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出去找药店的时候,孙倾轩便顺路回了酒店里,刚进酒店的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正是昨晚上失踪的向导,此时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到孙倾轩进来了,嘴角咧得都快指着天了,迎着孙倾轩就走了过去,“孙兄弟,可算等到你哩,咱大家伙儿都还好吧?”
孙倾轩一看他,就想起他昨晚上看到山魔之后撒丫子逃跑的怂样,虽然说自己比人家也强不了多少,至少始终还是跟大家伙儿在一块儿的,“奥,不怎么样,李振海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早上刚脱离危险期,现在还在那儿昏迷着呢。”孙倾轩也没个好气儿,铁着脸说道。
“奥?李大哥他咋回事儿啊?现在好点儿了吧?昨晚上那玩意儿毒性也忒大了。”向导可能也看出来孙倾轩对他说话没什么好气儿,但是客套话还是得说的,虽然没把人给领到目的地,但是没有辛劳还有苦劳呢,自己这身上摔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也不能白摔啊。
孙倾轩也不傻,这向导摔得这样还能跑来等着,除了讨一点儿辛苦费还能是啥事儿呢,但是听向导这话好像对昨晚上那东西也是有点儿了解的,而且向导这回能活着跑回来,估计里面肯定也有不少故事。孙倾轩也不是傻子,想到这儿就想看看能不能套出一点儿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冷冰冰的了。“哎~医生说休养一段儿时间就好了,不过昨天那东西毒性确实不小。大哥你知道那东西?”
向导看着孙倾轩的态度有所改变,霎时间觉得这钱有门儿了,就更加得殷勤,巴不得多提供点儿有“价值”的信息,“以前倒是听老辈儿的人说过,那东西我们这儿地儿叫刀劳鬼,听老人说,那家伙身上带着尸气,如果让它给抓伤了,得拔一拔尸毒才行,要不尸毒攻心就会丧命了。李大哥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还抢救过来了。不过说到这儿,我倒是遇见个怪事儿。”
“什么怪事儿啊?”孙倾轩听向导这话,发现果然这其中有隐情,不禁是一阵儿窃喜,一激动,都忘了这是在套话儿了。
向导一看要钱的时机成熟了,此时不要更待何时啊,装作挺为难的开了口,“哎呀~你看,孙大哥,我这儿刚从那地儿跑出来,拦了辆车,怕你们有啥事儿,也不知道你们在那儿,就赶紧跑到酒店这儿来等着你们。你看这身上的伤都没来得及处理,哎~这都是小事儿,大家伙儿都能平平安安得,我就放心了。”向导咧着嘴,装出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可是却用一股子很期待的眼神盯着孙倾轩。
孙倾轩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这就是在开口要钱了,连忙摸了摸口袋,也是昨天走得匆忙,身上出了两百多块的零钱,就没装多少钱。话说回来,去那荒郊野岭的,估计也没必要装什么钱,装着也没地儿花呀。“哎呦,你看,大哥。我们昨天这出门也走得仓促,行李什么的都留在酒店房间里,要不咱上去,也好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个事儿。”孙倾轩在研究所里,虽然是一直搞科研,但是研究所里也有些个人情世故的,每年也都会举行一些报告会什么的,也会有很多国内的知名院士元老参加,这几年下来,也练成了一副人精,所以处理起事儿来还是很不错的。
“这~”向导又想起昨晚上那把手枪了,心里寻思着,别是骗上去,准备把我灭了口吧。但是又转念一想,就算是道上的人也应该是盗亦有道,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灭了口的,更何况这孙倾轩一看就像是个知识分子,文绉绉得,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到时候真有事儿,估计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儿,攥了攥拳头。咬着后槽牙,眼一闭心一横,得了,想那么多干啥,为了能拿着钱,值了。
于是向导就跟着孙倾轩上了楼,孙倾轩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向导客气了一下,“哎~您先请。”把孙倾轩先让了进去,自己随后跟着进去了,找着窗户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孙倾轩就从柜子里托出了旅行箱,背对着向导输了密码,打开了旅行箱,从箱盖的一个夹层里拿出了一打子百元大钞,银行扎钱的带子还没拆开的,从里面数了五千块钱拿了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钱又放回了夹层里,关上了旅行箱的盖子。旅行之前,大家把钱就给分开装着了,一人装了一万,已备遇上不时之需,需要现金,也是为了防止将钱放到一处,一旦丢失了耽误了大事儿。
孙倾轩站起身来,朝向导走了过去,把钱递给了向导,这孙倾轩也是没过过富裕日子,祖上属于贫农的,这如果搁潘昱晟那儿,直接就拿出那一打儿递过去了。向导也是一阵窃喜,终于见着钱了,看那厚度应该也不少,心花怒放的,挂着一脸的媚笑,“哎呀~孙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也没把大家伙儿带到目的地,也没完成任务,这个钱我拿着有愧啊。”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手上却一点儿不含糊,立马接了过来。
孙倾轩见这钱也收了,该是该问话的时候了,“那个向导大哥,刚刚在楼下大堂的时候听你说,好像遇到什么怪事儿了?”说玩这话孙倾轩就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余了,晚上遇到的那些事儿没几件不奇怪的。
“奥,是这样的。”向导掂量着手里的钱,迫不及待得装进了兜里,心里美滋滋的,说话也来了劲头儿,“是这样的,昨晚上我往回跑,也没带啥手电啥的,也就看不见路,就是一直往前跑,结果就一不小心从旁边滚了下去。滚了好几个滚儿,才滚到谷底,你看我这一身伤,就是那时候摔得。”说着把自己胳膊和腿上的伤展示给孙倾轩看。
这孙倾轩哪儿有那儿闲工夫观赏他身上的伤啊,便敷衍道,“哎呀,大哥,真是难为你了,那接下来呢。”
“哎呦,我滚到谷底就摔晕过去啦,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天就已经蒙蒙亮哩,我就这那点儿亮光往四周一望,哎呦我的个娘呀,好多骷髅架子,身上的衣裳都快烂光哩。我滚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了一个骷髅架子身上,哎呦,这还黑着天哩,这荒郊野岭的,吓死个人哩,我翻起身来,就往上爬呀,我也不傻啊,我知道那上面那刀劳子可能还在,我就朝着咱们来的方向斜着往上爬,也省力啊。”
“奥,那些骷髅身上的衣服你看清了么?”孙倾轩觉得这些线索很有价值,追问道。
“黑着天哩,哪儿能看清楚啊。也就是看了个大概,那些个骷髅架子上身穿着小袄,下身竟然穿着裙子,头上带了个好像乌纱帽似的帽子。对了,我得跑得时候一紧张,抓了一把土,耶,我往上爬得时候一直都还攥着,后来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把土的时候,感觉里面有几个硬铁片,从里面扒拉出来一看是铜钱儿。”说着就开始掏兜,从兜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了孙倾轩,“喏,就是这几个铜钱。”
孙倾轩结果铜钱一瞅,跟自己刚才寻思的一样,用手扣去铜钱上面的土和锈,四个方方正正的楷体字“万历通宝”赫然在目。刚刚听向导描述的时候孙倾轩就觉得那装束极像是明朝禁卫军的衣服“曵撒”,但是还不敢肯定,这回看到万历通宝的铜钱才确定了下来。“你仔细想一想他们周围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
向导皱了皱眉,做出一副深思状,“我仔细一寻思,倒好像是想起来了,那些骷髅架子旁边好像还有推车跟箱子一样的东西。那些箱子里面该不会是一些宝藏吧?”想到这,向导怀着期待的眼神望着孙倾轩。
孙倾轩也皱着眉,心想这大明的禁卫军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应该不会,就这些玩意儿也算不上是什么财宝。”说着,把手里的铜钱扔到了茶几上,“对了,大哥,你们说的那个刀劳子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儿啊?就是昨晚上那东西么?”
“我也没见过啊,就是听这儿的老人说,说是很早很早以前,也不知道是啥朝代,有人上山砍柴,晚上遇上了下雨天,就碰见了刀劳子,说那东西是鬼附在尸体上,专门出来杀人的,只要让那东西抓伤了,咬伤了基本就没得救了。当时还修了三座庙在周围,说是镇住这些个妖魔鬼怪的,之后虽然有的时候也有倒霉的人遇上刀劳子,但是已经是很少听到了。这特殊时期的时候破四旧,旁边的几个庙就或多或少得给破坏了,估计跟这个也有关系。”向导义正严词得跟孙倾轩讲述着自己感觉有用的情报。
“奥?那三座庙现在还在么?”
“还在,这三个庙分别叫大月寺、中月寺、小月寺。”向导答道。
孙倾轩觉得问到这儿已经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医院,先把向导送走,“谢谢您了,大哥,这一行幸苦您了,不过遇到的这些事儿希望您能帮忙保密。”
“哎呀,这话说哪儿去去了,我这人就有一个好处就是嘴严,搁旧社会我就是做地下党的聊,打死也不说,再说我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向导信誓旦旦得说道。
孙倾轩心想,就你小子还地下党,估计到时候都用不着威逼利诱,用不了几个钱就把你给收买了,“奥,对了,还有这个可就更不能说了。”说着孙倾轩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样子。
向导立马媚笑道,“哎呦~这你还信不过兄弟嘛,再说了,这规矩我还不明白嘛。”
把向导送走了之后,孙倾轩又坐回到椅子旁,顶着桌上的那几枚铜钱,把这生锈包着土的铜钱拿了起来,仔细瞅了一会儿,突然表情变得有些惊讶。刚才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就想当然得认为这几个铜钱都是万历通宝,但是现在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里面有一个例外的,有一枚铜钱中间的方孔明显比其他的要大一些。抠出上面的土和锈迹,孙倾轩便又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呢?不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空间上来说,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啊。
除去铜钱表面的浮土和锈迹,铜钱上便显现出了四个清秀的楷书——常平通宝*
*常平通宝:朝鲜古代钱币之一。朝鲜李朝仁祖李倧十一年(1633年,明崇祯六年)由常平厅设监始铸,故名“常平通宝”。至肃宗李焞五年(1678年)更以法律命定各有关厅、曹、营、监等分工铸造;及至1891年(清光绪十七年)以机制黄铜钱问世,常平通宝铸行前后达260年之久,在中近代朝鲜货币史上占统治地位,彻底改变了此前以米、布为主的交易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