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听末将一句,您待会可千万别急着往前冲,平原上是咱骑兵的天下,您就得后方督阵,稳稳的。”雷天辰仰头灌着酒,扯着粗如破锣的嗓子叮嘱身侧的少将军。酒是烈酒,陈年烧刀子,人也是员猛将。高大健硕,猿臂蜂腰,两道浓眉下一双刀子似的眼,亮得惊人。他背后背着病阔背大刀,刀长三尺,柄长刃薄,一条金鳞巨蟒盘在刀柄上吐着芯子。
“让本大爷督阵?”凌墨渊微微侧过脸,原本淡然的目光在射向雷天辰的瞬间突然锐得惊人,“笑话!”重关一战中他被对方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将挑了头盔,又被笑作“娘们”,今天本就是憋了一肚子怒火来的。
“长公子,您要有个闪失,老爷可要扒我的皮嘞!”雷天辰黝黑的一张脸瞬间皱了起来,“您就督阵,稳稳的,稳稳的!”
凌墨渊没再说话,轻轻扯了扯缰绳,策马一路小跑到了军队的最前方。
雷天辰一愣,随即胸中一团火气压也压不住地往上窜。他本就是个粗犷豪放之人,哪里受得了凌墨渊这清高傲气的架子,当下又好笑又好气地抓了马鞭遥指着凌墨渊大骂,“小渊子!你小子翅膀硬了不听你雷叔劝了是吧?我告诉你!打宜州,老子他娘的才是主将!”
远处,宜州城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报——”哨兵一路飞奔进宜州军营主军长,见帐中空空如也,方才想起贺封邑将军已不在了,当下一转身奔进一旁三名副将的军长,尚未跪稳便道,“前方发现叛军军队......”
“早知道啦——”斜倚在桌边的夏侯无颜说着将一张纸条扔在地上,桌上正栖着一只灰黑色的信鸽。报信的哨兵一愣,这鸽子哪来的?
“程言去接应援兵了,怎么也要三个时辰才能回来,咱们就剩这些人,这仗恐怕——不好打。”南琴若啧了一声,挥手打发哨兵退下,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下来,“只能尽力撑到程言回来再说了。”
“若儿别这么悲观嘛。”夏侯无颜轻轻拍了下桌子,深呼吸道,“我们要主动出击——宜州城前几里地还有些土丘灌木,到了城下就真的只剩下开阔平原了。如果我们想拖延时间,就只能主动往前赶,把敌人截在前方。传话,让程言加速返回,在城楼附近找个地方藏好他的兵,准备埋伏。”
南琴若盯着面前的发小看了好一会,才笑着点了点头,“明白。”
夏侯无颜拿了刀,战甲都没披就走出军长扯开喉咙喊道,“弟兄们都听好了!叛军马上就到城外,与其在这等,咱不如去迎迎他们!贺老将军可在天上看着呢!”语罢,长刀一甩,径自走向系在一边的战马。
南琴若有点恍惚,好像自己这个发小原本就是战场上摸滚打爬长大的人,而不是往日与自己在烨城中嬉笑打扰的将门公子。出征不过短短几个月,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得如此之大么?想到这里,他撇了撇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些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