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张驰只回来两天,因为他还要提前补初一的课,没时间和东方他们玩。儿时的记忆过去了,就如小河的流水一去不复返。
刚从城里回来,张驰就找到东方,送给东方几本童话故事书。东方如获至宝,他太渴望读书了,但家里又没钱买。最奢侈的一回是上四年级时,爸爸给东方订阅了一年的《儿童画报》。后来因为邮电所发放不及时,还有丢失现象,就没续订了。
那些童话家的想像故事,让东方如醉如痴,读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把故事记得滚瓜烂熟才罢休。
小学毕业,张驰在东方眼里成熟了很多,变化很大,见闻广了,成绩更优秀了。东方自己就觉得两人已经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了,就像儿时的鲁迅和润土一样。
但两人结下的友谊是纯洁的,儿时的相识真的是一生的缘份,这是命运所改变不了的。
大热的天,小伙伴们躲在家里午休,东方坐在树荫下读故事。家长们不会督促孩子写作业或看书,也不管他们上哪玩或跟谁玩。
农活劳累已经让家长们心力憔悴了,根本无暇顾及孩子的成长。吃饱饭,穿暖衣,不磕着碰着就阿弥陀佛了。
所以那时农村的孩子真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只要觉得热了,就会喊了一帮子小伙伴去水塘洗澡。
水晒的热乎乎的,大家光着屁股像野鸭子一样扑扑拉拉往水里跳。
没有谁会在水里搓身上的灰,有时水被浑混了,比身上的泥还多。
大家嘻嘻哈哈往水深的地方游,稍不留意呛一鼻子水,吓的忙又往岸边游。
胆大的比赛扎猛子,看谁在水下潜的远,东方也不示弱。找片麻叶子揉成团,塞住两个耳孔,其实这并不能阻挡水灌进耳朵,但大家都这么做。
潜入水中,水由温变凉,浅的地方,双手可以扒着水底向前游。深的地方,潜不到水底,就感觉憋不住气了,立即上浮,慢一会儿可能喝水。
水塘岸边和水底常会有碎玻璃片,那时候的人洗澡被割着成了司空见惯了。
东方自然也少不了挨割,脚趾头,小腿迎面骨,手指头,都曾被割过。但是在夏天任何人也无法抵御水塘的诱惑,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那一沟清水带给孩子们的乐趣,是无法阻挡的。
夏季最舒适的时候应该是清晨了,不热不冷,整个村庄沉浸在安静祥和之中。农村的孩子睡不了懒觉,玩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吃过早饭,黄小峰就叫了东方去红伟家玩。红伟的爸爸是煤矿工人,平时不在家,红伟的妈妈是裁缝,每天都忙活着给别人做衣服。
红伟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自然没人顾得管他。东方和小峰到了红伟家,见他正洗自己的衣服。东方就问:“咋自己洗衣服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动丰衣足食。”说完他还嘿嘿一笑。
黄小峰一撇嘴说:“连有人给你洗衣服都没有,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呢!笑死我了!”
“真的,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洗,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这样,骗你是狗。”红伟一脸认真地说。
“算了,我们帮你洗,洗完好出去玩。”东方说着就开始动手。
“我帮你压水。”小峰说,“东方你帮他汆衣服。”
三人很快洗完,太阳已经升老高了,地面被烤的热气腾腾。红伟说:“别出去玩了,在我家画画吧!我妈昨天刚给我买的彩笔。”
“好呀!正巧我们都喜欢画。”小峰说着就开始找凳子,让红伟找白纸。三人趴在桌子上学画画。
“画什么呢?”小峰问。
“画校园,画房子,画我们小学的那些记忆。”东方提议着。
“好,这个主意不错,我画教室。”红伟说。
“我画小河,竹园和大树。”小峰边说边画。
“那我也画教室和校园大门吧!咱们看谁画的更象。”东方说着也认真地画起来。
虽然大家都没学过画画,但画的都很认真。这时门“啪”的一声让人推开了,红伟抬头一看喜出望外地说:“爸爸回来啦!”
爸爸放下手里的东西探头一看问:“你们干嘛呢?”
“画画。”
“都画的什么呀?让我也欣赏欣赏。”
大家都把画本伸了过去,红伟的爸爸边看边夸赞:“画的不错,这儿应该这么画。”边说边给大家修改。
“爸爸你咋现在回来了?”红伟问。
“办点事,给退休职工带些福利,顺便回家看看。”说完打开包拿出一些纸盒,“瞅瞅我给你捎的啥?”
红伟忙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漂亮的小录音机。又打开一个盒子,是几本儿童读物。接着打开塑料袋,里面有好多糖果、饼干之类的零食。
“喜欢吗?”爸爸笑呵呵地问。
“喜欢,太喜欢了,谢谢爸爸。”红伟边说边拿出糖果递给东方和小峰,“快来尝尝好吃不?”
东方极少能吃到这些东西,在大城市里的孩子眼中并不稀罕,对于农村孩子东方来说,能吃到像样的糖果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真甜,太好吃了。”东方边吃边赞叹。
“走吧!咱们该回家了!”小峰说。
“还没画完呢!急啥呀!”红伟说。
“中午你们就在这儿吃饭吧!我给你们炒菜吃。”爸爸很热情地说。
“是呀,别回去了,我爸炒的菜可好吃了,比我妈做的有味。”红伟兴奋的说。
“家里人不知道我们上哪了,中午吃饭时会找的。”东方说。
“没事,知道出来玩了,我家长从不找我。”小峰说。
“我得回去说一声,妈妈不放心,顺便我再给你家人说一下。”东方说完出去了。
“说完快点来,我们接着画。”红伟喊道。
东方先去黄小峰家告诉一声,然后回家见过妈妈。妈妈说:“去麻烦人家干啥?在家吃吧!”
东方摇摇头说:“和他们说好了,人家等着我呢!”
“去吧去吧!吃完早点回来。”妈妈刚许口,东方就跑没影了。
“干啥呢?东方,跑这么快!”东方抬头一看是闫小瑞和李艳群。
“你们俩干嘛呢?”东方问。
“买书去了,作文选,还一本散文集。”小瑞说。
“我到红伟家玩,我们几个在那儿学画画。”东方说。
“和谁呀?你们会画吗?”艳群有些不屑地问。
“学着画,画我们的小学校园。”
“我们也去看看,别是瞎吹吧!”
“走吧!不信你们去看。”
三人来到红伟家,大家一起画画。不多时,饭做好了,红伟的爸爸竟然炒了六盘菜,闻着就喷喷香。
小瑞和艳群一看,起身要走。红伟的爸爸笑着说:“还客气啥?都是小同学,亲如一家,坐下来随便吃吧!”
红伟的妈妈也说:“你们都是红伟的好朋友,以后在一起好好玩,好好相处,比着学习,多帮帮红伟。”
“妈,你说的啰嗦啦!”
“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几个吃吧!”
“叔叔、阿姨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呀!”小瑞说。
“这是特意给你们做的,我们做的还有,小伙子们、姑娘们,这儿还有葡萄酒,让红伟给你们倒上喝。”爸爸的话让大家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桌丰盛的饭菜,是东方记忆中第一次吃的,红伟的爸爸和妈妈把他们当成大人对待。
吃过饭,收拾停当,大家散了回去。暑假就要过去了,升学通知书,李老师挨个送到每个学生手中。
再过两天初中就要开学了,东方心中却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