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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浮华尘世

“欢颜你一定要来啊。”叶朗在电话里再三叮嘱,他邀请欢颜参加音乐节组委会举办的聚会。

来布拉格之前,欢颜一度沉迷于参加大大小小的party。她总是穿着自己设计的华丽丽的晚装,戴着搭配得当的饰品,躲在party的角落里。舞池中心的人群热闹喧嚣,但她从来不走近他们。她始终是害羞而低调的。她只是太寂寞了,需要用热闹来暂时忘却。

来到布拉格之后,欢颜彻底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公寓是一个人住的,属于她个人的领地,不会有任何人到访,因此欢颜可以享受彻底的自由。她常常一个人抱着双膝在地板上坐半天,什么都不想,就是呆呆地坐着,直到沉沉地睡去。如果孤独已经深入骨髓,那些热闹又怎么能驱散呢?热闹只会让人更孤单罢了。

但是,欢颜无法拒绝叶朗。

他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怀抱的人,他是用音乐让她暂时忘却烦恼的人,他是为她装扮庭院认真听她讲话的人。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能拒绝这一个小小的邀请。

欢颜认认真真地准备起party的行头来。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装扮了。女为悦己者容,如果喜欢的人不看,那再多的装扮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欢颜不想让叶朗丢脸,她从自己以前的设计草图里随便挑选了一张,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就把晚礼服做好了。当她穿着自己缝制的藕荷色真丝晚礼服出现在叶朗面前时,叶朗毫不掩饰的赞赏的目光让她重新拣回了点自信。

聚会在布拉格郊区的一座城堡举行。汽车开过绿意盎然的小径以及挂满藤蔓的古老大门,来到山顶一座巍峨耸立的古堡前。车停下来的时候,欢颜被车窗外耀眼的闪光灯吓呆了。

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party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欢颜惊疑不定地愣愣站着,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倒是叶朗很快镇定下来,伸手隔开大批涌上来的记者,然后拉住欢颜的手往前走。

穿过古老的院落,他们终于来到了聚会的大厅。巴洛克风格的大厅里装饰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灯、精美绝伦的水晶工艺品,屋顶上中世纪的壁画线条繁复色彩绚丽,厅内流淌的钢琴声把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叶朗和欢颜才在一个角落站定,一个东方面孔的女子就微笑着走了过来。她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卷发,穿着一件剪裁流畅的水蓝色晚礼服。

“这是雅婕。”叶朗介绍。

“欢颜,你好,叶朗一直跟我夸你来着。我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从不随便夸人的叶朗赞不绝口呢!今天一见,果然是天仙般玲珑剔透的人儿!叶朗可夸得没错。”雅婕笑着说道,言语间倒是相当亲切随和。不过她的夸奖让欢颜红了脸,她还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夸奖呢。

“我等下还有演出任务,只好先让雅婕陪你了。”叶朗看着欢颜,抱歉地说道。

“你快去吧,我和欢颜聊聊天。”雅婕转过头朝欢颜介绍道:“等下叶朗要拉帕格尼尼的曲子,他16岁的时候就是凭借这首曲子在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而一战成名呢。经常有人说帕格尼尼的小提琴作品炫耀技巧的成分太多,但是叶朗不仅拥有高超的技巧,而且能将纯熟精湛的技巧与如诗如画的情感融为一体,真是太美妙啦。我们今天可有耳福了!”雅婕说起叶朗的琴声时滔滔不绝、两眼放光,像个小女孩崇拜大哥哥般。叶朗无奈地摇头笑笑,转身去准备演出了。

欢颜和雅婕两个人各拿了杯红酒,在大厅找了张沙发坐下。大厅中央衣香魅影,人们低声问候交谈着,一派热闹场面。

“欢颜,你知道吗?叶朗很喜欢你。”雅婕把酒杯放到桌上,很认真地说道。

欢颜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她随即摇摇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才认识半个月而已。”

“对于艺术家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感觉,而感觉,也许只需要一眼就足够了。你是不是觉得叶朗对所有人都很友好,所以他对你好也是基于天生的慈悲?可是我明白他,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其实,叶朗虽然外表比较温和,但是他的内心却充满着炽热的情感,否则他又怎么能把作品演奏得那么深邃而又丰富呢?欢颜有一种温暖却又疏离的特别气质,你们是气质相近的人呢。”雅婕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没有考虑过这些。也许我能从过去的悲伤中慢慢走出来,但并不代表我仍有能力相信幸福。我对爱已经绝望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影响到他的声誉。”欢颜靠在沙发上,看着雅婕的落寞,淡淡地说道。大厅里这么欢乐热闹,可是为什么她又开始难过了。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即使是小提琴王子,谈场恋爱又如何?只是叶朗一直以来带给别人的都是美好和希望。年少成名却又谦逊有理、高贵卓然的完美王子,如果他被你拒绝了,那么别人又会怎么看?他不能狼狈,不能痛苦,他应该得到幸福,王子不可以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所以,我请求你,接受他,给他幸福,让他的人生没有任何的缺憾。”这么美丽迷人的雅婕,如公主般骄傲高贵的雅婕,却说出这般低声下气请求的话。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可目光却又那么坚定。欢颜可以看出雅婕很喜欢叶朗,可是为什么她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一个人可以为爱付出到这种程度吗?亲自把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另外一个人,就是为了成全所爱的人的幸福?

欢颜还在困惑,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沉思。

“伊朵,快来!看多美的裙子啊!”欢颜抬起头,一个身穿波希米亚风格长裙的女孩正瞪大着眼睛盯着她的衣服。另一个拿着相机的长发女孩从不远处匆匆跑了过来。

“你是中国人吧?你的衣服太美了,能容许我们拍张照片吗?这件衣服好有灵气,剪裁大胆利落,廓形好特别,哇,还有这绣花好精致,面料的选择也很到位,大爱啊!”那女孩有一双乌黑的眼睛,此时正滴溜溜地在欢颜的衣服上打转。

欢颜不适应别人这么热烈的表扬,但笑不语。蓝珏看欢颜没反应,以为她不是中国人,又用英文讲了一遍,然后很期待地看着她。

雅婕不愧是金牌经纪人,有天生跟人打交道的才能,很快便跟两个女孩子混熟了。原来跟欢颜搭讪的女孩叫蓝珏,runaway杂志中国版的自由撰稿人,虽然长得很小巧可爱,但是个性却很独立潇洒,喜欢满世界乱跑。手拿相机的长发女孩叫夏伊朵,runway杂志的摄影师,看起来略显文静,但是在国内摄影界已经很有名了。runway杂志是一本时尚杂志,不过也会报道一些文化活动,所以她们两个人就被派来采访布拉格音乐节了。

几个人在聊天的时候,大厅里忽然安静下来了。叶朗拿着一把小提琴走上了大厅中央临时搭建的舞台。

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叶朗充分地展示了他那炉火纯青的小提琴演奏技巧,运弓凌厉,跳弓,飞弓,上行下行连顿弓娴熟地运用,听起来让人觉得分外痛快。技巧之外情感的部分却也毫不欠缺。

一曲完毕,叶朗在一片惊叹声和掌声中走了过来。蓝珏腾地站起来,很激动地说到:“叶朗,我是你的粉丝啊。能在这边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最近有空吗,帮忙做个专访吧。”

“我是他经纪人,这事你得跟我谈哪。”雅婕笑着说到。

“你们认识?”叶朗看着雅婕问。

“刚认识的。她是runway杂志的记者,看中了欢颜的裙子,非让欢颜做模特拍几张照片。”雅婕说道。

“那很好啊!”叶朗看向欢颜,说:“这是个好机会啊,欢颜试试吧。”

欢颜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实在无法拒绝,只好答应。正好坐的沙发很华丽复古,大厅里灯光也好,伊朵就让欢颜坐在沙发上拍照。叶朗知道欢颜没有做过模特,因此便教她怎么摆姿势。不过凭空拗造型实在很奇怪,叶朗自己都不自然地笑了。欢颜也笑了。

镜头前两个人看着对方灿烂地笑,气氛一时非常唯美温暖,伊朵迅速按下了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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