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繁盛秋华
秋懿殇在之后的练舞中更加努力了，几乎每天从在到晚都在小院里。珑婵虽是男儿身，但舞姿绝不亚于女人，甚至还有女人舞不出来的韵味。能在这美人如云的雕栏阁里稳坐头牌的交椅，这就足以说明他的本事，当然能成为佼佼者并不仅是只有舞姿过人，还有聪明才智运用，为人处世的学问那都是必不可少的。从一颦一笑到一动一静，从举止神态到察言观色秋，懿殇更着他学了不少。
几个月后秋懿殇跳的也越来越好了，以前的那个自信的她好像又回来了。
“恩，不愧是珑婵，能把这么难教的善舞都教的这么好，好像以前那个僵硬的舞姿从来就没存在过似的。”穆姨摇着羽毛扇，高兴的看着。
“穆姨说笑了，要不是穆姨教时底子打得好，现在还不一定能跳的这么好。”珑婵给穆姨端上一杯茶。“不久善舞就要正式的上花台了，我在想，有没有什么是她特有的本事。毕竟这里善于舞姿的可不少，想成为头牌光会跳还是不够的。”
穆姨斜眼看了一眼珑婵，笑着将茶放下，慵懒的将身子陷在椅子里说：“你这么说就说明你已经想好了办法，来，说说吧。”
“知我者穆姨也。”珑婵轻笑着在她旁边坐下，“善舞她吟诗很好，何不让她把诗与舞结合起来，说不定会有想不到的效果。”
“那几天后就在花台上见真容了，你是知道这花台分量的。”说完起身就走了，身后的珑婵依旧在笑。
浪声笑语对于青楼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可是今晚的雕栏阁虽然热闹，但是却是一种文人雅士聚会的感觉，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雕栏阁不定期的都会有这么个看似奇怪实则正常的时候，那就是推新人选花魁。
今晚来雕栏阁的大部分都是侯爵高官，可见这次的选花魁并不一般。雕栏阁在白天时也下了大力气布置大厅花台，绫罗纱幔，琉璃玉器，情歌曼舞将这里衬托的像是人间仙境，飘渺清逸又尊贵奢华。
穆姨在大厅招待各个高官忙的有些脚不沾地，各个姑娘也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好让哪个嫌贵多多青睐多拿些赏银，更好的话说不定能从这雕栏阁出去变成真正的凤凰。
穆姨看到两位大人物来时，笑的合不上嘴了，“呀，项将军、敏大人，你们也来啦，真是让我这小小的雕栏阁蓬荜生辉啊。今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先找几个陪陪你们。我这老脸就不碍两位大人的脸了。”
“哪里话，穆老板风韵依旧。”
穆姨一阵痴笑，召唤着，“蝶衣、暮雪你们几个来带两位大人上雅座好好聊聊。”
商洛泽看到他娘这样，有些好笑的说：“我说穆老板，你这张脸笑的都皱在一起了，不仅皱纹增加了，还掉粉，妆都白画了。”
“去你的，死小子，有你这么说娘的么！”穆姨在一边掐了一下商洛泽。“儿子，我和你说，二楼的正间雅座里可是位厉害的角色，连我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曹大人那你都打听不到？”这曹大人就是当年穆姨的那个恩人。
“这人就是曹大人带来的，他是故意隐瞒这人的身份。我就把这人交给你招待，你可盯好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娘，你都看不出来的，我就更不行了。”商洛泽有些头痛的说，“你连你恩人都信不过啦。”
“这世界上娘除了你谁都不信。”穆姨捧着商洛泽的脸说，“这人很是奇怪，他来时从来不说真名，只让人叫他三公子，还有，他以前来时都是找珑婵的。”
商洛泽听到这里就明白为什么穆姨会这么紧张了。
“泠泠明月，如我之心。思尔念尔，何时君来……”随着一阵温婉的歌声和温润的琴声，原本熙攘的大厅慢慢静了下来。这歌声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的心平静下来，细细的倾听这美妙的声音。花台上的白纱帷幔轻轻的拉开，花台下的各个显贵都直盯着花台上的人影，想要看清唱出这勾人心魄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帷幔拉开，台上之人乌发及腰，青葱玉手轻抚着琴。媚眼如丝，带着朦朦水汽，继续诉说着一个女人如何思念她心爱的郎君，尽显楚楚可怜，让人想要去保护她，让人想要怜惜她。
“这毓琪还真是出其不意啊，还真有这个自信，这道给我省事了。”穆姨摇着手里的纱绢在一旁对皱着眉头的商洛泽说道：“她还真是个急性子，太有自己的主意了，以后善舞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本来穆姨是要上花台先给各位嫌贵卖卖关子，再请出今晚争花魁的两个人，没想到这个叫毓琪的女子自己就先出了场。虽然扰乱了穆姨的步调，但是效果不错，所有人的目光从她一出场，就没离开过，她这是占了先机。
楼上曹大人的雅间里，那个三公子一手撑着脸颊，侧倚在软椅里，旁边珑婵为他斟着酒。他不削的说：“她比当年的你可差的太远了，现在这雕栏阁难道就没有像样的人了？”
珑婵轻笑着说：“三公子说笑了，我和她哪有可以比较的地方。”
那三公子倾过身捏住珑婵的脸，邪魅的笑着，“是啊，我没有试过她，确实没法比。”
珑婵笑着挣开他的手，“三公子这是在取笑我吧，明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那三公子心情好的放开，要是他真想捏住珑婵，那珑婵可是挣脱不开的。
珑婵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等下一个出来，你好好看看，你会对她感兴趣的。”
三公子也没再理会刚才的事情，只是挑了挑眉，就转脸看着下面的花台。
毓琪一曲完毕，欠身掩笑的退下了台。下边的高官显贵，看着这样欲拒还迎美人，怎么还有优雅的仪态，一个一个都尽显狂态，有的甚至开始叫价了。
毓琪从秋懿殇身边走过时，轻蔑的说：“我倒想看看你这花魁怎么抢。”
秋懿殇没有理会她，自行走上了花台。台下的显贵们看到不是刚才的美人，都有些不高兴。
“怎么不是刚才的美人，快让她出来，难道还怕我们给不起银子？”
“就是就是，怎么让这么个黄毛丫头出来。”
秋懿殇虽然并不在意这些，可是吵闹的声音掩盖了丝竹声，让她无法随音乐起舞。正在秋懿殇想就这样无乐起舞时，二楼传来了飘渺空灵的篴声，所有的人停止了吵闹，抬头去看。
“是珑婵，他怎么从那出来？”
“看来曹大人也来了，看来今天的花魁没咱们的份了。”
除了穆姨和商洛泽，没有人知道这个三公子，在外人看来，曹大人才是珑婵的恩客。
珑婵吹着篴从二楼走到花台侧身，示意秋懿殇可以了，秋懿殇感激的向珑婵点了一下头，深吸了口气开始起舞。
秋懿殇今晚肌肤雪白，唇艳似火，入鬓的剑眉，多了一份妖艳妩媚，还穿着了一身火红的舞裙，长发被红色丝带和簪子挽在脑后。跳跃时舞裙上的丝带随着身体飘舞，旋转时随着舞裙飞扬，感觉秋懿殇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她的舞里少了普通女人的柔软妩媚，多了一份铿锵的坚定，看起来坚强有力，不容亵渎。渐渐的底下的人看的入神了，他们看到了一个女神，拿着一把剑砍杀敌人的神，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把她的肌肤衬托似雪，娇艳欲滴的红唇让人遐想。他们想臣服于她，也想去征服她，好像是谁要征服了她就是世界上最强的男人。
秋懿殇和毓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男人都有保护欲，可是更加有征服欲，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因为这样能显示出他们的强大。珑婵深知这个道理，教出来的秋懿殇自然是这样，这场花魁的争夺已经见分晓了。
舞罢，所有的人都没有出声，还在刚才的冲击里回不过神，接着就是漫天的金银珠宝向花台上飞来，洒落在秋懿殇的脚边。秋懿殇并没有笑，她冷冷的看着台下众人的狂态与丑态，在心里鄙视着。
二楼雅间里三公子当时看到珑婵出去解围时，就对这个红衣女子产生了兴趣，这时他的笑容已经完全压抑不住了，“哈哈哈……好一个珑婵，深知我心啊。曹大人。”
曹大人当然明白，他朗声朝下说道：“穆老板，今晚这红衣女子我曹某人收下了。”
此话一出，吵闹的大厅顿时静了下来。本来还有些高官想呛声，当看到是曹大人时就闭了嘴。这曹大人是开国元老，当年推翻周家王朝，这曹大人可是一等一的功臣，大王重用的朝臣，现今大王重病，一切事宜都是他在控制，各个嫔妃王子都要礼让他几分，谁都不敢得罪这曹大人。他们不知道除了大王曹大人会依附于哪个王子势力，贸然的巴结或者反抗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虽然王子们对这曹大人虽然有礼，但是却都提防着他，也都想把他纳到自己势力之下，毕竟每个王子都想当王。
秋懿殇抬头去看，只见曹大人身边一个人掩在黑影里，没有人看的清。她敏感的感觉到真正收她的是这个阴影里的人，而且这人她觉得熟悉。
青罗幔帐里香气氤氲，好酒好菜摆满一桌。这似仙般的招待，雕栏阁里只有头牌花魁见客时才有。
“善舞，你真的要做着花魁？”商洛泽带着秋懿殇往上房走去。
“别担心，我虽然当了花魁，但我还是清倌，我想你也知道，这收我的人不是曹大人。”
商洛泽停住转身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你听我说，收你的人八成和珑婵有关系。我去二楼雅间伺候时都不让我进去，只在外面等着，这人来头不小，和曹大人有密切关系，曹大人对现在这个局势存的什么心，我娘都不清楚。三公子、曹大人、珑婵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也都不清楚。珑婵他不像你见到的那样无害，我娘收留他在这里的时候是曹大人牵的线，就是想通过雕栏阁这里龙蛇混杂收集各种消息。我怕你和他们扯上关系会暴漏身份，就算他们查不出你，把你牵扯到他们王子侯爵争位的漩涡里也是有危险的。虽然我娘算是他们的人，但是和他们并不是一条心，如果他们知道，出了事怕保护不了你啊。”
秋懿殇淡淡的笑着说：“小乞丐，我知道你对我的好，这么帮我我很感谢，我不会让这雕栏阁出事的，相信我。但是蒙齐他们不能白死！当时在姐姐的尸骨前我忏悔的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蒙齐他们，并不是想要放弃报仇，这点现在才和你说真是对不起。我想当花魁，有一线的希望能够到殷家王朝，就有机会。”说完就径直的走了，身后的商洛泽一脸的错愕与担忧。
秋懿殇挑帘进去，看到那个曹大人立在一边，桌上的人背对着秋懿殇自斟自饮着。
“公子，她来了。”曹大人俯身在三公子耳边道。
那三公子没有回头，抬手指着他旁边的位子，对秋懿殇说：“到这儿来坐。”
秋懿殇走到他身边低头欠身，“三公子好，小女子名善舞，谢公子垂怜。”
“善舞？好名字！适合你，刚才在花台上那一曲舞的真是让人痴迷啊。”他伸手将秋懿殇扶坐在椅子上。
秋懿殇抬头刚要说话，就愣在那儿，她的一双眼睛瞪的很大，有些不敢置信的微微张着嘴，她的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着。她没想到面前的公子竟然就是他的灭族仇人——殷清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