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临近过年的时候,最忙的要算做生意的了。
寒假在家也是闲着没事,二姑家打来电话,让东方的堂兄弟们去她家帮忙。经父亲同意后,吃罢早饭,东方骑着家里那辆老飞鸽自行车和哥几个一起赶往二姑家。
赶年集的人很多,当他们赶到时老表们基本把货全摆好了。众人相见打过招呼,姑父说:“你们都吃饭没有?要是没吃赶紧再到街上吃点,中午吃饭比较晚。”
兄弟们都说吃过了,姑父边忙边对几个堂兄说:“明天早晨別在家吃饭了,来这边吃,好帮我们出生意。”
大家都笑着点点头,姑父挨个安排好任务,有的帮忙在外看摊,有的负责来回取东西,东方被安排卖盐,酱油,醋。这可不是好活,干了东方才知道。
成袋的盐两块钱一袋,成瓶的酱油和醋三块钱一瓶,这个倒没什么。只是那散装盐需要称,东方却不认识秤,不知道提哪个和,也不认识星。二姑又临时教东方认秤,尽管如此,卖盐时他还是拿不了,有时干脆让那买盐的自己秤,报个数交了钱就算了。
那散装酱油和醋又强些,可用提子,五角钱一提,要多少提多少。一个上午把东方忙的东一头西一头,腰酸背痛,这做生意挣钱,也真是够辛苦的。
大街上人山人海,整个集镇只听到人声鼎沸,南来北往,推车挎篮,熙熙攘攘,行人不断。真是忙的没上厕所的空,屁股没粘凳子的机会。这样的人生体验,对东方来说的确也难得,一个上午没喝一口水,口干舌燥,嗓子发哑。
直忙到一下一点多人才少些,大表姐去做饭,兄弟们才有空喘口气,先上趟厕所,然后回来找瓶饮料喝。实在饿了,就拆盒饼干或抖包干果子吃。
中午炖细粉肉蒸米饭,到开饭时差不多也到下午三点了。姑父端着碗,边吃边走到大家面前说:“咋样?累不累呀?”
大家都笑着点点头说:“累,真累!”
“还是努力考上学,有份工作好吧!风吹不着,日头晒不着。”姑父笑着说,“看你们这几个老表,没一个好好学的,只能吃这份苦了。”
“能吃苦能挣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老表们跟着你挣钱其实也不错呀。”东方冲着姑父笑嘻嘻地说。
“不行啊!谁能这样慌一辈子呀,老了干不动了,就没钱花了。”姑父吃口米饭感叹着。
“那也不怕,年轻时就把钱挣够了,老了只管享福就行了。”二堂兄说。
姑父笑着摇摇头,有人买东西,他又到一边忙去了。吃过饭到四点半,也该快收生意了,天也不早了,兄弟几人告别二姑,骑车往家赶。
碰到路上有两个小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人一辆自行车正学着骑呢。可能是东方他们人多吧,两个小孩躲也不是,下也不是,摇摇晃晃摔倒一个,另一个男孩慌乱之中,骑车撞到东方的车子上,两个人都摔了下来,好在骑的慢都没受伤。
二堂兄嚷道:“瞎吗,直接往身上撞!”
一个小孩吓的哭了起来,东方和另一个孩子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大家也都停下车子,围成一堆。或许是有大人听到小孩的哭声,一会过来两个中年男子和两个妇女。
其中一个妇女大喊:“咋的啦!谁欺负俺孩子呀?”说着气乎乎上来拉那个哭着的男孩,“乖,别哭,告诉妈谁打你了,我撕烂他的嘴。”
中年男子也走上来,冲东方几个人说:“咋了,谁在这儿欺负人?想打架是不?”
大堂兄说:“谁想打架了,那两个小孩骑自行车摔倒了,这个小孩还撞了我兄弟,你自己看看。”
东方的车把只是摔倒时,碰歪了,扶起来捏下就行。谁知另一个中年男子说:“就是你们几个大个子,欺负小孩,那小孩能会撞到你们?”
“你说话讲理不?那个是自己摔倒的,这个先撞的我兄弟,问你们自己的孩子。”二堂兄据理力争。
“就是你打俺小孩了,今个不给俺孩子瞧,你们别想走!”那个妇女大吼大叫。
“不叫他们走,撞了人还想走,没门!”另一个中年男子嚷道。
“不走就不走,你还能吃了谁?”二堂兄怒不可遏地说。
路边很快围了一大群人,眼看矛盾一触即发。“又没碰伤,都是自己躲车摔倒的,不信问问这个小孩自己。”东方边说边指着地上哭的那个男孩。
他妈扶住他问:“是你自己摔倒的吗?”
“是”那男孩点点头说。叫嚣的妇女立时偃旗息鼓不着声了。
“再问问这个谁撞的谁?”东方又指着和自己对面站着的男孩说。
“他撞你没有?”中年男子问男孩,男孩摇摇头,中年男子也不作声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又不怨人家,让他们走吧,天快黑了,人家家长也该担心了。”
“以后在路上骑车小心点,不会骑,就别在上路上了!”妇女边责怪自己的孩子边推车走了,小男孩跟着回家去了。
围观的散去,天近黄昏,东方哥几个,又骑上车子往家赶。
第二天一大早,饭也没吃又到二姑家帮忙。直到把东西摆好,收拾停当,姑父才让大老表到街上买些烧饼油条豆浆当早餐。
这次东方不卖盐了,称不好,到外边帮老表们看摊收钱找零,其实这活也不好干,要防止有人偷东西,又要注意钱不能找错了。
人多的时候有个妇女拿起一个双层大铝锅问东方多少钱,东方也不知道,于是去大老表。谁知老表忙的话也顾不上和东方说,另一个老表去屋里找零钱去了。东方只好告诉她说:“你拿到里边去问一下。”
妇女满口答应:“好,你看清了,我到屋里去问。”于是她提着锅向屋里挤去。屋里只有二姑一人看着,负责卖日常生活用品,其次就是一个堂兄在一边卖盐。
东方要顾这边,还得盯着她,人那么多哪盯的住,一会儿妇女从屋里出来,扬起锅冲东方说:“交了钱了,拿走了!”东方点点头,那妇女一脸微笑高高兴兴的消失在人群中。
赶集的人真太多了,大声喧哗的声音压倒一切讨价还价的声音,大家都各忙各的,谁也顾不上谁。这件事只有东方一人知道,那女的交钱没交钱东方也不清楚,她说她交了,东方就当她交了。其实东方根本没在意她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只看她笑眯眯地扬扬手里的锅走了。
吃饭的时候,东方问二姑:“是否有个妇女买铝锅来交钱了?”
二姑说:“没有。”
东方讲了一下情况,二姑说:“好了,别再提了,她就是一个小偷。”又嘱咐别再跟任何人说了,东方点点头。
那顿午饭焖的米,炖了一锅肉,可东方吃的一点也不香。
年里帮二姑看了几天生意,过了年农历十二和十四,又去她家帮两天忙。
因为十五家家户户要放炮放烟花,姑父卖很多十五节气用的东西,除了蜡烛,筷子,碗,之类的常用物品外,就是鞭炮和烟花了。
门口外,路两边,各摆一个大货摊,大老表二老表看一个,姑父和三老表看一个,东方几个负责打杂,帮忙看摊。
过了九点,街道上人都挤不动,买东西的围的水泄不通,一会儿姑父从这边钱箱把大红票拿走一匝,一会儿又从那边的钱箱把百元大钞取出一匝,满脸笑容,东方看着都羡慕。
一到高兴时,姑父就喊开人群,放一挂大炮,或放一个大烟花,吸引更多的人都来看热闹。
有认识姑父的上前道喜说:“老姜发财了!”
姑父也忙上前递烟说:“都发都发。”
东方他们在一边看着,也觉得满脸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