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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剑境之道

此番又练了几日,彭礼早已将简易剑的剑招练得炉火纯青,变招、解招、拆招轮番下来行云流水,不带丝毫停顿,心中对着简易剑也是信心十足,想来和那异兽有的一比。

他此前也在轩辕城中见过各式各样的剑客,因那轩辕城地处西极,是往来对外的必经城市,曾有许多看不出来路的江湖中人在城中休憩,彭礼本着广结天下英豪的想法,也会招待一些江湖人留宿其小院,小院不甚大,但住个三、四人还是够的,有一日清晨,他曾见两位住其小院的剑客,互相比对着练剑,两人出剑皆迅猛如蛇,一招一式,直取彼此要害而来,如那白蛇吐信,若不得要害,便立刻收回,以防对方暗剑,彭礼当时觉得,以此剑招观来,已是十分了不得,剑势之快光是肉眼都无法看清,吐息间便可要了别人的性命,那两人似乎对这剑道也有自己的理解,便与彭礼说道:“彭兄只需记得,天下功法唯快不破。”这句话,倒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带着以快制敌的信念,彭礼又踏上了前往高山之路,思玄照例还在山下等着,只盼着彭礼能带来好消息,彭礼心中有数,将剑斜插腰侧,神色刚毅,大有视死如归之感,手攀山石,快步而上,这几日练剑下来,彭礼的身体倒是强健了许多,特别是他那手臂,手腕灵活转动间,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原本需要一个时辰的上山之路,现在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已到了石台。

那异兽想来也是许久没见到彭礼了,此时一见,兴奋莫名,像是见着亲切之人,止不住的点着头,彭礼报以微笑,嘴上说道:“神兽兄,在下这几日苦修剑法,略有小成,今日特来求教。”

异兽听闻,前俯后仰,只等着彭礼出招,彭礼吸气吐气间,将胸中之气捋顺,手握长剑,唰的一声长啸,寒光一闪,长剑出鞘,一招巽剑,似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剑过之处,风劲不强,迎面而来似有些柔劲,既然剑势柔,异兽偏也用柔劲相抗,身后的尾巴一甩,迎着剑招就上,彭礼已料到它会这般,中途变招为离剑,如火上扬,烈火焚烧若等闲,剑势忽的一强,空气中都带有些灼热感,身形一变,剑指南,点其目,异兽虽有些意外,但自有应对之法,前爪向前护住眼睛,可彭礼又是一变招,似是大鹏展翅,天高海阔,任其翱翔,一招乾剑,起身便刺其首,彭礼料想它爪也用了,尾巴也用了,犄角若想挡剑,须得低头,可低头一瞬间彭礼的剑早就刺穿它的脑袋了,谁曾想,那异兽的嘴巴又是派上了用处,长着大嘴,露出里头的獠牙,迎着剑就盖下来,仿佛想带着剑将彭礼一同吞下去得了,这彭礼哪受得了,心中一惊,顿时又变招。

这两人的打斗也着实有些奇怪,彭礼不停地变招进攻,异兽不得不停地防守,外行人还道彭礼占据了上风,可彭礼真是拿这个异兽一点办法都没有,轮番攻了许久,也不得异兽的破绽,难免有些力竭,彭礼的攻势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只是那停剑喘息的片刻,异兽挥舞着利爪就扑了上来,它心中也是满肚子气,几日不见彭礼剑术精进之快不说,一上来就是一顿劈、刺、斩、削,变招之快,真是令人叹服,它也守了一个时辰了,见彭礼突然力竭喘息,这等好机会,它怎会放过。

这回换做异兽攻,彭礼守了,异兽进攻之法轻、柔、缓、急、强、劲变幻莫测,彭礼防的极为狼狈,也亏是异兽通人性,知道彭礼力将竭,出手也留着一手,未出全力,不过彭礼在闪躲腾移的刹那,忽然心中一念,心想:轻、柔、缓、急、强、劲,它也就六种变化手段,而我那简易八剑,可是有八种变化方式,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每一种不也代表了世间的一种变化么。

如此一想,彭礼仿佛得了法门,赶紧别了异兽,下山就去研究剑法去,思玄自知彭礼下山肯定会受饿,好心好意为他准备了冰果子和茶水,彭礼也不管不问,拿出剑谱就开始琢磨起来,气得思玄直跺脚。

彭礼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看之前《首山剑谱》的剑诀,因为当时为了急于练剑,对那剑诀根本就没有细细琢磨,此时再看,嘴上喃喃自语道:“剑含三义,简易剑一也,变易剑二也,不易剑三也;日月为剑,刚柔相推,日月之道,贞明者也,悬象莫大于日月;阴阳为剑,是生两仪,复生四象,四象衍生八卦;以人为剑,守成败吉凶者也,万物返本归元,解脱得道方有大自在……”

念了数遍,心中有疑,照剑诀上所说,日月应为天地,自当为大,阴阳乃是日月之本源,其中之道更为大,可最后的以人为剑,彭礼不甚其解,人乃天地之间的生灵,自当没有天地这般辽大,更没有阴阳本源的博大,怎么反倒将人排在最末尾,难道这剑诀本末倒置了?

这更深层次的剑道,彭礼一时也悟不清楚,但对这日月为剑,倒是初有领悟,心中思索着:天行健,自强不息,这白昼与黑夜,烈日与圆月,本就是相互对立有扶持的存在,缺一不可,世间万物皆如此,如同那简易八剑中的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每一种表象皆是剑道之所存,天自当轻清上浮,地则重浊下沉,风无孔不入,水流万泽而无所滞,火炙热炎上,雷上彻惊雷,势如电闪,山则不动亦为山,泽其万物亦为泽。

如此一顿悟,彭礼骤然间雾起剑来,整个人都变得与众不同了,仿佛置身于剑意之中,化身山川大地,风火雷电,剑招挥散间,时而柔绵似水,时而快急如电,时而无处不在,时而凝然不动,世间万物诸多变化规律,似是都在这剑招反转之间,奥妙之所存,连在思玄都看愣了,她看到的不是剑招,不是剑意,而是天地变化,日月变化,一招似是望尽春去秋来,一招似是经历了一个寒暑的来回。

彭礼剑招一舞完,还剑入鞘,整个人还呆立在原地,似是还没从刚才那奇妙的境界中回过神来,那是彭礼悟得了剑道之境,可遇不可求,可他哪里知道那么多,只当是进入了一片神奇的剑境之中,世间万物皆为剑,他自己也化身为一把剑,随着万物的规律,周而复始的舞着。

“啪啪啪……”思玄忍不住拍起了掌,也正是掌声让彭礼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望着思玄。

“你刚才的剑招,实在太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思玄非常想表达对剑招的赞叹,可舌头一打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感觉你整个人和剑都融为了一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剑招。”

“是吗?我刚只是照着感觉走而已。”说话的时候,彭礼还有些愣神。

“就该跟着感觉走,你看你才练剑多少天,天资聪慧,这么快就有了这等水平,若是照着这个速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杀了那异兽!”思玄一脸大喜,心里头满是希望,在这里活了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出去的希望。

话虽如此,可当彭礼再拿起手中之剑,以期望进入那绝妙的剑道之境时,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施展出来的剑招又回到之前的状态,虽是有所精进,可比剑道之境时的状态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脑海里似是有一个声音,可他就是不知道那声音在何处,总感觉与那绝妙的境界也只有毫厘之隔,偏就触摸不到。

懊恼之际,剑招复又回到之前,剑意停滞不前,无法精进,若是以这状态去和异兽比试,更是没有丝毫胜算,心一乱,自然什么都乱了,任思玄怎么安慰都没用,一边练剑,一边叹气,而这一叹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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