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谁?对我……做了什么!……我明明在城西口……”彭礼看了看四周,凭空穿越这等妖术不免让他有些害怕,忍不住问道。
“小小法术,惊扰了彭兄,当真罪过,罪过。”二弟浅浅一笑,温柔依旧。
“你会法术?这法术我只有耳闻,还从未见过,听说法术乃是五族秘术,若非五组嫡传血脉,根本无法掌握,近百年来五族血脉更是稀疏,会法术的人少之又少,莫非这位兄弟是五族中人?”听到法术二字,彭礼顿时来了兴致,这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法术,彭礼可是从来没见过,每每听人说起都觉得奇妙非凡,只是这法术乃是秘术,寻常人等根本无从所学,就算有学习的契机,对所学者的要求也是极为苛刻,五族本就保有各自的法术,都是从上古时期沿传至今。
“彭兄误会了,在下实非五族中人,其中缘由以后自会相告彭兄。”二弟面不改色。
“喔?若非五族中人着实让在下费解,别怪我多嘴啊,我都在这轩辕城内活了八百年了,无聊的紧,也只能靠江湖传闻来度日了,我听闻自禹帝治水,铸九鼎平定天下后,这九州大地都安稳了几百年了,安稳的天下本该是五族壮大之时,可不知为何五族的血脉越来越少,嫡子出世不是残疾就是夭折,五族势力一减,九州上的妖魔鬼怪倒是猖獗起来。”此时的彭礼倒像是个说书人,说起九州异闻片刻都停息不下来,说故事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说出来,也不管对与错,那二弟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把那络腮胡武夫惊了一惊,似是说到了关键之处。
“这是血咒。”二弟言简意赅。
“血咒!?”惊得彭礼差点喊出声来。
“看彭兄这架势,似乎对血咒有所了解。”连这血咒都知道,这倒另这二弟侧目了。
“没有没有,道听途说,略知些皮毛。”彭礼挥挥手,一笑带过。
“血咒本就是极为歹毒的咒语,据说是由九黎的巫鬼之祖所创立,施咒之人不惜以灵魂被恶鬼蚕食的代价,弃轮回、养恶鬼、施极咒,施咒之人不仅身形俱灭,更是无法进入六道轮回,就无来世这一说,血咒之恶毒令人发指,法力低微之人根本无从实施,你要想这五族皆被下咒,可见下咒之人法力有多么恐怖,堪比上古众神。”二弟细细道来,听得彭礼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让人心惊胆寒,这下咒之人法力堪比上古众神?那岂不是逆天命而为之,这上古众神我也只闻书中略有提及,更无详细记载,难道真的存在吗?”
“彭兄若感兴趣,日后有机会可来寒舍的天一阁,那里的藏书怕是你几世都看不完,但是今日……还是先说正事要紧。”二弟语气突然一紧,表情倒是没变,语气却愈发严肃。
“什么正事?在下也是奇怪,二位既不报上名号,又以这藏尾诗为名,约我在这城西相见不知有何事?”这才是彭礼心中的疑团。
“哈哈,得亏是彭兄聪慧,这么快解了诗中之意,我原本还以为这一整晚都得在这吹凉风了呢。“一旁的络腮胡武夫调侃道。
”那是自然,小小谜题根本难不倒我。“彭礼一脸自信。
”倒也不是什么杀人点头的大事,就是希望彭兄帮我们找一个孩子。”武夫继续说着。
“孩子?这我就更不明白了,”一边不解一边又开始来回踱步,“我说你们江湖中人就喜欢藏着掖着吗,有什么话就不能一气说呀,真是急死我了,哎!”
“九鼎移位,风起云涌,山雨欲来,天下大乱。”二弟喃喃自语。
“好端端的吟什么诗,这和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缘由,但这孩子确是此中关键,最近九州上的妖魔肆意妄为,它们借此五族衰弱之际,残害五族中人,全然不顾当年禹帝所立的《五族之约》,九州大地不管山林还是荒野,闹市还是乡村,都遍布了它们的耳目,我暗中调查发现,它们所寻找的就是这个孩子。”二弟咬牙切齿,想来是对妖魔大军所作所为愤恨不已,但现今也没任何办法,当初禹帝定九州时,妖族、魔族已被斩杀殆尽,剩下的躲藏深山老林,哪敢与人为伍,禹帝心怀仁义之心,念及妖族、魔族中也有善类,顾立下《五族之约》,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区区一个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彭礼沉吟片刻,复又说道,“难道是三皇转世,否则妖魔为何争先恐后寻之?”
“若是三皇转世我们的胜算可能更大一些,只是这孩子是禹氏后人,与那九州大地的九鼎有莫大的关联。”
“既然是禹氏后人,自然会有禹氏家族相互,禹帝好歹也是威震九州的帝王,与那涂山氏结得姻缘,使得禹氏家族更加枝叶繁盛,难道连一孩子也护不了吗?”彭礼的质疑却是在情理之中,禹帝身为帝王,除了德仁与智谋外,最让人畏惧的恐怕是他那深不可测的修为,禹帝是有熊氏的后人,传闻禹帝治水的时候,曾化为一山多高的巨熊,开山劈石,威猛无比,声吼震九天,妖魔闻之无不四处逃窜。
二弟尚未说话,那武夫却面露苦相,抢着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不出所料的话,禹氏家族早已名存实亡,而这孩子恐怕是最后一个禹氏后人了。”
“什么?”这恐怕是彭礼活了这么多年,听到的最令人心惊的消息了,自幼看书的他曾记得某一史籍上写道,自上古三次神战以后,九州君主一代传一代,德仁者居之,传至禹帝,未曾间断。彭礼心里暗想:若是世人知道禹氏家族早已衰败,这天下恐怕又将陷入泥泞。
“当初天下大乱,洪水泛滥,若非禹帝铸九鼎,实难换来九州之安稳,禹帝曾设下封印,若非禹氏后人,谁也无法解开九鼎之印,可据九州各处的守疆人传报,近日疆界异象凭生,海水沸腾,天降血色,怕是九鼎之印出现了松动。”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除了禹氏后人,谁也无法解开封印吗?”彭礼反问道。
“话虽如此,但之前有仰仗禹帝无底的修为才苦苦支撑,如今禹帝早已仙逝数百年之久,禹氏子孙又无杰出之辈,现今死的死,伤的伤,偶有逃命的也难堪重任。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那名禹氏后人,妖魔都争先恐后寻找之人,怕是极为忌惮,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住他。”
“既然如此,诸位得赶紧行动起来,天下兴衰之事可耽误不得,我一介布衣,手无缚鸡之力,这事我也爱莫能助呀,你们让我找孩子,怕只怕我连这大荒都出不去,早已成了凶兽口中的美食了。”彭礼尴尬一笑,表情实为无奈,横行九州之上,没点真本事还真难活命。
“此事真还非你莫属……”二弟正色道。
“等等,等等,我现在脑子有些乱,咱们呀把这思绪捋一捋,首先,这天底下的妖魔都在找一个孩子是不是?”
那二人点点头。
“其次,妖魔来势汹汹,把那禹氏家族都给灭了是不是?”
二人接着点头。
“再来,五族里头也没有什么天众奇才与那妖魔抗衡的是不是?”
那武夫继续点头,二弟皱着眉头说道:“也不尽然,那青帝的子孙,也是名震九州的奇才……”
“当然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说,你们习武学法之人都不是对手,指望我这个文弱书生,我虽是活了八百年,但论这打斗,恐怕城东的李大娘都能赢我,你们把事关天下的重任寄托于我身上,嘿嘿,未免有些草率吧。”
要说这彭氏一族虽然寿元悠长,可天生就不是习武的料子,身子骨弱的很,受点伤、挨点病,很容易就此便失了性命,这也就是彭氏一脉自古子孙稀薄,绝大多数人甚至没来得及度过这成年之礼,便就此送了性命,外头的大千世界更是无从瞧见。
“心术莫越轩辕,此生不去鹿野……这段话恐怕彭兄再熟悉不过了吧?”二弟话锋一转,反问彭礼。
“这……这是我们彭氏祖训,向来只传彭氏族人,你……”彭礼一时语塞,此时的脑袋真的可以用爆炸来形容,里头像是飞彩流星一般,爆裂的绚烂无比,他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眼前的迷一样的男子,似乎洞悉一切,他根本就看不透。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对吧?”二弟低头掩袖,堂堂一男子做出如此妇人的动作,当真有些便扭,“我知不知道并不是重点,只是你明白祖训的意思吗?”
“哼,身为彭氏族人怎可不知,心术莫越轩辕是让我们莫要把心思放在轩辕城外的世界,此生不去鹿野就是说就算出了轩辕城,也切不可去鹿鸣之野……”说到这彭礼突然顿住了,像一尊被大泽之蚺咬住而僵化的石像。
彭氏一族有着无尽的寿元,具体能活多少岁,怕是他们的族人也不知道,彭礼只记得一位长老偷偷和他说过,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度过多少漫长的年岁了,仿佛在那天地混沌初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存在了。彭氏一族人脉稀少,有着极为严苛的族规,其中一条便是未成年者,不得踏出轩辕城半步,为令者天诛之,族中众人多有不解,你要想在这一座小城待上八百年是何等的苦闷,外头万千世界只能从过路的旅人那听闻,那上古众神的遗骸,荒野间噬人的鬼怪,还有凶兽誓死守护的宝物,千奇百怪真叫人应接不暇,可彭氏族人也只能听听,有经不住诱惑的,违背族规偷偷溜出轩辕城的,后果叫人不忍直视。彭礼起初还不相信,直到有一天,看到自己同辈的族人借着马车偷溜出城,结果被天上一道惊雷劈个正着,霎那间彭礼的眼睛有那么一会是瞎的,耳朵也有些半聋,等到他看清听清的时候,看到城门口多了一个十人多宽的大坑,威力之大令人瞠目结舌,那族人什么都没留下,连点渣都没有,自此以后基本没有族人胆敢尝试,称这惊雷为天雷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