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过后,众人终于回到洞中,小张进洞后丝毫没停留,把水壶都聚在一起,用水浸湿一块布,就把这人粘在身上已经烂了的衣服扯下来,开始给他擦身体,大伙也都跟着忙活,半晌之后,这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貌,原本大伙都以为他是小刘,意外的竟然不是他,唐教授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粗糙面孔,转头疑惑地看向老李,老李凑过来仔细一瞧,惊呼一声:“麻子头!”,小李也激动地摇晃着他,高兴地喊了起来“麻子哥,麻子哥,你还活着太好了!”麻子头被小李晃得醒了过来,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大伙,又看到老李和小李,又放心地睡了过去,小李刚要继续叫他,被唐教授阻止了“让他歇歇吧,他太累了,有什么话等他醒了再问。”老李和大陈小心翼翼地将麻子头抬到了铺满干草的“床”上,这一觉麻子头就睡了两天,中间迷迷糊糊的起来喝了口水,第二口还没递到嘴边,又一头栽倒睡着了,难以想像他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累成现在这样。
在麻子头昏睡的两天里,每个人都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老李主要是照顾麻子头,小李和大陈收集干柴和食物,唐教授和小张则一直在周围调查着环境,包括那个“沼泽”。
如果不是小张做了记号,谁也不会想到,这块看起来和别处毫无差异的地方竟然还隐藏着危险。小张扯下一根葛条缠在身上,把另一端交给唐教授,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一根树叉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区域,轻轻的拨弄地面的腐叶,拨掉地表的一层较干的叶子之后,越往下烂叶子就越黏糊,到后来就像搅浆糊一样,能挑起长长的拉丝,似乎是小张的动作变重的缘故,这片“沼泽”突然有了反应,开始绥慢地蠕动了起来,看得唐教授瞠目结舌,这沼泽果然是活的。“沼泽”随着它的蠕动在一点点地向外扩张,就像泉眼不断得向外冒水一样冒着黏液,小张一边向后退,一边加快了速度向“沼泽”深处翻去,搅和了一会儿,小张感觉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他将树枝插进“沼泽”里奋力一挑,就在两人的注视下,一条一米多长,大腿粗细的,裹着厚厚黏液的蛞蝓被挑了上来,滚到了地面上扭动着青灰色的身体,不停得分泌着黏液,沼泽里的蛞蝓似乎感应到了它,加快了涌动的速度,看它们涌动的速度,恐怕地下的蛞蝓数量已经达到难以想像的程度,不一会儿被挑出来的蛞蝓黏液就和“沼泽”融到了一起,慢慢地又滑入了地下。唐教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庆幸他们还没有遇到这样的危险,又为能找到幸存者机会更加渺茫而担心。这两天唐教授和小张把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排查了一遍,把有蛞蝓巢穴的地点都作了标记,提醒自己也为了提醒幸存者,多一些希望总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直在感叹刚才看到的情形,小张忍不住问教授:“那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么厉害?”,唐教授详细给小张解释到:“这是蛞蝓,为腹足纲,柄眼目,又称水蜒蚰、鼻涕虫,是一种软体动物。雌雄同体,外表看起来像没壳的蜗牛,体表湿润有黏液。通常情况下,蛞蝓分泌黏液是为了保持身体湿润,再就是受到攻击以便于逃脱。”说到这,唐教授思忖了一下,摸摸下巴接着说:“这森林里的蛞蝓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大,黏液还有腐蚀性,原本弱小到极点的小昆虫,竟然有可以猎食大型动物的本事,这真是太神奇了。”他转头问小张:“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这森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就说你这次受伤吧。”小张一拍手连忙接到:“教授,我正想请教你呢,我怎么可能好这么快呀?大陈也是,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唐教授摇了摇头,无比惆怅地说了一句:“这不是我现在能解释的,也许随着咱们的深入,这森林的神秘面纱会一点点地揭开吧。”,小张点点头,不再追问,两人默默地回到了树洞。
当天夜里,麻子头终于彻底地清醒过来了,喝了热水吃了点东西,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他无力地靠在洞壁上,凌乱的头发下面眼窝深陷,面色苍白,胡子拉碴,让人难以想像这是一个三十出头年轻人的模样,本来就削瘦的他如今瘦骨嶙峋,即使是靠着火堆,他还是不自觉地缩成一团,极力地克制着浑身颤抖。看着他的模样老李别提多心疼了,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造成这样了?大伙虽然内心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麻子头的经历,但还是没有忍心催促他,待他缓了好一会儿,不那么紧张了,唐教授才缓缓地开了口:“给我们讲讲吧,你进森林之后的经历。”麻子头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热水,深吸一口气,思绪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第一拨以宋喜为首的七个人进入森林的当天下午一切都很顺利,大伙怕二柱着急,再加上一个个心里都铆足了劲儿,既然森林中没有想像中的可怕,那就连夜赶路并没有停下休息。一路上除了黑子总是毛毛躁躁,呜呜叫个不停让人有些心烦,偶尔小胖他爹一脚踩空掉个树洞,陈升被藤条绊个跟头之外,再无任何事发生,大伙心里都想,这个祖祖辈辈都避讳的森林也不过如此。就这么边走边喊阿一连走了两天大伙还是有点吃不消了,大伙一商量,决定当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继续。
七人中的许老三,二柱家西院的邻居,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户,不止枪法好,人也精明,只要他进山打猎,用不了一个上午,兔子野鸡四五只挂在枪头晃晃荡荡地就回来了,乡亲们一看他枪头挂几只猎物就知道他用了几发子弹,枪法好得是没话说。村里生活条件属他家最棒,天天顿顿有肉吃,好日子全叫他过了,当然做为他的邻居二柱家也沾了不少光,去年这个许老三能耐更大了,让全村人都跟他沾了光了,有一天竟然叫上几个小伙子跟他进山,抬出来一头四五百斤的大野猪,杀了肉挨家挨户的给分了,乡亲们着实热闹了一番,村里人人都夸许老三这人仗义。这不,阿一出事了,宋喜招集大伙商量进山救人,许老三第一个报名参加。
大伙累得不行,尤其是小胖他爹,本身就胖,一米七的个头,一百八十多斤,走路呼呼直喘,那个年头胖是好事,身大力不亏,干起活儿来一个顶俩,可惜走起路来,特别是长途拔涉,他的身体就不再是优点了。大伙都担心阿一,着急赶路,他也不好意思拖后腿,也强撑着坚持下来,累得他汗流夹背,实在走不动了。这回听说不走了要休息了,他干脆一个大仰叉躺在地上,说啥也不起来了。许老三以一个猎户的经验跟大伙说:“在森里里千万别随便睡在地上,万一遇上野兽就惨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上树吧。”,宋拽了拽躺在地上的小胖他爹说:“三哥说的对,安全第一,快起来。”小胖他爹就是不动,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耍起赖来“哪有那么巧,咱们走两天了不也什么都没碰上吗?别老吓唬我,我不吃这套,我就是不起来,我快累散架了,就是现在狮子老虎来了我也不起来,我就是不起来。”,拿他没办法,几个人连拖带拽就是弄不动他,最后实在没力气了就随他去吧,其余人都一个个上了树,不一会儿都呼呼起来了,看样都累得不轻。
如果你认为魔鬼森林和其它森林一样平凡无奇,那你就错了,魔鬼这两个字并不是浪得虚名,这一夜,让小瞧了它的七个人第一次和它的恐怖来了个亲密接触。
午夜的森林里,死一般寂静突然被小胖他爹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嚎叫声,把树上的六个人猛然地惊醒了,慌乱中毫无保护措失的陈升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接着传来两个人更加疯狂的惨叫,宋喜抱着树干对下面大喊:“怎么了?怎么了?”,模糊中看见小胖他爹硕大的身体黑糊糊的扭做一团痛苦地哀嚎着,陈升则跳着脚,疯了一样拍打着身体,哭喊着:“快救救我!救我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没等宋喜看明白怎么回事,二柱“腾”一下跳下树了,剩下三个人,宋喜,宋春,许老三,没办法也跟着跳了下去,这一跳下来,大伙立马就后悔了,下面简直就是一片虫海,直接就淹没了半个小腿,虫子迅速地就顺着腿往身上爬,宋喜一看大事不好,高喊一声:“跑!”,大伙除了已经被虫子淹没早已没了声息的小胖他爹之外,都玩了命似的撒腿就跑,边跑边把身上的虫子拍掉,六个人四面八方不管不顾地狂奔,虫海立码分成几股像一条条黑色的支流向着几个人分别汹涌而去,陈升跑得太急没留神脚下,被一根藤蔓绊倒,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迅速地被涌上来的虫海淹没。
麻子头疯了一样的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都蒙蒙亮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阴森的森林里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身上的东西都跑丢了,孤独、恐惧、无助迅速包围了他,他喊二柱,喊宋喜,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喊了无数遍,几乎嗓子喊哑了,喉咙喊破了,可每一次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麻子头沮丧极了。
脱离了队伍的麻子头没有了目标,迷失了方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森林里乱窜,饿了吃草根咽树皮,渴了就吸食树汁,晚上为了安全就把自己绑在树上,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整夜都不敢睡觉,只有到白天的时候才能睡一点。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喊着大伙的名字,期盼哪一天会有谁出现。
就这样麻子头在森林里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两三天,看他的样子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俗话说无心插柳柳成茵,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他竟意外地走到了森林边缘,远远地望见了鲇鱼背小村模糊的轮廓,绝处逢生的他难掩内心的激动,望着那个亲切的小村庄,对家的渴望顿时让他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连滚带爬地向着小村的方向奔去,脸上流着喜悦的泪水,心里还不停咒骂着:“这个该死的森林!老子要回家了!老子再也不回来了!”,正当麻子头兴奋狂奔的时候,竟意外地撞见了正向森林里行进陈天师一行人,麻子头和陈天师浩大的队伍都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诧异了几秒之后,队伍里的村民终于有人认出了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麻子头。找到了麻子头村里人高兴坏了,没想到出发第一天就得到了好消息,陈天师更是得意,他派了个手下回村送信儿。大伙围着麻子头问东问西,又给他讲了他们走后村里发生的事,包括村长的死,细凤的坚强,一五一十的都给麻子头说了一遍,听到这些,冷静下来的麻子头再一次泪流满面,他不光为了村长,更为刚才自己自私的想法感到羞愧,再看看大伙,村里所有的青壮年全都来了,就连陈天师,这个大名鼎鼎的英雄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跟他毫不相关,素昧谋面的陌生人,麻子头心想自己就这么回去,哪有脸面面对乡亲,面对细凤儿。虽然大伙都极力劝麻子头回去养伤,但是麻子头还是坚定地加入了陈天师的队伍,再一次和乡亲们一起并肩作战。