自信。那么说在接下来的比斗中,更重要的是实力的碰撞,而这兵器,他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根明显在强大的力量和锋利的刃口下都不堪一击的木棍——既然自身实力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那么也许即使是这样的木棍,也有获胜希望了。
他突然笑了,握了紧木棍。他现在想赢。为了让艾克爷爷能过上舒服一些的日子,也为了看看自己在这个世界究竟能多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